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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挣扎起来,女人一巴掌甩了过去“靠!什么不行!老子买了你,我说行就行!”   说完,粗鲁的撕开对方的衣物覆了上去。   “不要……不要,今天不可以啊妻主,我前日失了孩子,今天要是同房,以后都很难再有了,你饶了我……”   男子的手胡乱的挣着,一下子摸到了枕边的铜马,随手便砸了过去。   女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简珈还是浮在半空中,看着男子急切的从榻上爬起来,冲到女人身边焦急的样子冷笑,不愧是女尊国家,再怎么被虐待还是以妻为尊,难以理解。   正腹诽着,突然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简珈的灵魂不受控制的动荡起来。   一直以来受困在这间小屋里出不去的简珈一惊,扫了一眼下面看起来已经没有呼吸的女子,暗道,不会吧,难不成是要转生到她的身上?   难怪自己一天到晚呆在这里哪也去不了,看样子注定了是要在这个女人身上复生了……   尽管不满意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可简珈也不想继续做一个游魂,更何况这股吸力这么大,她也没得选。   简珈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的时候简珈一时有些迷糊,头很疼,不由自主的了一声。   “妻主?你醒了吗?”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怕意。   什么妻主……   简珈皱起眉,慢慢的睁开眼,有些模糊的看到面前的男子,男子眼圈通红,看见他醒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妻主你饶了我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故意要拿东西砸你……饶了我……”   简珈按着伤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一阵一阵的抽痛让她有些恶心。   男子还是跪在地上不停的低泣,简珈撑起身体,看着他道“你起来……”   男子一抖,从地上起身。   “过来。”   男子抖得更厉害了些,走到她面前站定。   简珈伸手想去拉他,男子扑通又跪下了“妻主,我错了!不要……不要打死我……不要……”   简珈开了眼了,以前只是看客,现在可是真正体会到这男子怕成什么样子,在现代,哪怕是这么弱的女人也不好找啊……   “你叫什么?”   男子抬起头,有些迷惑的看了简珈一眼“我……我叫……浅清……”   简珈尴尬的咳了一声,把事先想好的词说出来“那个……我失忆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   “妻……简珈,我出去一下,饭做好了在桌子上,起来了不要忘记吃。”   睡的迷迷糊糊的简珈胡乱的点点头,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才稍稍清醒了一点——   天还没大亮呢?这么早,浅清去哪里?   简珈的伤好的已经差不多了,浅清面对她的时候虽然还是很战战兢兢,但比起刚开始还是好了很多,毕竟这个失忆了的妻主,虽说冷淡,但从未对他动过手。   而且,变了好多,不让他再叫她妻主,而是改叫“简珈”。   简珈从床上爬起来,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看看浅清做什么。   穿好衣服出门,村子里面好多家都已经起了,烟囱冒着淡淡的炊烟,简珈暗咐,看样子以后要改一下作息时间了。   村子还算小,只有十几户人家,简珈的房子可以说是其中最破的一个,简单来说,就是夏天漏雨冬天透风。   简珈一出门,不远的一户邻居看见他匆匆扔下手中的东西,转身进屋——锁门。   又走了几步,正在院里里晾衣服的一个男子见她脸色一白,连水盆都不要了,小跑着跑进屋里。   简珈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个林蒹葭,到底做过多少恶事?   “哟!这不是林大小姐吗?出去这么多日才回来啊?”   一个很是强壮的女子皮笑肉不笑的冲她打招呼。   简珈淡笑,微微冲她颔首。   女子一愣。   林蒹葭外貌其实并不赖,只不过平日里总是一副猥琐的样子,还动不动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衣着也是邋里邋遢,长得如何便被忽视了,简珈这一笑,一扫林蒹葭的污浊之气,清风朗月,如月光华,所谓气质,让人心一惊。   女子“啧”了一声“我说林蒹葭,你平日可是睡到日上三竿啊,今天起得怎么这么早?”   “前两日受了伤,一直卧病在床,”简珈微笑道“不知您……怎么称呼?”   “咦?!”   女子诧异,有些讽道“你才出门几日,就把我都给忘了?”   “你误会了,”简珈一副温文,和平日里欺软怕硬的样子简直成了极端“我伤到了头,所有事情都不记得了。”   “噢?”女子僵笑了两声,明显不是很信“我是蒋以。”   看蒋以怀疑的样子简珈也不再和她多说,道了句告辞便走了。   这个时侯村里很多人出门时都看见了简珈,但不像蒋以一样和她搭话,有些是出于畏惧,有些则是不屑。   “她这次回来到早,以往不是要十天半个月的?”   “就是,她家那位又要受一阵子苦了,被卖给这么一位,真是……”   “浅清家里有一个宝贝的要死的儿子,哪有人管他了……”   “哼,成天无所事事还要男人靠洗衣服挣钱,叫什么女人!”   ……   洗衣服?   简珈心里一动,抬脚往不太远的河边走去,都已经进入深秋了,河水该快结冰了吧?他那么早起床就为了去洗衣服?   到了河边果然看见浅清正蹲在那里搓衣服,脸色有些白。   简珈快走几步把他拉起来,浅清纤细的手指冻得通红还有些僵硬“这么冷,怎么还洗衣服?”   看见是简珈的男子下意识的抖了起来,身体僵着不敢动“我……我……”   简珈皱着眉把对方的手放进怀里,等稍稍暖了才松开“洗衣服是为了赚钱?”   浅清低着头,应了一声“……嗯。”   顿了一下,浅清脱下自己也不太厚的破外衫脱下来给浅清披上,吩咐道“你先回去,这些我洗,以后不要再来洗衣服了。”   浅清一愣,急道“不,不行的!妻主怎么可以洗……”   “有什么不行的,”简珈挽起袖子“乖乖回去,我马上好。”   浅清想阻止,又不敢上前拉住简珈,只能看着简珈利索的蹲下开始洗。   衣服很多,满满的一大木盆,水又凉,简珈一下手就冷得一哆嗦,想到浅清一直是靠这个养活自己和那个动不动就打他的混蛋,不由心疼起这个男子来。   而旁边,那个总是低着头的男子,沉沉的眸中漾起一丝波澜。 关于养家   所谓习惯,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   *****   尽管简珈已经嘱咐过浅清不要再去洗衣服赚钱了,第二日男子还是习惯性的起得很早,林蒹葭的房子既破又小,卧房里只有一张床,天气又一日冷过一日,所以两个人睡在一张榻上,只不过离得很远。   简珈刚开始感觉很别扭,男子见她皱眉,晚上竟然抱着被子打地铺,浅清怕林蒹葭怕到了骨子里,谨小慎微,可以说是有些畏缩   再以后,简珈就不敢轻易露出不满或是焦躁的情绪,自己心情的一丝波动,都可以让那个一直受苦的男子战战兢兢。   感觉睡在里侧的浅清起身准备穿衣服,简珈一伸手拉住他,拿被子一裹把对方整个抱起来。   “妻……妻主?”   “嗯?……”简珈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坐起身,在心里叹说浅清还是不习惯,或者说是不敢叫自己的名字“天还早,你再睡一下。”   “可是……”   “别担心,以后我来养家,不要再去干粗活了,你身体不是很好,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浅清的身体不好已经不是这几年的事情了,应该从很小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好像……他是被卖给自己的,哼,肯定是担心这个儿子会拖累全家吧?   自顾自的穿好衣服,浅清缩在被子里维持刚刚被塞进来的样子不敢动,林蒹葭刚开始对自己也算是有过温柔,只可惜太短,她的脾气又易怒狂躁,后来拳脚相加就是家常便饭了,浅清很怕这时的简珈对自己的好也像是当初一般,新鲜劲过了,就只剩痛苦了。   “中午我不回来了,自己在家小心,晚上我会早些赶回来的。”   穿好衣服,简珈拿着家里的那几个破篮子准备上山一趟,虽说已经是深秋了很多药材山里已经没有了,但是有几种比较珍惜的品种只在这个季节才生长,去碰碰运气吧。   出门的时候天色暗沉沉的,村里一片寂静,简珈小心翼翼的关好栅栏尽量不发出声音,冷的不由一抖,该给浅清买几件冬衣了,也不知道前两个冬天他是怎么过来的,穿的那么单薄。   天色太暗,林子里蒿草长的几乎和人一样高,简珈走走停停的没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这个身体长期浸染酒色,真是糟糕……   简珈在心里抱怨了几句,眯着眼俯下身子在厚厚的枯草中找寻,也算是她运气不错,没一会就采了半筐的不错的草药。   正找着,不远的草丛中传来细微的“簌簌”的声音,简珈后背一凉,不会遇到野兽了吧?   “谁?!”   简珈低喝了一句,“簌簌”的声音大了些,一个黑影从草丛后面慢慢晃出来,简珈心里一松——是个人影。   伴随着几声低低哑哑的咳嗽,一个有些佝偻的老人从草后走了出来,老人扫了眼简珈篮子里的东西,问道“你……也是来采药的?”   简珈点了点头,“是的,前辈也来采药?”   “我在这山里住了这么久,没听说三里村有懂得药理的人啊?”   原来是隐居在此,难怪不认得“臭名昭著”的自己……   “晚辈也是略懂而已。”   “呵呵,看你采的这些药材,可不是略懂而已啊……”   老人呵呵笑了几声,没在搭理简珈,顺着另一条山路走了。   简珈看着老人走远,笑了一下,继续手里的工作。   天色大亮的时候简珈也采了满满一筐,之前和村子里唯一肯和自己说两句话的蒋以了解了一下附近的镇子的情况,最近的一个是青石镇,肯定不能去那里卖药材,林蒹葭过去在那里没少横行霸道,自己去了肯定不会受什么欢迎。   还有一个南桥镇,最说路程非常之远,可是也没得选了。   打定主意,简珈加快脚程,准备争取在天黑之前回来。   &&&   回春堂的老板最近很郁闷。   虽说自己的药铺是南桥镇最大的药铺,可是镇子地处偏远,离得比较近的只有小的可怜的三里村和一个稍大一点的青石镇,读书人也不多,可谓是天高皇帝远,镇子里都是些粗人,说是镇,还不如京城旁边的一个村子繁华。   每临近冬天,药材供应就一日迟于一日,供应方说什么这里太偏,还要长运费!我呸!   老板看着铺子外边淅淅沥沥的秋雨,沉沉的叹出一口气。   正烦着,胡同那边走过来一个女子,没打油伞没戴斗笠,有些旧的衣衫半湿,却没有丝毫落魄狼狈的感觉,女子看了看回春堂的招牌,似是在确定什么,然后走了进来。   闲了一天伙计一见有客人殷勤的迎了上去,“嘿,您是要抓药还是看诊啊?”   女子一愣,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笑容虽温和却又透着淡雅疏离“都不是,我来卖药。”   这下子不止伙计,连老板都怔了一下,这女子虽说穿的不怎么样,可一看那气质就不像是一般人啊,竟然来卖药?!   “……啊,那,那您稍等,我去叫老板……”   “麻烦了。”   没等伙计过来叫,老板就迎了上去,看了眼女子随身的篮子,搓搓手道“什么药材?给我看一下吧。”   女子把篮子递过去,老板随手翻了翻,眼一亮,这些可都是好药材,长在深山里,不是行家可采不到。   “你想卖多少钱?”   女子犹豫了下才开口“老板看着给吧,我不是很清楚行情。”   老板一思量“这样好了,这次先给你五两,以后要是还有药材,你优先卖给我们回春堂,价钱绝对比别家要高。”   女子一蹙眉,半响才答应下来。   等女子走了,伙计凑过来问老板“咱家不是有固定的供货吗?为什么还收她的?”   “你懂什么!”老板一个爆栗敲过去“那可是个行家,她采的药材可不是有钱就能收到的,啧啧,深藏不漏啊……” 关于情绪   简珈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村里黑沉沉的,但是到家门口时竟然发现屋子里闪着微弱的光亮,推开屋门就看见浅清趴在桌子边睡着了,桌上还有简单的饭菜,明显是一直在等自己。   简珈心里一暖,把手里大堆的东西放下,然后想把浅清抱上床。   感觉有凉气袭近,浅清一颤睁开眼睛“妻主?……”   把男子抱起来,怀里的人很轻,身子单单薄薄的,简珈低声道“你睡吧。”   浅清这时已经完全的清醒过来,轻微的挣了两下想要下来“妻主还没吃饭吧?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我随意吃点就好。”   “那……我烧点热水给妻主洗洗脚吧?”   “你好好休息,”简珈把浅清放到床上,拿出在镇子上买的棉衣“我看天气渐渐凉了,买的是成衣,店里的成衣没有特别好的,不过我也买了两匹布,趁着这两天天天气还好,你再做两件新衣吧,也快到新年了。”   “……好。”   浅清看着颜色简单却成色不错的布料有些愣怔,再看看那件给自己的棉衣,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诶……”简珈看男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慌了“别哭啊,不喜欢吗?等下次我带你再去镇里挑挑你喜欢的,好不好?”   浅清摇摇头,眼中带着水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是……我很喜欢,这是……是妻主第一次给我买东西……”   简珈松了一口气,除了哄过五岁的小侄子,自己还真没有哄男人的经历。   “喜欢就好,你先睡,我等一下在休息。”   听话的躺好,男子看着这个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的女子给他掖好被角,已经死寂了的心情又渐渐的萌生出希望来,如果,她一直失忆……如果,她一直对我这样好……   自己被卖的时候十五岁,家里人嫌弃他的身体不好,病怏怏的浪费钱,虽说样貌清秀但还是比不过弟弟貌美,随便就把他卖出去,他至今还忘不了那个噩梦一样的林蒹葭,第一次看见他时阴沉沉的笑容,随意的虐打,两年而已,身体就差得连孩子都很难有了。   她让我叫她简珈,那么简珈,这种好,又可以持续多久?   晚上胡思乱想太多,第二日浅清一睁眼就知道坏了,简珈没有睡在身边,外头天也大亮了,自己没有做早饭没有打水,这次会被打死的!   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浅清套好外衫就急忙出了卧房,院子里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一推门就看到简珈和蒋以在院子里摆弄一堆木板等东西,看见浅清出来,简珈眉一蹙,两步走到浅清身前挡住蒋以的目光,低声道“怎么这么就出来了,不怕受凉吗?”   浅清这才发觉自己衣衫不整就跑出来了,窘迫的不得了“我……我……”   简珈皱着眉把浅清拉进屋子里,浅清看她似乎生了气,顿时慌张的解释起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以后不会犯了!妻主……别打我……”   看男子又怕又慌,简珈有些哭笑不得“你别怕,我不会打你的。”语气很是轻柔,带着安抚之意。   浅清低着头,还是抖个不停。   简珈叹口气“我是怕你着凉,回去把棉衣穿上,早饭还在锅里热着,你身体不好,累了就再睡一会,我今天和蒋以把房子修缮一下,你乖乖的,嗯?”   女子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口气让浅清红了脸,低应了声就进屋了。   简珈出门就看见蒋以带点戏谑的目光“我说林蒹葭,你终于知道你的夫侍的好了?可别动不动就动手,一个大女人怎么能打男子。”   简珈笑了下,接着钉木头“放心,我会好好待他。”   “别说,你性格还真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今天你来找我说要修房子还吓了我好大一跳。”   “我都说了我失忆了。”   蒋以嘿嘿一乐“你可别再想起来变成以前那个性格了,啧,受不了啊!”   简珈勾了下嘴角“不会的。”   &&&   忙了一天,总算村子里还有一个蒋以愿意帮她,房子勉强加固不再透风漏雨,简珈想着等过了这个冬天再好好修葺,谢过蒋以,简珈进屋看见浅清正拿着前一天自己买的布做衣服,看颜色和样子,应该是给她的。   “做了一天衣服?累不累?”   浅清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紧张的站起来“……不累。”   简珈看他拘谨,笑了一下又出去了,等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把药放在浅清面前,看着对方不解的表情笑道“我在镇里给你买的补药,你底子不好,到了冬天身体会更差,喝些补药会好一点。”   浅清低着头,紧张的端起药碗,一个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手一抖,药撒出来弄脏了刚穿的棉衣。   慌手慌脚的去擦,浅清紧张的都快哭出来了。   简珈连忙把药碗推得远了一些,拉过浅清的手轻轻的吹气,仔细的看了看,幸好没伤到。   “衣……衣服……”   “没事,”见浅清害怕的盯着自己唯恐自己发火,简珈温和的拍拍他的背“洗一洗就好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   忙了一天,总算村子里还有一个蒋以愿意帮她,房子勉强加固不再透风漏雨,简珈想着等过了这个冬天再好好修葺,谢过蒋以,简珈进屋看见浅清正拿着前一天自己买的布做衣服,看颜色和样子,应该是给她的。   “做了一天衣服?累不累?”   浅清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紧张的站起来“……不累。”   简珈看他拘谨,笑了一下又出去了,等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把药放在浅清面前,看着对方不解的表情笑道“我在镇里给你买的补药,你底子不好,到了冬天身体会更差,喝些补药会好一点。”   浅清低着头,紧张的端起药碗,一个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手一抖,药撒出来弄脏了刚穿的棉衣。   慌手慌脚的去擦,浅清紧张的都快哭出来了。   简珈连忙把药碗推得远了一些,拉过浅清的手轻轻的吹气,仔细的看了看,幸好没伤到。   “衣……衣服……”   “没事,”见浅清害怕的盯着自己唯恐自己发火,简珈温和的拍拍他的背“洗一洗就好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   房子年久失修,尽管简珈以为自己和蒋以补得还算不错,可没过两天她就知道,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了。   因为,雨季到了。   秋雨总是很烦人,绵绵密密的托在那里,带着深秋的冷风,很是阴寒,不过也多亏了这场连绵不绝的雨,一些漏的不大但是不断渗水的地方也就暴露出来。   简珈看着地上放着的几个木盆烦恼至极,这雨漏的……屋子里冷的真是住不了人了。   “妻主,要不然……我去修一下好了……”   简珈讶异的看向一边的浅清,男子冷的脸色发白,却还是僵硬的站在自己身边不敢去卧室取暖。   “你?”   浅清微微露出胆怯的笑容“以前……妻主不在,屋子漏的厉害时我也会上去修一下的……”   简珈看看对方缩在袖子里冻得僵硬的手,上前两步把浅清的手抓过来握住,冰凉的温度让简珈皱起眉,一把把对方打横抱起来“手怎么这么凉?冷还不去屋里陪我晃什么?”   说着,把浅清抱回卧室放到床上,拉过被子严严实实的给他盖好“好好暖一暖,我出去看看。”   浅清还想说什么,却又贪恋简珈对自己的这种好,终究还是缩回被子里看着简珈自己出去了。   简珈在院子里拿了两块剩下的木料,也没穿斗笠,搬过梯子就小心的爬了上去,在几个漏雨的位置把木板钉好,又重新铺好瓦砾,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下去,等回到屋里时,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进卧室的时候浅清似乎睡着了,简珈看着对方脸色红润的样子放了心,轻手轻脚的在衣橱找了两件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烧好水,看了看厨房里似乎没有什么食材了,只好弄了些面条。   似乎可以烧的柴也不多了呢……   简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准备明天在上山一趟,多准备一些柴备冬,还要去集市买些吃的东西,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是自己种粮,冬天储备一些易保存的地瓜苞米之类的一个冬天也够了,可林蒹葭不止坏还很懒,什么东西也不种,浅清虽然收拾院子,可那么弱的一个人也种不了太多的东西,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   正想着,浅清就从卧房里走了出来,看见简珈在做饭急忙跑过来“妻主!我来就好,你去休息吧……”   自从简珈做过一顿早饭,浅清就更加战战兢兢,连厨房都不敢让简珈接近了。   知道浅清始终在心里畏惧自己,习惯这种东西还是要慢慢来改掉,简珈也就顺了浅清让他做饭,拿出上次买的药材给浅清熬药。   刚拿出来,浅清又急急忙忙过来接过药材道“妻主,我来就好……”   简珈挑挑眉,走到一边拿起扫帚。   “妻……妻主……我……”   “你又要自己来?”简珈笑了一下,有些调侃“难不成,你可以同时做几件事?”   浅清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好,慢慢把头低下去,脸色涨红。   “浅清,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没关系,这句话我可以一直对你说——我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你。”   浅清低着头,良久不语。 关于星星   苍白而悠长的走廊。   “嗒、嗒……”的水滴声。   满是记忆里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看惯了生生死死,连性格都渐渐的波澜不兴的如死水一般,人生匆匆几十载,她经历的其实不是很多,可是该有的背叛、陷害、争夺……她都体会了,曾经尽力追逐过名利,到最后却把自己死死困住,挣脱不开。   “简医生!你不是这里最有名的医生吗?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脸色苍白的女子摘下口罩,淡然道“我尽力了,你们节哀。”   “这不可能!简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钱,我们马上去筹,你救救他!我们一家子都感谢你!”   衣着老旧的妇人拉着自己的几个木讷的孩子跪在地上,拉住女医生的外袍不让对方走,干脆给对对方磕起头来,女医生显然已经经历过许多这样的事情,脸色只是稍稍变了一下,就又波澜不惊起来,示意保安把对方拉走。   ……   “简医生,有人向医院投诉你因为没有红包拒绝医治病人而导致病人死亡,你有什么解释?”   ……   “简医生,你是医术超群!可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的对待死者家属?你看看!报纸都登了这个消息了!医院的名声全让你败坏了!”   ……   “简珈,你的医生执照现在被吊销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   “姓简的!你这个死女人!我老公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我让你身败名裂!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   ……   蓦然惊醒。   简珈额头上满是冷汗,轻轻的从床上起身,看了看睡在里侧的浅清,呼出一口气。   怎么又想起那些事情了?   她所承受的,还不如面前这个人的十分之一吧?   浅清睡的正熟,长长地睫毛打下淡淡的阴影,脸上还有着一些青涩之气,毕竟也只有十七岁而已,在她的那个时代还是一个孩子,可在这里为人夫侍则是稀疏平常。   浅清睡觉的样子十分乖巧,朝自己这个方向侧卧着,微微抿着嘴蜷成一团,这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她一直看得到这个孩子受的苦,那样绝望的眼神让自己这个看惯生死得人都不由动容,只是一瞬间,她想着,如果可以,她会好好照顾这个人,会让他笑,而不是露出那样空洞的表情。   把被子帮浅清往上拉了拉,简珈披上外衣决定在院子里走一走,把桌子上燃了一半的蜡烛点亮,简珈轻轻的推门出去。   秋夜里的空气凉的不可思议,呼吸间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雾气,外面是亮堂堂的月亮地,天空中很多星星,很漂亮,几千年后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夜色。   凉意让简珈原本还有些混沌的脑子骤然清醒过来,在外面站了不到两分钟就冷得有些发抖,可还是不舍得这么好的景色,僵硬的站在外面。   身后的屋门轻轻的响了一声,简珈一惊,回身便看到浅清傻傻的站在那里,脸上还有些惊恐未退,看见简珈站在院子里,呜咽一声就扑了过去。   搂住浅清单薄的身子,简珈皱起眉,低声问道“怎么醒了?傻孩子,出来怎么连件衣服都不穿?冷不冷?”   说着,把自己的外衣给浅清披上。   浅清把脸埋在简珈的怀里低声的哭,简珈轻轻的拍抚对方的背,接着道“做恶梦了?回去吧,外面太冷,该把你冻坏了。”   浅清不动,死死抱着简珈,眼泪噼噼啪啪的往下掉,简珈没办法,只好把浅清搂的更紧避免他冷到,浅清哭了一会,才抬起头,简珈伸手把他脸上残留的眼泪抹掉,带点笑意道“还像孩子一样啊……”   浅清脸色一红,继而感觉出简珈手指不是一般的凉,自己也是被妻主整个抱在怀里还披着妻主的外衣,有些惊慌“妻主……是不是很冷?……对……对不起……”   “没事,”简珈按住对方想要把衣服拿下来的动作“回屋里去吧,要不咱们俩都要冻成冰棍了。”   回屋里,被子里还残留着一些余温,简珈这才有了些暖意,担心浅清刚刚有些起色的身体有不好,又拿了些热水给浅清喝,让他暖一暖。   看着简珈一直顾着自己,浅清眼眶又有些红,低着头害怕被简珈看到。   “现在该和我说了吧?为什么哭?”   浅清把头更低了些,半响才道“……以为,妻主……走了。”   走了?   简珈有些纳闷,然后蓦地明白过来。   林蒹葭说是随性,不如说是不负责任,出去十天半个月不回来是常事,浅清嫁过来时不过十五岁,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唯一的妻主不仅不足以依靠,还是自己噩梦的来源,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一个男子独自守着一个空房那种恐惧不言而喻,以前的林蒹葭离开,尽管害怕自己一人可却可以不受毒打,也算一种安慰,不过这些日子浅清已经渐渐把自己当成依赖,自己又给了他一直希望的温情,所以半夜醒来看不见自己才会那样惊惶吧……   简珈怜惜的笑了下“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浅清一直紧紧揪住简珈的衣角不松手,听到这句话身体一僵,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简珈看了失笑,一把揽过浅清,浅清把头埋进对方怀里,手也小心的环上去紧紧抱住简珈。   这个极度没有安全感,连一丝光亮也能惊醒的男子,直到此时才慢慢打开心防,愿意去相信这个曾深深伤害过自己的人。   &&&   清早出门,意外的看见最近几日和她颇为热络的蒋以正有些愁眉苦脸的靠在自家的栅栏上,村里的人这些日子虽说知道简珈失忆后变了很多,可还是没有人愿意和她主动说话,简珈性子也冷,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也就只有一个蒋以会自己凑过来和她聊天。   看简珈出来,蒋以急忙摆出笑嘻嘻的表情过来,眼神却是掩饰不了的焦急“林蒹葭,你今天是不是要去镇里?”   简珈有些不解,点点头道“是,怎么了?”   蒋以一喜“太好了,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看蒋以也是很急的样子,简珈点点头“什么事你说。”   蒋以看简珈同意了,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纸,塞到简珈的手里“这是一张药方,你到镇里帮我照着抓一副药回来。”   简珈看看手里的药方,慢慢皱起眉来“蒋以,你家夫侍……不是有孕了吗?”   蒋以成亲几年都一直没消息,刚刚知道她家夫侍有了高兴地宣扬的满村都知道了。   “是啊!”蒋以很是头疼的说道“这几日天气太冷他染上了风寒,本来害怕用药对孩子不好,可是病越来越重也不能继续托下去了,正好前两日来了个游医给开了副没害的方子,我想着先喝喝看。”   游医?肯定是个庸医……   “蒋以,这个方子里有几味药材不适合怀孕的人用,很容易滑胎。”   蒋以一震,抢过方子扫了眼,继而怀疑的望向简珈“你怎么知道?你也懂医术?”   “我了解一点。”   “你得了吧!”蒋以冷哼“你天天什么也不干还能懂医术?”   简珈也不多跟他辩驳,淡淡道“话我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不过药我是不会帮你抓的。”   说完,就自顾自的上山去了。   这次采的药比起第一次少了不少,材质也没有上次的好,不过回春堂的老板还是很热情的给了不低的价格,简珈买好需要的东西就赶回家,浅清一个人她始终还是不很放心。   回到村里是天才擦黑,村里不像平时那样静悄悄的,旁边蒋以家里闹哄哄的围了很多人,村里老一辈的人在那里和一脸急躁的蒋以说着什么,简珈的好奇心向来少的可怜,随意的扫了眼就进屋里,隐隐约约听到几句那边谈论的话。   “不能动!现在本来就有要掉的倾向,一移动不是更坏事!”   蒋以的爹在一边哭哭啼啼“那你说可怎么办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这要是没了……”   ……   进屋的时候浅清呆呆的站在窗边往蒋以家那个方向看,连简珈进屋的声音都没听见,简珈有些奇怪的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浅清,问道“怎么了?”   浅清这才回过神来,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没什么,蒋家的夫侍好像……孩子要保不住了……”   吃了那种乱七八糟的药,能挺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简珈也不觉得什么,旁人的事始终是不被她放在心上的。   “我知道的……没了孩子,真的很痛苦……”   浅清怔怔的在那里自言自语,简珈动作一顿,想到刚成为林蒹葭时浅清也刚刚失去孩子不由皱眉。   “……没了孩子,他该怎么办啊……”   简珈把呆怔的浅清搂进怀里,低声道“你很担心他?”   浅清勉强勾了下嘴角,把脸埋进对方的颈项,闷闷的开口“……蒋以的夫侍年纪已经很大了,要是再没有孩子,蒋以可能很快就会纳小侍了……”   简珈沉默,过了还一会才道“既然你不想他失去这个孩子,那么,我就去帮他。” 关于别扭   浅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简珈已经坐下来拿出笔墨准备写东西了,匆匆几笔写好,看着浅清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安抚的冲他笑了笑“你在家里等,我过去看看。”   “……他会没事吗?”   “我尽力。”   看着简珈出门,浅清心里竟安稳下来,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一切问题就都不再是问题。   @@   蒋以一家子心急火燎的说要去找大夫,三里村却实在太过偏远,现到镇里去请大夫肯定是来不及的,老一辈的人出了很多土主意却都没有什么效果,蒋以的夫侍止不住痛苦的,还不住的流血。   简珈进门的时候屋子里奇异的安静了一下,几户人家不约而同的退了几步远离简珈,她也没多理会,走到蒋以身边把写好的东西递给他道“这是一个土方子,药材都很普通山里也能找到,你要是信我就找个人陪我上山。”   蒋以的爹娘很是怀疑的盯了简珈好一会,几个村里人在蒋以耳边嘀嘀咕咕“……她行吗,一个小流︶氓懂什么啊……”   简珈也不急,如果不是浅清不忍心她也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蒋以一咬牙“好,我跟你去!”   照这样下去孩子肯定保不住,还不如拼一拼!   简珈看她决定了也就不再耽搁,拖了这么久,再晚一点什么灵丹妙药也没用了。   药确实都不是什么贵重的药材,可是由于季节不对天色也晚了采摘有很大的难度,蒋以再急自己也不认识药材只能依靠简珈,,好不容易凑齐了,简珈把篓子递给蒋以道“你快点回去把药煎好给你夫侍喝了,如果挺得过去就没事,明天在找大夫就行了。”   蒋以也不再推辞,点点头“那你小心。”   蒋以对山路极熟,没一会就看不见影子了,简珈自己摸路回去。   浅清在家里一直等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蒋以风风火火的跑回来,然后是着急的煎药,村里人乱糟糟的议论,蒋家由开始止不住的焦急变成渐渐放心的神色,简珈却一直没回来。   浅清坐立不安,干脆站在院子里等,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才远远看见一个踉踉跄跄的影子,慌慌张张的打开院子门跑过去,就看简珈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脸上有几处擦伤,腿好像也伤到了。   浅清一急,眼泪就掉了下来,心里后悔的不得了,如果不是自己,妻主也不会去帮蒋以,也就不会上山,也就不会受伤……   “哭什么,”简珈微微笑着抹去浅清脸上的泪,“扶我一下,真是……山上太黑了,好不容易才摸下来,还差点摔进山沟里。”   浅清一听脸色都白了,眼泪掉的更凶。   “好了好了,别哭,”简珈也顾不得自己摔得浑身都疼得厉害,连忙把浅清搂进怀里“我都是皮外伤,没有事,别担心。”   浅清咬着唇不说话,扶着简珈回了家,一到家里就打来热水帮着简珈清理,拉起裤脚看见腿上青了一大片,浅清沉默着把伤处清洗干净,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   “浅清?”   “……”   “浅清,怎么不说话?”   “……”   屋子里静下来,简珈半响没有做声。   浅清低着头把脏了的衣物收好,本来是自责害的妻主受伤,谁知道自己竟然使起性子来不应声,怎么办?妻主会生气吧?这段时间妻主对自己太好了就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吗?不过是买来的侍而已,有什么资格使性子?怎么办怎么办……妻主会厌烦自己的吧?又会回到和以前一样的日子了?   越想越惶恐,越想越害怕,浅清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死死咬着唇连流血了都没有察觉出来,太过害怕失去现在的这种温情,怕的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   “浅清!浅清你怎么了?!”   浅清茫然的眨眨眼,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真的晕倒了。   “浅清,好些了吗?”看他醒了,简珈轻声的问道,这个孩子,骨子里还是残留着一份恐惧,自己不过想吓吓他让他以为自己生气了而已,竟然就急火攻心的晕了过去。   傻浅清,只要你抬头看,就会发现,其实我一直是在对你笑的。   &&&   蒋以第二天来的时候一扫焦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手里提了不少东西,一进院子就高兴地冲简珈喊道“林蒹葭!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好手!今天那大夫说要不是你开的那服药孩子准没了……”   简珈冲她摆了个安静的手势,低声道“小声点,浅清还在睡。”   “怎么这个时候还没起?”   简珈有点无奈的摇摇头“怪我,乱开玩笑,吓到他了。”   浅清确实有些吓到,却没那么严重,是简珈在他喝得调养的药里面加了点安神的东西。   蒋以嘿嘿一乐“你这家伙还疼起夫侍来了!呐,我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杀了两只鸡给你拿过来,还有点粮食,昨天谢谢你了!”   “我……”   没等简珈说什么,蒋以就打断道“你可别说不要!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啊。”   简珈没办法,只好接下来。   这件事之后村子里的人对简珈突然就和善起来,有时看见也会笑笑打个招呼,虽说那笑是怎么看怎么僵硬。   三里村偏远,哪家有个病什么的找大夫麻烦极了,好几户家里人都是因为病没来得及治疗就这么没了,一个一直以来无恶不作的混球突然变成颇为出色的大夫,这变化不可谓不大,不过林蒹葭也是后来才搬进村里的,可能是学过医术后来出了变故才变的无恶不作——   众人议论纷纷。   蒋以一开始对于林蒹葭失忆的说辞还很是质疑的,不过林蒹葭性子真是变了不少,不出去作恶不说对自己的夫侍也好起来,现在更是救了自己的孩子,这下子,蒋以说了不少林蒹葭的好话,连带着村里人也渐渐的对简珈友善起来。   不过对于简珈,这些东西本来她就不怎么在意,她现在正忙着开解正在别扭的孩子。   @@   已经有两天了,浅清一直都是很沉默,无论简珈和他说什么都是乖巧的应一声简单的“嗯”或是点点头,简珈感觉有些无力,她想撬开对方外面这层脆弱的壳可又怕过激伤害到他,真是有些无从下手。   浅清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以前的自己只靠这个活计才能勉强生活,可是自从那次自己不小心伤到妻主后简珈就再也不同意自己干这个了,只让他在家里干一些简单的家事,洗衣的水是温热的,因为简珈不允许浅清用凉水,还特意烧好热水给他备用。   正洗着,一个有些调笑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哟!我说浅清,可是好久都不见你洗衣服了!”   浅清身子一僵,听出这是赵采的声音。   由于以前的林蒹葭的关系,村子里的人连带着也不是很会理会浅清,看见浅清被打也只是有点同情却不会劝阻,还有些看热闹的心思,赵采和浅清一样是被卖到三里村的,不过赵采的妻主还是一个比较憨厚的人,虽说长得不怎么样却也没有责打夫侍。   赵采长得不错,上挑的凤眼让一张脸显得很是艳丽,浅清有点无措的冲赵采笑了一下,低下头紧张的继续洗衣服。   赵采走进院子有点好奇的望了眼似乎还在冒热气的洗衣水,“咦?”了一声,把手探进去,惊讶的看了眼浅清“你洗衣服还用热水?!”   赵采他们都是一直在河边洗的,河水虽说冷但是烧热水那么废柴的事情,谁舍得?   赵采有些嫉恨,冷哼道“你胆子够大的,不怕你家妻主打你了?”   浅清不知如何是好,以前赵采在林蒹葭不在的时候也会隔着篱笆墙和他说几句话,多是冷嘲热讽,看他挨打受苦幸灾乐祸,从没有走进家里跟他这么近的接触过。   “……是妻主给我烧的水洗衣……”   赵采有些怀疑的打量他,明显不信“林蒹葭会那么好心?”   虽说村子里传开了林蒹葭性子大变,还懂医术,不过赵采想想以前林蒹葭打浅清毫不手软的样子还是很难相信。   浅清看他不信,有些急切的解释道“妻主现在对我很好的!她,她没有再打我……”   为什么不打你?打得越惨才越好!   赵采在心里恨恨诅咒,有些看不过浅清现在这副不错的样子。   “是吗?不过你可小心一点,说不定哪天她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看着浅清脸色越来越白,赵采心里暗暗得意,真准备接着往下说,院门被“吱嘎”一声推开,简珈背着个药篓从外边回来了。   看着赵采,简珈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这男子说的话自己在外边可是听了好一会。   “多谢你关心我家浅清,不过请放心,以后我会把浅清放在手心里疼,绝对不会对他不好。”   赵采被简珈看的直冒冷汗,尴尬的垂着头跑了出去,心确实跳的很厉害。   简珈今天穿的是浅清*****新给她缝制的青色外袍,带点冷意的眉眼悠悠然然的站在那里竟是说不出的动人心弦,让赵采几乎看呆。   想到自家那个粗鲁丑陋的妻主,赵采咬紧了牙。   看赵采跑远,简珈把手里的药篓放好,走到浅清身边伸手抱住他,亲近安抚的轻拍浅清有点紧绷的后背,在浅清耳边道“以后不要和那人来往。”   热气吹得浅清耳根发红,双手湿-淋淋的他手足无措的任由自己被简珈拥在怀里,最近简珈很喜欢抱着他,那种亲昵令自己从心里欢喜。   “嗯。”   “就一个‘嗯’?”   “……知道了。”   简珈失笑的按住额头,点点浅清的鼻尖,有些无奈的对方的内向羞涩“你啊,小笨蛋,要是我没有赶回来,你就任由别人欺负了?”   虽说是疑问,但是口气确实肯定的。   浅清脸更红,低头不说话了。   简珈在心里叹口气,看样子要好好的教育一下这个小兔子,省的再被别人欺负。 关于几朵   这几天简珈有些忙,为了安安稳稳的过冬,她准备在家里弄好地龙,村子里各户基本上都有地龙,而林蒹葭房子破了不知多久,这次修地龙还是个大工程。   偏偏有人总是不是时机的来打扰。   这几日赵采不知道怎么回事,时不时的来家里串门,说是要来陪着浅清聊天,可是眼光却经常瞟到自己身上,目光很是怀疑,像是打量又带点恐惧的样子,而且简珈发现浅清似乎和这个赵采并不是很聊得来,通常只是听对方说,自己手足无措的听着。   快到中午,简珈手里的活也弄得差不多了,看赵采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知在和浅清说什么,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洗手准备饭菜。   浅清看简珈准备做饭了,有些急的想要过去,又不好意思把赵采一个人扔在这里,不安的直往外瞧,赵采看他心不在焉,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正巧就看见简珈也往屋里看,冲着浅清柔柔的绽出一个笑容。   赵采目光一闪“浅清,你家妻主现在对你可真是好。”   浅清脸色有些红,点点头。   “你说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得这么大呢,明明,明明……”   赵采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低的只有自己才听得到,说完站起来笑意明朗道“我也要回去了,做饭晚了妻主又该生气了。”   送赵采出门,浅清呼出一口气,他也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赵采和自己突然就亲近起来,可是隐隐的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浅清正发着呆,简珈走过去叫他“怎么了?”   浅清摇摇头,接过简珈手里的青菜“没事。”   “要是你不喜欢他过来,下次我打发掉他。”   “不用的,”浅清微微低着头“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觉得浅清确实在家里没有朋友很是寂寞,简珈也就不再说什么,浅清看简珈还要转身去厨房忙拉住她“妻主,你忙了一上午了,去里面休息一下吧,我来做饭。”   这几天浅清在家里确实也没干什么活,比起以前天天的起早贪黑现在简直安逸到了极点,可是这种安逸却让他觉得不安和虚幻,仿佛一觉醒来一切就什么都不剩了。   简珈看着浅清攥住自己衣角的手,仿佛了解似的笑了下“好。”   &&   午睡是简珈以前养成的习惯,成了林蒹葭也没有改变,连带着拉着浅清一起睡。   下午和回春堂的老板约好了谈事情,那个老板看简珈采的药材很是不错便问起简珈会不会诊病,想要简珈去回春堂当一个坐堂大夫。   南桥镇虽说离三里村很远,可是一直以上山采药为生也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马上到了冬天,简珈虽说犹豫可也答应去试试看。   只睡了小半个时辰就小心翼翼的起身,身边的浅清睡得还很熟,眉头微微蹙着,简珈伸手轻轻点了下对方的鼻尖,然后淡淡一笑穿好衣服。   回春堂的老板还是很热情,看简珈来了急忙迎上去道“林大夫您来了。”   简珈淡淡一颔首,表情客气却疏远,在外的简珈连笑意都很稀少,眉眼间有着薄薄的冷意,却不让人觉得高傲而是生出一种这样的人本就该有这样的神色的感觉。   简珈来做坐堂大夫要求并不多,只有一个,就是每日只在药店待两个时辰,老板奇怪的问为什么,简珈露出一点笑意,道“我不放心我家夫侍一个人。”   这个要求简单却又苛刻,可老板只是思索一下就同意了,老板的爽快也让简珈有点不解,老板一笑“以后要是你成了名医,不抛弃我这家店就好了。”   这话简珈听了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虽说在现代确实是个名医可对于中医药涉猎……不是很多。   可老板的话在后来竟真的成真——   对于某个学习狂人来说,“涉猎不深”是个很值得探讨的词。   &&   第一日,简珈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病人来看病,回春堂在她以前也没有坐堂大夫,况且南桥镇也不是没有大医馆,就算是没有钱的穷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她这么个半路冒出来的医生。   闲来无事,简珈拿着毛笔略有不习惯的练习写字,以前因为兴趣学过毛笔字,写的虽然不是很好但也看的过去,正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哭着跑进来,抓着伙计就不住的恳求,断断续续的连话也说不清。   伙计吓了一跳。   *****“这位小哥,你慢慢说,慢慢说……”   “我爹……求求你,药钱我以后一定补上!你帮帮忙!”   说了半天,旁边的简珈才勉强听出门道,这男孩的爹生了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可是家里没有钱买不起药,想要赊账。   伙计犹豫了下,老板这时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点点头冲伙计道“先拿药吧,这孩子也不容易。”   “谢谢!谢谢!”   男孩不住的道谢,伙计走到柜台里面,伸出手“好了,把方子拿来我看看。”   “方子?”   “对啊,”伙计疑惑的问道“你不会连方子都没有吧?”   男孩的脸色涨红,眼看着又要哭出来“我没有钱,大夫……都不愿意给看病……”   “这没有药方我怎么给你抓药啊?这可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啊……”   “……我爹爹可能只是伤寒,要不然你先给我抓副伤寒的药?……”   伙计笑了,摇摇头“小哥,这药可不能乱抓,要是吃出问题可是大事……”   “那……那怎么办?”   伙计指了指正在练字的简珈“你也是好运气,瞧,那是今天才来的坐堂大夫,你把你爹带来给诊一下脉。”   男孩摇摇头,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我爹已经病的走不了路了……”   听了半天,简珈没有办法的放下笔,抬头道“我和你走一趟吧。”   伙计喜笑颜开“林大夫你可真是好心肠啊。”   简珈心里暗叹一声,她可不是好心,在其位谋其职,这回春堂的老板找来坐堂大夫明显就是想要争取更多的客人,哪家药店有过赊药的事情,老板肯赊药就是想拉拢客人,好心的名声传出去对药店也是好的。   收拾一下东西,简珈冲满脸感激之色的男孩点点头道“走吧。”   @@@   傍晚回家的时候浅清已经做好了饭菜一直在等着她,一到家,浅清看简珈满脸的疲倦之色很是担心“妻主,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比起往常要晚了将近两个时辰。   简珈笑笑,把医篓放下“我在一家药店找了份差事,今天来了个麻烦的客人。”   何止是麻烦,那男孩的爹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严重点的感冒差点成了肺炎而已,诊完病开完方子,那老人竟拉着她问她年龄几何可有婚配!   简珈一想到那个才十几岁的孩子脸色就止不住的冷下来,看的旁边的浅清都瑟缩了一下。   明显感觉妻主心情不好的浅清也不敢多问,拿了筷子给简珈盛好饭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   简珈看着浅清静静的秀气的吃饭,又想想那个含羞带怯看着自己的男孩打了个冷战——   怎么想,都只有浅清让自己觉得舒服。 关于初雪   下雪了。   早上起来的做饭的时候浅清就听到外面孩子们欢快的喊声,透过窗可以看见孩子堆得歪歪扭扭的雪人,这场初雪真大啊……   浅清手上不停,舀水,生火,厨房里已经不象往常那样的冷了,简珈在各个屋子里都修了地龙,房子也小,这下子比起村里的其他住户还要暖上许多。   浅清看着火焰生起来有些发呆,眼睛无意的往外一扫,正巧看见简珈把一大捧的柴扔进院子里,一个雪球飞过来“碰”的砸在了简珈的身上,正在玩的孩子们不约而同的惊呼了一声,扔雪球的孩子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几乎哭出来。   浅清心也提了起来,那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简珈不会发火吧……   被砸了的简珈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竟然出乎意料的笑了,随手拍拍身上的雪,走到那个砸自己的孩子身边蹲下掐掐对方的脸颊,看小孩吓得连哭都不敢随手在地上弄了些雪,团了个更大的雪球递给对方……   简珈进屋就看见浅清微微张着嘴还是很惊讶的样子,失笑道“怎么了?”   “……你很喜欢孩子吗?”   那样温柔的表情……想到以前自己因为孩子受到的打骂,浅清心里酸涩之极。   见浅清神色黯然,简珈有些不解,随即了然浅清又想到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立刻断然道“不喜欢!”   “啊?”   浅清呆呆的样子把简珈逗笑了“我可不想有个孩子和我争你。”   浅清脸一下子涨红,手忙脚乱的开始盛饭“妻……妻主说什么啊……”   吃饭的时间有些晚,这个时候很多吃完饭的孩子又出来兴致勃勃的玩雪,时不时的可以听见小孩子大叫大闹的声音,浅清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眼光老是不自主的扫向窗外。   “想出去吗?”简珈看见他的样子,不由提议道“我陪你出去看看雪吧?”   浅清脸色一僵,急急忙忙的摇头“不用了……我……怕冷。”   “也好,你身体弱,外面这么冷该受凉了。”   简珈其实误会了。   浅清一直朝窗外望并不是因为他喜欢雪,正相反,对于雪,浅清是恐惧。   他始终记得自己被卖给简珈的那一天也是在下雪,娘亲连件棉衣都没舍得给他穿,他就只一件薄薄单衣跟着牙婆离开家。   真的很冷。   卖给简珈第二年,村子里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因为没有办法洗衣服赚钱,林蒹葭火大的让他在屋子外面跪了好久,还是村里人实在看不下去过来劝自己才可以进屋。   雪,几乎代表了自己的噩梦。   雪下的虽然大,简珈还是费了好大劲走到回春堂。   老板看见简珈一身风雪的样子愕然“林大夫,今天雪这么大您就不用过来了啊,这……”   “没事,”简珈拍干净身上的雪,笑道“路还好走,我就过来了。”   老板也知道简珈的住处离这里不是一般的远,嘱咐道“下次天气这么恶劣就不用过来了,客人也不是很多。”   “好。”   &&   晚上睡觉之前,浅清打好热水准备给简珈暖暖脚,到了房间却没有看见简珈的人影,正奇怪着,简珈一身凉意从门外进来,看到浅清露出个神秘的笑容,不等浅清说话就把他拉到窗边。   窗外是一个将近一人高的雪人,雪人四周点着一圈的蜡烛,明亮的光几乎照亮了整个院子。   浅清有些愣怔。   “浅清,”简珈的呼吸带着点凉意吹到浅清的脖颈处“喜欢吗?”   浅清感觉有什么东西哽住自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怕冷没关系,我可以做出更好的雪人送给你,这样就不会有遗憾,好吗?”   浅清低下头,一滴眼泪掉下来“……好。”   记忆里最寒冷的雪,终究会被你温暖化尽。   &&&   人生不如意十之**,当然,杯具到她这种程度也是天意。   简珈第一个出诊的病人家属,也就是那个小男孩,出乎意料的算是缠上了她。   “林大夫,你渴不渴?我帮你倒杯水吧?”   简珈没抬头,继续写字。   “林大夫,你的字写的真好,可不可以教教我?”   简珈看看勉强算是横平竖直的字,不语。   “林大夫……”   伙计在一边偷笑,老板也是笑意盈盈的不住朝这边看,简珈被缠的没有办法,开口道“你回去吧。”   “啊?”叫做小柯的男孩楞了一下,委屈道“为什么啊?林大夫你救了我爹,我就要报答你,我爹爹说了,不管为奴还是……还是……”   看小孩脸色涨红的样子,简珈眉头皱的更是紧了“救你的是老板,要不是她同意赊药,我也不会去看诊。”   年逾四十的老板忙不迭的摇头“别别!我家夫侍要是知道了我就惨了!”   脸色在一瞬间发白的小柯这才舒口气“林大夫,是你给我爹看的病,我当然要报答你了,我很听话的,*****无论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肯干!”   “我有家室。”   “没关系的!”小柯急急道“我就算只做一个小侍也是心甘情愿!”   简珈面色变都没变一下,面无表情的收好东西,向老板道“今天没有什么病人,我就先回去了。”   然后看都没看小柯一眼,转身离开。   小柯看着简珈的背影,咬咬牙,眼里闪过不明的光,爹爹说这个林大夫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一定要抓住机会,我就不信你始终不会动心!   老板看着小孩僵立的身影摇头再摇头,伙计凑过来笑嘻嘻的道“老板,您瞧,这林大夫桃花够旺的啊!”   “你懂什么,”老板瞪伙计一眼“这林大夫天生就是个冷情的人,这小孩眼光也够好,要是真能让林大夫动情,那就是一辈子的事,要是不能……”   要是不能,那伤情也是一辈子了啊……   &&&   都快要到家了,简珈才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回身冷声喝到“谁?出来!”   过了一小会儿,小孩才磨磨蹭蹭的走出来。   简珈眼光顿时一冷“你怎么跟来了?”   小柯羞涩的低着头,把手里捧着的大篮子递过去“爹爹做了些点心,让我好好谢谢林大夫。”   简珈没有伸手去接,冷声道“你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小柯的反应,自顾自的往前走。   小孩在身后小跑着追“林大夫……林大夫……你等等我,我,我就是想谢谢你……我没什么想求的,我就是想一直伺候……”   “你”字没说出来,简珈就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顺带着还要锁上院门。   “林大夫你别锁门啊!你听我说……”   简珈不耐烦的上锁,压根没有想天色都晚了,一个男孩要怎么走这么远的路再回去。   小柯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原本想着这么晚了林大夫肯定会留自己过夜,自己也有个机会,现在竟然连门都不让进,这……那么晚,他怎么回去啊!   “妻主,出什么事了?”   浅清一推门出来就看见满脸不耐的简珈和一个很是乖巧可爱的男孩在对峙。   看见浅清,简珈脸色一缓,小柯趁机挤进门来,冲浅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是来谢谢林大夫的,您是……”   “他是我夫侍。”   简珈走过去揽住有些反映不过来的浅清,皱着眉冲小柯道“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谢。”   要是知道会惹上这么个大麻烦,简珈才不会去看什么病。   听到是夫侍,小柯笑容一僵,随即带点恳求道“林大夫……您就留我一晚吧,天这么晚了……”   关我什么事!   简珈话还没出口,浅清已经有些窘迫的扯扯简珈的袖子,小声道“……天色确实太晚了,让他住一晚吧……”   简珈没再说话,拉住浅清进屋,进门时才回身冷道“进来吧。”   &&&   家里只有一间卧房,晚上的时候浅清还有些愁怎么住时,简珈已经在外屋搭了一个简易木板床,冲小柯道“你睡这里。”   然后再不管他。   浅清也看出些这个男孩的意图,心里涩涩的,却还是强笑着帮小柯打热水洗漱。   小柯自小没受什么苦,家里一开始也是大家族只不过后来才没落,性格还很是活泼,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浅清搭话。   “浅清哥哥,你嫁给林大夫多久了啊?”   “……大概有三年了。”   “浅清哥哥,怎么这么久你们还没有孩子啊?”   “……有过,可是掉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柯连连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浅清帮他铺好床铺,然后道“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就好。”   看浅清要进屋了,小柯一咬牙“浅清哥哥!”   浅清站定,有些疑惑的转头。   “我……我喜欢林大夫……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内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浅清和小柯同时望过去,简珈一脸的阴沉站在门口处,看见浅清二话不说走过来拉住他回屋。   “明早你就离开,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然后“哐!”的甩上门。 关于酒醉   也不知道是不是简珈说话时的脸色太过吓人,第二日一大早小柯真的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帮着浅清做了早饭。   简珈起来的时候浅清正在院子里扫雪,单单薄薄的身体费力的一下一下把雪扫成一堆,简珈迅速的整理好衣服,拿起一件大衣就到院子里把浅清包上,有点微怒“都说了不要做这些重活!怎么不听话!”   浅清僵硬的缩了缩身子,冻得通红的手指死死的抓住扫帚,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简珈无奈的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回屋里去暖暖,这些我来干。”   浅清沉默着松了手,乖乖的进屋去了。   担心浅清受凉,简珈扫完雪就煮好御寒的汤药准备给浅清喝下,端药进屋时浅清半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见简珈进屋,竟然带点赌气似的扭过头不去看她。   简珈一愣,心里却有些欣喜浅清这样的改变,走到近处把药递过去道“这是防寒的,喝下对你有好处。”   浅清还是扭着头不理。   简珈这时有点纳闷了,浅清向来是对自己带点畏惧的,何曾有过这种带着撒娇的举动,不由得靠过去坐到浅清身边,低声问道“浅清,你怎么了?”   “我不喜欢喝药……”   浅清的声音带着点哑意,软软哝哝的,语气撒娇,简珈一愣,继而*****失笑“嫌苦吗?喝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这次闹脾气啊?”   浅清第一次主动揽住简珈的手臂,头也依赖的靠过去,低声道“……我以前就不愿意喝药。”   简珈在浅清靠过来的时候敏感的闻到浅清身上似乎带着酒气,一下明白过来,不由暗说自己大意,简珈最近在试着泡药酒,昨天回来的时候被小柯气到,带回来的东西随手就放在了桌子上,那东西颜色和茶的颜色差不多,酒的味道也很淡,味道只比茶苦一点,浅清肯定是把药酒当成茶水喝了。   伸手搂住浅清让他靠稳,简珈觉得喝醉了的浅清真是很可爱,脸上透出稚气,眼睛里水光盈盈的,让人不由生出疼惜。   “小时候……爹爹会拿蜜饯给我吃……可是弟弟出生后,就都是给弟弟了……”   浅清委屈的扁嘴,眼里水光更胜,简珈低低的问他“为什么只给弟弟?”   “……弟弟比我好看……比我聪明……”   说着,浅清声音里带了哽咽“妻主……你是不是也嫌我不好看不聪明……昨天,那个孩子是不是比我好很多……”   “不,”简珈温柔却坚定的在浅清耳边道“你比他好。”   “……真的吗?”   “真的。”   听到回答,浅清似乎是放下心来,不住的用侧脸轻轻磨蹭简珈的颈项,眯着眼,举动亲昵充满依赖“妻主,你现在对我很好……都不再打我了……以后也对我这么好好吗?”   浅清小猫一样的动作把简珈逗笑了,轻轻把对方整个抱在怀里,低声道“好。”   浅清安了心,慢慢的睡过去,简珈却没有多少睡意,一直看着浅清的侧脸,慢慢的,静静的思考——   眼前的男子心底的伤已非短期,而是长年累月的旧疾,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温暖起来?   因为浅清醉酒,简珈这一日没有去回春堂,一直留在家里看着浅清熟睡,以至于浅清睡醒一睁眼就看见靠在床侧的简珈一脸温柔的笑意。   “……妻,妻主?”   浅清慌张的坐起来,头一阵眩晕险些栽在床上,简珈忙扶好他让他靠在床上,道“小心些,以后可不敢让你碰酒了,真是沾一点就醉。”   “酒?”   浅清有些不解,头晕晕的,一点想不起自己喝了“茶”之后的事情。   “你把我放在桌上的药酒当成茶喝掉了,”简珈解释,嘴角上钩“不过,很可爱。”   浅清脸红,尽管想不起也知道自己肯定做了什么事情,否则妻主不会笑的这么……奇怪。   “我给你熬了醒酒茶,喝点吧。”   黑漆漆一碗药端到浅清面前,浅清微不可见的蹙眉,然后端起碗憋住气喝尽。   苦涩的味道让胃里一阵翻腾,浅清低着头强忍住恶心。   一小碟乌梅干递到眼前。   简珈拿起一片塞进愣怔的浅清嘴里,笑道“改日我去镇里买蜜饯,今天家里只有些乌梅干,虽说酸了些不过还是可以压压苦味的。”   乌梅干是入药用的,入嘴确实不是一般的酸。   浅清却从心底泛起一股甜意,眼底有着淡淡的雾气。   “嗯。”   &&&   回春堂多了一位坐堂大夫。   回春堂生意好了很多。   南桥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镇子里十几家药房还是有的,回春堂不是什么老字号,生意一直清淡,这生意突然兴旺起来让不少商家有些纳闷。   后来才知是那个坐堂大夫的原因。   有药房效仿也找来坐堂大夫,生意却不如意,还是清清淡淡,几家药房老板心里憋气,找了机会让伙计去探探消息,伙计回来时一副钦佩的样子,给自家老板一讲,老板也不得不服气。   回春堂的大夫姓林,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医术却比行医十几年的老大夫精湛的多,看病不拖拉不故弄玄虚,也不挑病人不讹诈钱财,开的都是实惠有效的药材,为人虽说冷淡了些,却不失为一位名医。   南桥镇名医不少,可名医也爱拿乔,穷人没钱不诊,富人没地位不诊,这不诊那不诊的,开的方子又多故弄玄虚,求的人多,人家在那里摆架子。   这林大夫还有一个习惯,每天只看诊两个时辰,不论当天病人多少,时间到了就走,所以每到看诊的时候,总有人提前排队。   简珈搭好脉给坐在对面的人开方子,心里不解,明明一开始还没有多少病人清冷的很,最近怎么来看病的越来越多了?   对面的女子拿着方子千恩万谢的去抓药了,紧接着是一个戴着面纱的男子在简珈面前坐好,伸出手来让简珈搭脉。   简珈按了一会脉,对男子道“把面纱摘了,我要看看你的面色。”   男子有些犹豫,还是摘掉了面纱,这男子长的很是漂亮,只不过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摘下面纱的一刹那,后面排队等着看诊的人议论纷纷起来。   “这不是晚楼的清风吗?一个妓子怎么还来这里看诊,也不闲丢人……”   “不是什么脏病吧?离他远一点……”   清风面色更是惨白,身体也抖了起来,简珈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看过他的脸色后又仔细的搭了一次脉。   后面等着的一个女子大声冲简珈道“林大夫,这种妓子一般都没有人肯给看诊的,直接把他赶出去就好了!”   “就是啊林大夫,他一个妓子的卑贱身份,有什么资格啊……”   简珈面色淡淡的,诊完脉开好方子递给清风道“这药你每日喝一副,一个月后再来这里我给你再看一次。”   清风面露感激之色,接过药方向简珈行了个礼“谢谢林大夫。”   他去求过好几位大夫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诊病,楼里的专门给他们治病的大夫医术平庸,开了好几副方子给他都没有效果,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的,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好相与的林大夫确是惟一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人。   清风一离开座位,后面身形高大的女子一落座就念叨起来“林大夫你太好心了!这种人就不应该同情他!别看他长的不错,可是害了不少女子失魂落魄抛夫弃子……”   简珈不应声,却在心里冷笑,如果不是那些人自愿为美色所迷,又怎么会家破人散。   “林大夫,你是好心,要是别的大夫早就把人轰走了……”   把方子递给喋喋不休的女子,简珈一项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清冷的笑,配上一身淡雅疏离的气质竟是让人移不开眼。   “我是大夫,你们是病人,如此而已。” 关于旧亲   回春堂林大夫的名号渐渐传了出去。   简珈丝毫不知情自己现在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名人了,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冷着脸。   晚楼偶尔会有小厮送来精致的点心,每次也不多话,把东西放下就悄无声息的离开,简珈开始不收,可小厮还是持续的送,简珈也懒的再开口,只是拿来的东西却从来没有入过口。   晚楼清风的病也不是什么顽疾,几幅药吃下来也就渐渐的康复,小厮来送过帖子邀简珈去晚楼“一叙”,简珈看也没看就扔在一边,第二天清风脸色惨然的来找他,眼中含泪道“林大夫,我也知道我不干净,我只是,只是奢望……”   简珈抬了下头看了这个男子一眼,皱眉道“以后不要再来了。”   毫不容情的一句话,虽说冷酷,却又不得不让人更加惦念。   小柯跑来的次数没有以前勤了,老板总是能看到小孩瑟缩的躲在角落偷偷的看着林大夫,却不敢贸然踏前一步。   不由长叹一口气“唉,情之一字啊……”   傍晚到家的时候浅清穿着厚厚的棉衣站在门口等,棉衣是简珈在衣坊定制的,比一般的棉衣要厚上许多,自打浅清知道妻主在南桥镇那么远的地方谋了一份在药房的差事,并且摸到简珈回家的时间规律,就坚持等在门口等他回来,简珈阻止几次无果,只好在衣物上确保浅清不会冻到。   晚饭已经坐好,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相处的久了简珈发现浅清比常人更为细腻:他可以在几天内就摸到简珈回家的时间规律,简珈到家吃的从来都是热菜,只是因为简珈在吃饭的时候稍稍蹙眉,浅清后来做的饭菜就都是清淡口味,简珈习惯睡前喝水,怕简珈喝茶水失眠,浅清会悄声的换掉冷了的茶水,准备好可以入口温度适宜的温水,简珈睡眠很轻,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浅清晚上就什么也不喝,因为晚上起来上厕所会吵醒她……   简珈是如此冷漠的一个人,可就是这些微小的温情让她的冷漠只有在面对浅清的时候剥离,让原本责任般的怜惜入骨。   ……   简珈洗漱完进屋时浅清正在给她缝补衣服,确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简珈进来的时候下了好大一跳,手一抖,“嘶”的抽了一口气。   简珈皱眉,快步走上前抓过浅清扎破了的手指,没什么考虑的就吮了上去,然后仔细瞧瞧不出血了才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浅清红着脸低下头,紧张的缩回手指。   简珈坐下,看着浅清问道“有心事?”   浅清原本想摇头,又感觉不妥,游移了半天才小声说“……蓝儿来信了。”   蓝儿?   简珈眉皱的紧了些“蓝儿是谁?”   似乎有些诧异的看了简珈一眼,浅清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简珈不记得了很多事,小声的解释“是我弟弟。”   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弟弟……简珈感觉有点怪异,浅清目光躲躲闪闪的,这个弟弟不会和林蒹葭有什么联系吧?   “我弟弟要定亲了,他们想让我回家一趟。”   三年来都不怎么联系的家人终于想到他,还是因为自己那个从小备受宠爱的弟弟,浅清心里泛起一种苦涩来。   “什么时候?”   “……下月十五。”   看浅清一副不安的怕她不同意的样子,简珈勾起嘴角“好,到时我陪你去。”   浅清的眼一瞬间亮了一下,继而又有些黯淡——   弟弟,还记得他吗?   &&   回春堂——   “这……这可……”   老板一脸难色,伙计在一边也是很惊异的样子。   “林大夫,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啊,现在每天都有那么多病人特意来找您看病,您一下子要离开,这……”   简珈脸上也有些歉意,可却没有退步的意思“我要陪夫侍回娘家,至少要待上一段时间,所以老板,麻烦了。”   老板无奈地叹口气,也是知道这个林大夫固执的一面,点点头道“好吧林大夫,不过等你回来后要加长看诊的时间,可不能只有两个时辰了。”   简珈也知道这是老板的底线,没怎么犹豫便道“好。”   “林……林大夫……*****”   弱弱的男声从一边传来,简珈回身便看见小柯站在门后,一脸的欲言又止。   简珈礼貌而疏离的点下头“有事?”   “林大夫,你……要离开多久?”   一直躲在一边的小柯显然是听到了老板和她的全部对话,简珈想了想回道“十几天吧。”   “这样啊……”小柯脸色有些黯然,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半晌抬起头已经又是满脸笑意“那林大夫一路顺风。”   说完也不等简珈回话就快速的跑掉了。   简珈看着对方跑远,有些疑惑的皱下眉,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   浅清的家在青石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子,一家人都是一陈姓大户的家仆,弟弟浅蓝这次要嫁的就是这家管家的女儿,不过是做小侍。   因为时间比较紧,简珈从店里回来后就让浅清收拾好东西,当天就准备赶到陈家,出门的时候撞上蒋以,蒋以笑呵呵的冲他们打招呼“这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啊?”   简珈笑笑“浅清的弟弟要成亲了,我带他回去看看。”   “这样啊……”一向大大咧咧的蒋以意外的收起笑脸,冲简珈道“你家夫侍的家人还是在陈家干活吧?”   “是,怎么?”   蒋以摇摇头“这陈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有钱干了不少缺德事,你小心些。”   &&&   天色擦黑的时候,因水村的浅家被敲响,一个矮小的女人骂骂咧咧的从屋里出来,脸色不虞“靠,谁啊?”   这几天知道自己家要和陈家管家结亲,不少来巴结的,这是谁这么没眼色这时候来打扰?   门外传来有些犹豫的声音“……娘,是我,浅清。”   浅清娘一怔,真没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大儿子真的赶回来了,不是说他嫁的那位不是什么好玩意吗?怎么肯让他回来?   急急忙忙的打开门,浅清娘开门就骂到“混帐东西!你妻主让你回来了吗?”   开门,一身青衫的女子面容冷冽,眼神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寒意,压得自己喘不过来气,就连自己一直侍候的陈家主子也没有这样的气势啊……   贵人!绝对的贵人!   看看一边几年不见还是胆小内向却变得不那么怯懦的儿子——   好像日子过的不错啊……   “……我说清儿,你不会是改嫁了吧?” 关于见面   直到进屋之后好久,浅清娘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大约三年前她也算是见过这个林蒹葭一面,虽说只是远远的一眼,但也可以看见对方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举止粗鲁,脏兮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   但是没有办法,小儿子生了重病急需用钱,全家都指望着这个漂亮伶俐的小儿子出头,在陈家那样高宅大院的地方,木讷笨拙的大儿子明显没有什么价值,所以也只好舍弃掉。   哪怕舍弃的对象是那样的不入流。   但是现在面前的这个人……   看娘亲时不时的自以为不被发觉的扫了一眼又一眼简珈,浅清既紧张又尴尬,因为自从看见娘亲妻主的脸色就一直不好,所以自己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是不是妻主嫌弃自己的家里?是不是嫌弃不受家里人喜欢的自己?   想到许久不见的家人一见面就骂自己“混帐东西”,浅清眼里一热。   手被人拉起来,浅清抬眼就看见简珈皱着眉看着自己,一双手捂住自己的手,“怎么手这么凉?很冷吗?”   说着,看向一边有点呆滞的浅清娘,脸色虽僵硬却还是礼貌的问道“家里有客房吧?浅清今天忙了一天很累了,我先带他去休息。”   “哦,有,有……”浅清娘手忙脚乱的领着这个让她连话都说不出的儿媳到客房去,一边走一边带点讨好的道“不知道你们要回来,浅蓝和他爹还在陈家呢,马上要成亲了事情多,他们就不回来了,家里留我一个看家……”   简珈听着,只是不时点点头,浅清在这个娘面前则是从来都不敢多说话的,短短几步路,浅清娘自说自话尴尬的要死,但还是硬挺着说下去“……你们怎么知道蓝儿要成亲了?”   简珈拉着浅清的手一紧,眸色沉沉道“浅清弟弟来的信。”   “这孩子,给你们去信怎么都不说一声……”   到了客房,浅清娘不好意思道“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白天他爹就回来了,到时再让他给你们收拾一下。”   “多谢,”简珈点点头,关好门,转身就看见浅清眼里带点水光的直搓手指,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过去伸手掐了下对方的脸颊,简珈这才露出点笑意“怎么了?想什么呢?”   浅清低着头,半晌回道“……娘她们根本就把我忘记了,根本就没想我回来,叫我回来只是弟弟一个人的主意……”   简珈脸色一沉,然后温柔的笑道“怎么?很难过?”   浅清不出声,气息有些急促,显然是在强忍着不哭出来。   离家这么久,一直牵挂的家人却早就不在意不记得自己了,怎么会不伤心?   简珈想到他那个所谓的娘开门一开口竟然就是骂向浅清,脸色更是不好,但是对着浅清说话的声音却一直是安抚温暖的。   “浅清,”简珈把单薄的男子揽进怀里,轻轻的摩挲他的后背“从今以后,只有我才是你应该放进心底的人,只有我,才是你至亲的人。”   &&&   “哦?真的回来了?”   低低柔柔的声音带点诧异,有着一张美丽脸庞的男孩从椅子上站起身,哼了一声“我只不过意思意思的送过去信,想不到他倒是真敢来。”   “蓝儿啊……”   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浅清娘擦了把汗,想要说什么却被浅蓝打断“娘,我也不想让他来给咱们丢脸,不过我真没想到他那个窝囊的妻主真让他出门,他刚嫁过去那年我偷偷去看过一次,对他又是打又是骂的,天气那么冷连件棉衣都没有,呵,也是可怜……”   浅清娘看看小儿子又看看在一边内疚不已的夫侍,犹豫道“他那妻主,不像那样的人啊……”   她还以为牙婆卖的时候换人家了,要不差别也太大了……   “哼,装的吧?”浅蓝不耐烦的挥挥手“娘你先回去吧,我嫁衣还没绣完呢,明天让爹回去看看。”   浅蓝看了眼偷偷抹泪的和他那个讨厌的哥哥一样懦弱的爹,口气更加厌烦“好了爹!大不了我嫁人后多给他那妻主点钱让她对大哥好一点。”   哥哥,我以后的幸福,怎么说你也功不可没啊……   &&&   结果第二日浅清爹还是没能赶回来。   浅清娘站在房门口磕磕巴巴的冲简珈解释,一边搓手一边道“蓝儿今早突然就不舒服了,刚刚让人送了信过来,真是……”   简珈没什么表情的点下头“没事,我们自己收拾一下就可以。”   浅清娘窘迫的笑笑,向客房里探了探头道“清儿呢?怎么现在还没起来?这孩子真是的……”   简珈皱了下眉,不着痕迹的把门关了些“昨天太累了,我让他再多睡一下。”   “这样啊,”浅清娘收回目光,心里暗骂,这个大儿子!不早早的起来做饭还偷上懒了!   “那……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等浅清娘走了,简珈回到屋里刚躺下,浅清就懵懵懂懂的睁开眼唤道“……妻主?”   “好好睡吧,”简珈低声哄道,把被子拢了拢。   浅清还是睁着眼有些茫然的愣了一会儿神,然后想到什么猛地弹了起来“糟了!爹爹不在我竟然没去做饭!娘肯定生气了!”   拉住想要下床的人,简珈才不管那个名义上的岳母要怎么弄他们的早餐问题“现在还早,躺下。”   “可,可是……”   把不知道如何拒绝的男子拉下来搂进怀里,死死扣住不让他动,浅清身上微凉,身体虽然单薄但是抱在怀里竟是说不出的舒适。   简珈眯起眼,手上又用了几分力,让浅清整个陷在自己怀里,懒洋洋道“那不是你的事,你既然嫁了我,当然只负责我就好。”   两个人虽然一直都是睡在一张床上,但是自从简珈变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亲密的行为,这突然的亲近让浅清僵了好一会,半晌才慢慢放松下来,尽管还是担心娘亲生气,可是舍不得离开妻主暖暖的怀里。   看浅清又再睡下,简珈才小心的起床穿好衣物,然后去了厨房。   浅清娘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准备早饭,往常都是夫侍做饭,自己几时下过厨,想到大儿子还在睡觉不由得心里暗恨。   “我来吧。”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浅清娘一哆嗦,回身看见自己那个冷漠的儿媳站在身后,愣愣的看着对方卷起袖子择菜淘米,竟然插不上手,不由得道“那个死孩子还没起床?!我去把他揪起来!”   手臂被拽住,简珈眼神冷冰冰的制止住浅清娘的举动,道“我让他睡的,他身体很差,需要长时间调养。”   “是,是吗?”浅清娘呵呵笑了两声,有些挂不住“这夫侍不能娇惯,以前清儿在家什么活没干过,不能太宠啊……”   “我喜欢。”   冷淡的甩下几个字,简珈手上不停,低着头边生火边道“还有,浅清是我夫侍,我不希望别人骂他。”   “他是我儿子!”   浅清娘火也上来了,压住对面前人的恐惧扬声道。   简珈勾起嘴角,眼神凛冽的让人毛骨悚然“那也不行!”   %%%   浅清起来的时候简珈他们已经吃过了,简珈坐在窗边看书,见浅清起来了笑道“饭菜在厨房热着,饿了吗?”   浅清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睡了这么久“……还好。”   因为前一天赶路的疲惫睡的实在太沉,连时辰都不知道了。   浅清娘看见浅清起来了,冷哼一声也不搭理,浅清心里发慌,这才想起昨晚忘记的事情,急急忙忙的到屋里拿出一个包裹,然后出来交给自己的娘。   浅清娘盯了包袱好一会,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是啥?”   浅清小心地把包裹打开,他只知道里面有给弟弟的镯子,剩下的他也没有看过。   “是妻主送给您和爹的礼物,还有给弟弟的一对镯子。”   包袱里确实有一对镯子,上好的玉石,一看就是好东西,浅清娘眼睛都亮了,慌忙打开其他几对布包,打开后都是一些首饰玉器,在陈家干了这么久,浅清娘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不错,刚刚的不爽都不见了,眉开眼笑起来。   “清儿啊,想不到你这个妻主也蛮不错的吗,你可要好好的听你妻主的话……”   浅清也是一惊,不过心里更多的则是担心,他知道简珈有一份药房的活计,不过怎么会在短时间赚这么多钱?   正想着,熟悉的手从后面揽住他,低声道“都是小玩意,不值多少钱的。” 所谓保护   浅清娘收了东西之后态度好了不是一点半点,顺带着对一直看不顺眼的大儿子都好了不少。   没嫁人的时候每天早晨都是浅清做饭,然后去挑水,尽管嫁了人,除去第一天睡晚了没起来,浅清之后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干活,做完早饭后,浅清娘一边打哈欠一边进厨房看见他一顿,连忙奔过来“清儿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不多歇歇?”   “我哪有那么娇贵,”浅清扬起脸笑道,擦了擦脸上的汗“娘,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浅清娘“呵呵”笑了两声“我还想起来给你们弄饭呢,结果还是晚了……咦?你妻主没起来?”   “妻主去挑水了,”浅清有些紧张的道,不出意料,浅清娘大惊,顺口就呵斥他“你这懒死的家伙!怎么可以让妻主干活!那还养你做什么?”   “不是……”浅清手足无措,心里也是不安,怪自己为什么竟头脑不清的让妻主去干活了,妻主现在确实是对自己好,可是自己是不是……放肆了?   “你可真是!别以为现在对你好你就没有顾忌了,等时间长了她腻了把你丢下,我看你怎么办?!”   浅清娘气冲冲的撂下话,心里直骂浅清不争气,阴着脸望椅子上一坐“我可告诉你,现在你那妻主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要是你惹她不高兴,可别回来找家里!”   说到底,还是不舍得这么一个有钱的儿媳,以及害怕这个儿子连累自己。   浅清低着头不说话,紧紧抿着唇。   厨房里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呦……这是怎么了?”   进门的人声音里带点玩味,一双漂亮的眼睛斜斜的扫过去,看见呆站在一边的浅清这点玩味更深“不是说你过的不错吗?我看……没什么变化啊?”   浅清听见声音一颤,抬眼看见来人声音不稳“……浅蓝?”   三年不见,这个弟弟比印象中的更为漂亮了,还是那样艳丽的一双眼,带着点不屑与怜悯轻飘飘的落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心里暗处的自卑无所遁形。   “娘,别生气,又不是不知道哥哥原本就是……不争气,要不然怎么会得罪管家?几年不见,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浅清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可是一向笨拙的他确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蓝儿……”浅清爹不舍的看看大儿子,弱声劝阻。   “爹!你和我哥可真是像!一样没出息!”   浅蓝恨声道,继而眼一转,笑道“哥哥,你妻主……对你还好?”   “好不好也不需要你来插手。”   女子声音冷冷淡淡带着说不出的寒意,一时间,屋子里几人的眼光都集中到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身上。   浅蓝眼光有一时间的愣神,看着女子毫不在意的放下水桶,随意拍了拍衣服下摆,然后走到不敢看自己的浅清身边,露出淡淡温柔的笑意,保护性的揽住对方。   这是浅清的妻主?!怎么可能?!   浅蓝有些瞠目,他明明见过那个妻主的,明明……明明就是一个恶心的要死自己连看一眼都不屑的人,怎么会……   简珈目光凌厉的扫过这个所谓的弟弟,只一下,连多一分的关注都懒得给就又低声对浅清道“累了吗?”   浅清头更加低了些,被妻主看见自己在家人面前如此难堪的一面,会被厌弃的恐惧汹涌而来。   见浅清不说话简珈也不在意,手指温和的滑过浅清的侧脸,眼角闪过冷光,背对着浅蓝开口道“虽然你是他所谓的弟弟,但是这种过分的话我不希望听到下了一次。”   女子俊秀的脸上是让人心惊的冷漠,眼底藏着只有面前人才看得见暖色。   浅蓝心里涌起酸意,这个女子身上有着坚不可破的高傲漠然,浅清凭什么?!凭什么可以成为这一个特例?!   气氛僵住,浅清却被简珈搂在怀里,抵御所有可能的恶意寒冷。   浅清娘勉强笑着打破僵持“对!对对!蓝儿怎么可以这么和你哥这么说话!你和你爹回来的到早,吃饭了没?清儿刚做好,正好一起吃。”   “我吃不下!”浅蓝一甩手回房去了,临走前不忘甩了一个满是恶意的眼光给被简珈保护的好好的浅清。   浅清娘讪讪的笑了一下,推了一把讷讷站在一边一直不敢开口的夫侍,低声喝到“去追他回来!”   简珈抓起浅清冰凉的手,在他耳边道“别怕,一切有我。”   &&&   “蓝儿!以后说话小心些,你哥这个妻主看上去就不像是好惹的主!”   浅清娘一边抽烟一边冲赌气的二儿子叮嘱,然后眯起眼“嘿嘿”笑了两声“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以为是个赔钱货,现在竟然有点用。”   浅蓝冷冷扫了眼自己的娘亲,哼道“怎么?心疼你大儿子?当初要不是他不知廉耻我们会被连累?”   浅清爹拉住自己小儿子不让他再说“蓝儿,那不是……不是你哥哥做的……”   “不是他?不是他是谁?是我吗?!”浅蓝吼回去,气呼呼的扯回自己的衣襟。   “行了!”   浅清娘喝了一声,转过头对浅蓝道“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要嫁人了,那事别再提,也别让你哥妻主知道,他也不容易,嫁了个好妻主咱家也省点心。”   浅蓝咬咬牙,半晌才低声道“……知道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气氛虽然还是很僵硬,但是比起早晨已经好了很多,饭菜是浅清下厨做的,都是家常的东西,浅清一直低头扒饭,连菜都很少夹。   简珈看的皱皱眉,然后每一样菜都夹了一些放到浅清的碗里,叮嘱道“吃菜,都那么瘦了抱起来都咯得慌。”   这话一说出来,浅清连耳根都红了,恨不得把脸都埋在碗里,浅清爹脸也红起来,尴尬的看看自己儿子儿媳,浅清娘则笑的很是暧昧。   浅蓝脸色一沉,眼光有些妒有些羡的扫了眼自己哥哥,然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哥哥的妻主可真是体贴,要是以后我的妻主也像哥哥的一样就好了。”   浅清抬头勉强的冲浅蓝笑了一下,简珈则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浅蓝攥紧了手里的筷子,面上却没有一点变化,还是和和气气的笑道“说起来哥哥也是可惜,要不是当年……啊!”浅蓝捂住嘴紧张的看看简珈,慌慌张张的摇摇手“没……没事……”   “啪!”   简珈蓦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淡漠的颔首道“我吃好了。”   说完,连个眼光都没有给浅清就离开了饭桌。   等简珈离开了,浅蓝看着浅清煞白的脸色一笑“哥,那件事你怎么不告诉你的妻主呢?真是,要是她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休了你哦?”   &&&   浅清从没有真正的恨过自己的家人。   哪怕被毫不留情的卖掉,被一直疼爱的弟弟嘲讽,被舍弃。   但是这次,心底涌起的是真真正正的恨意,因为简珈,因为自己仅剩的温暖。   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想失去。   他站在房门口止不住的发抖,连推开门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妻主知道了,如果妻主不相信自己,如果被妻主舍弃……   不行!   连想象一下都觉得痛的无法忍受,要是真的发生了,自己会怎么样?   “吱呀——”   浅清低着头,看见熟悉的青色衣摆跨出门槛,然后停在面前,一双温热的手握住自己的。   心里的凉意消减了一些。   “清儿。”   浅清一颤,这是妻主第一次叫自己的乳名。   “清儿,”女子温和的揽他入怀,声音里带点笑意“怎么不进去?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生气了吧?”   浅清不说话,依旧沉默,女子无奈的叹口气“清儿,我说过*****我会对你好,现在我还要告诉你,我会相信你。”   “刚刚我要是不有点表示,你那个弟弟一定还会继续找茬的,我没有生气。”   “还是不说话?好啦,进屋吧,身子都这么凉了,要不要我抱你进去?”   顺从的让女子抱起自己,浅清把脸埋入对方温暖的怀里,偷偷的,欣喜的,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很甜,很美。 所谓生病(抓虫)   原本浅蓝他们是要住一天就走的,可是浅蓝突然就反悔决定再住几天,派了人捎信回陈家,浅清娘听到了直摇头,数落小儿子"你说马上你就要嫁到陈家,别让人家以为你又闹什么脾气了."   浅蓝斜眼看了娘亲一眼,冷哼"好了,不会得罪陈家的,你以为我和我哥一样啊."   浅清正在给简珈洗衣服,听到这话手一僵,一大桶水顿时直直的浇到身上,衣服的整个下摆全部湿透了,正巧被捧柴进门的简珈看到.   这里的屋子虽说也有地龙,可是只在卧室有,外厅还是很冷,看见浅清狼狈的样子,简珈大步走过去脱下外衫就给浅清裹上,把冷的有些抖的浅清搂进怀里皱眉道"回屋去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熬点御寒的汤药."   "不,不用了…."   "听话,"简珈语气一沉,浅清顿时就缩在她的怀里不敢再反驳,简珈接着道"回屋里捂上被子暖一暖,我马上就好."   "可是衣服…"   "我来洗."   浅清乖乖的回屋去了,简珈挽起袖子利落的开始洗剩下的几件衣服,旁边一直看着他们的浅蓝脸色不是很好,凑过来对简珈道"我来帮你好了,哥哥也真是的,一点水又算不上什么,哪有这么娇贵……"   简珈挡住对方凑过来的手,淡淡道"不用了."   "没事的,我可不象我哥那么娇贵."   简珈没再拒绝,退后把地方让给对方,擦干手上的水转身出门,浅蓝一惊,连手也没擦就跑过去拦住她"你去哪?"   "去给清儿熬药,"简珈瞥了眼浅蓝,语气平淡道"别忘了把衣服洗干净."   "哎!你…."   浅蓝看着对方毫不犹豫的离开,在原地气的跺脚.   简珈熬好药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浅清在被窝里缩成一团,简珈宠腻的笑笑,走过去拍拍背对着门口的浅清,笑道"还冷吗?起来把药喝了."   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团子顿时跳了起来,差点撞翻简珈手里的药碗,简珈稳住动作,带点无奈的看过去"怎么?怕吃药所以要打翻它?"   浅清也知道自己差点犯错,边从床上爬起来边不住的说"我,我不是……"   "好了,没事的,别出来,要不然该受凉了."简珈把药碗放到桌子上,伸手把浅清塞进被子里"这里没有蜜饯,我给你冲了杯白糖水,一会给你端过来."   浅清乖乖的点头,接过碗一口气喝掉,苦的直皱眉.   简珈失笑,道"急什么,糖水还没有给你拿过来呢,苦了吧?"   浅清抿紧唇,有点眼泪汪汪的.   以前吃再多的苦,受再重的伤浅清也咬着牙忍过,此时却因为一碗稍稍苦些的药毫不忍耐的露出委屈,可以有一个人无条件的宠腻自己,有多幸福?   看着浅清一副可怜的样子,简珈不由的笑了出来,看着浅清道"真的这么苦吗?我尝尝…"   说着,俯下身子.   浅清怔怔的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孔,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温和的让自己想要流泪.   从前的林蒹葭都是暴力而又粗鲁的,他没有嫁人的时候也曾渴望过有一个人可以对他好,视如珠如宝,可是后来他知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现在这个梦,如愿以偿.   简珈的舌温柔的探进浅清口中,带点安抚,带点怜惜,暖暖的纠缠,慢慢的缓和浅清的僵硬与不知所措,气息交缠,苦味慢慢的变淡,变成让人心动的甜.   浅清脑中空白一片,连简珈什么时候离开他的唇都不知道.   直到简珈带点笑意的在他耳边道"怎么了?呆了?"   浅清傻傻抬头.   "这药确实是苦,以后也这样给你缓解苦味,可好?"   好….   他只在心里偷偷的应声,永远记得,女子眼中那一片的璀璨*****   &&&   浅清喝过药好好的睡了一觉,身体暖洋洋的很轻松,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   这一觉因为药物的关系所以时间比较长,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擦黑了,意外的,简珈没有陪在身边。   以往稍稍有不舒服简珈都会按住他吃药然后让他睡下,每次醒来就会看到女子闲适的坐在窗口手里拿着书随意的翻着,看见他醒了便会露出一个温柔淡雅的笑来。   这次,却没有。   浅清心里有点不安,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出去,浅蓝的卧房挨着客房,路过的时候就听到娘亲带着担忧的声音。   “蓝儿没事吧?怎么突然病了呢?”   浅蓝咳嗽的声音传了出来,说话时声音低哑干涩,有些委屈不平“都怪哥哥!娇里娇气的连妻主的衣服都让妻主自己洗,我看不过去帮忙,结果提水的时候撒了一身……”   “这个浅清!真是!难怪陈管家当初看不上他,不懂事!”   浅蓝又咳嗽起来,接着道“好了娘,他就是没脑子的一个人,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浅清心里发冷,有些抖的手攥紧衣襟快步的走开,远远离开那些伤人的话语。   他的弟弟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时候的蓝儿很听话很可爱,自己被娘亲责打,蓝儿会摇摇晃晃的跑过来护住他嫩声嫩气的冲娘亲嚷“不许打哥哥!不许打哥哥!”   会把好吃的藏起来留给自己,会在自己被关起来饿肚子时偷偷送饭菜过来……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家里不受喜爱的一个,胆小木讷,脸也只是看的过去而已,可是蓝儿不同,他是那样漂亮聪慧,伶俐讨喜,他是自己疼爱的弟弟。   所以,自己用尽勇气保护他。   可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浅清茫然的低着头往前走,越走越急,然后一头撞进熟悉的怀里。   简珈皱着眉头揽住不对劲的人,低声问道“怎么了?”   浅清不说话,只是把头跟紧的偎进对方温暖的怀里,手指也揪住对方的衣角不撒手。   简珈笑起来,手掌抚过浅清的头顶,带点玩笑道“怎么突然撒娇了?不害羞了?”   浅清身体一僵,却还是闷着不抬头也不说话。   简珈想到什么,笑容慢慢沉下来,语气却没有什么变化的问道“还是……你那个弟弟又说了什么?”   浅清摇头,半晌闷声开口“……你不在。”   啊?   简珈一愣,后才反应过来浅清的意思,无奈的笑笑,安抚的拍拍浅清的后背“你爹爹气色不是很好,我去给他抓了副药。”   浅清这才急急的抬起头,慌忙问道“怎么会?我爹他,他没事吧?”   “放心,”简珈温声道“只是太劳累,喝了药修养一下就好。”   浅清这才稍稍放下心,简珈看他舒口气的样子笑了一下“只此一次,以后你睡醒起来,我一定会在的。”   浅清心里一暖,脸色微红的低下头。   简珈对浅清一家没有什么好感,卖掉儿子的娘和不怀好意的弟弟,还有一个懦弱的连孩子都保护不了的爹。   可是那个自己没有什么好感的浅清爹,却偷偷的跑来找自己,哭着跪下来请求自己,好好照顾被家人舍弃的大儿子。   这个冷漠的家,至少还有一个真心爱着浅清的爹。   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让简珈动一点真心,不让她把对方当成陌路人。   简珈看着对面少年有点苍白的脸色,伸出手指轻轻掐了一下浅清的脸颊,笑道“睡了这么久饿了吧?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先给你下点面?”   浅清一顿,慢慢的点点头,道“好。”   其实他并不想吃东西,可是,却不想拒绝这样被宠溺的幸福。   简珈温热的手拉住浅清的,去厨房时正好浅蓝从房间推门出来,病怏怏的样子很是可怜的望过来。   简珈扫向浅蓝的眼神带着冷冽的笑意,刺骨的让浅蓝一个哆嗦——   那是警告。   危险的警告。 所谓旧事   浅蓝在家里住了几天,陈家就派人过来催着快些回去,马上就是成亲的日子,浅蓝再想留下来也没有办法。   说是成亲,其实就是一顶小轿子象征性的抬进门,陈家虽大,管家也只是个下人,不可能大摆婚宴,而且浅蓝只是个小侍,陈管家的女儿陈言还没有娶正夫,人是不错,还有点学识,只是腿脚似乎不是很好。   浅蓝被接走的时候浅清出去送,看着弟弟上轿,眼里不自觉的露出担忧。   简珈把他的手握进手心,问道“怎么?担心他?”   浅清抿紧唇,低声道“陈家的主子都不是很好相与……”   “深宅大院,水怎么可能不深,”简珈勾了勾嘴角,道“他自己选的路,就算错了,也怨不得别人。”   @@@   又过了几日,浅清娘来说陈家要摆几桌,自家人吃个饭,这个亲就算是结了。   女人脸上是一派兴奋之色,仿佛得了多大的荣耀。   简珈也答应下来带着浅清去赴宴,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浅清看着弟弟成了亲,他们也就可以回三里村了,回春堂那边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酒宴*****的饭菜确实不错,虽说不是大场面可也算是热闹,浅蓝一袭的红衣坐在主桌,更显得容貌出众,身边的女子面容斯文,不能说是俊秀可也算不错,不断地有人过去敬酒,陈言就微笑着接过喝下。   简珈他们这一桌,则是最偏僻最冷清的一桌。   除了浅家人,就再没有其他客人了。   在众人看来,粗俗穷困的浅蓝一家配上陈家大户管家,明显是是高攀了,要不是这个儿子确实貌美……众人眼光带点不屑轻视的扫过浅清娘她们,然而落在简珈身上的眼光则是带着疑惑与探究的。   普普通通的衣着打扮,可女子周身就是有一种高贵却淡然的感觉,一眼就看出不同来。   这种不同,当然逃不出精明的陈管家。   陈管家破天荒的走到简珈她们这一桌,浅清爹娘惶恐的起身,女人却连个眼光都懒得给,径直到简珈面前,客气道“不知这位是……”   简珈勾出一个淡笑“我是浅清的妻主,林蒹葭。”   林蒹葭?   那个穷困潦倒猥琐不堪的林蒹葭?   陈管家有点不可置信,面前的女子有一副难得的好相貌,气度更是不凡,浅清被卖掉是自己托牙婆特意找了一个差劲到极点的女人,可这位……   陈管家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僵持着,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陈言开口道“浅蓝的哥哥嫁了个好妻主,是不是,娘?”   陈管家脸色僵硬。   陈言礼貌的冲简珈拱手示意“林小姐。”   简珈回礼,然后握住袖子下浅清僵冷的手,温和的安抚。   有其它桌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寻常,不住的往这边张望看热闹,蓦地,一个有些臃肿的妇人惊喜的粗声叫了出来“这……这不是林大夫吗!”   说着,急匆匆的奔了过来,恭敬的冲简珈行了个礼,喜道“林大夫,您最近没在回春堂我还以为你离开南桥镇了,想不到在这里碰见,我可要好好的谢谢你,我那磨人的病终于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您吃个便饭?”   陈管家皱着眉看过去“什么林大夫?”   妇人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扬声道“南桥谁不知道林大夫啊!那医术!了得啊!”   陈管家眼神一闪,林,大,夫?   &&&   一旁的陈言也是不由得抿紧了唇,带着点深意的眼光扫过神色发僵的浅清,轻笑了下“我还以为……还好。”   至于好什么,却再没有下文了。   陈管家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强笑道“林小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浅大公子……高攀了。”   最后三个字说的虽轻,但是周围的几个人却都是听的清清楚楚,浅清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   简珈敛去原本就淡的笑意,眼神冷下来,把浅清低下去不肯抬起来的头搂进怀里,直视陈管家道“我只是普通人,高攀不敢当,只不过在下夫侍的弟弟嫁给陈家的……下人,不知是谁高攀了谁。”   “下人”两个字说的慢而重,让陈管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浅清娘在一边连气都不敢喘的重了,僵着笑脸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胶着,原本过来道谢的妇人也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打圆场,简珈却只是自顾自的低头安抚怀里的人,眼神幽深温柔,手掌慢慢抚过浅清的脊背,一遍又一遍。   “娘,那边客人都等急了,我们过去吧。”   陈言温和的开口,陈管家半晌才点点头,喘着粗气疾步离开了。   陈言回身看了看缩在简珈怀里的浅清,又看看连个正眼都懒得给自己的简珈,笑了下就也跟了上去。   ###   从酒席回来的浅清异常的沉默,因为已经看着弟弟成亲了,他也知道简珈在药房的活计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所以一回来就收拾起行李,第二天回三里村。   简珈一开始只是坐在桌旁看书,好久都不见得翻一页,眼神带着深思的不时落在收拾东西的浅清身上。   于是,少年就越发的手忙脚乱起来。   简珈看浅清慌张的连衣服都叠了一遍又一遍,无奈的叹口气叫他“清儿。”   浅清停下动作,却不回身,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简珈把书放下,走到浅清身边伸手挑起对方低垂着不肯抬起来的脸,凑过去吻了下浅清的额头,低声道“你从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还是……在想那个陈言?”   浅清一听扬起脸,惊得瞪大眼,拼命摇头,眼眶慢慢红起来,眼看泪水就要掉下来。   简珈得到回答轻笑了下,又吻了一下浅清,道“不是吗?”   这话则是调笑的逗弄了,浅清却以为简珈不信自己,眼泪“啪”的打在简珈捏着他下巴的手上,断断续续的解释“……不是那样的,真的……你相信我……”   “我信,别哭,”简珈抹去浅清脸上的泪水,把对方搂进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不相信你。”   浅清靠在简珈怀里慢慢平静下来,半晌才犹豫的开口“……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简珈轻轻的摩挲浅清的脖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陈言比蓝儿大,蓝儿也喜欢跟着他,渐渐的两个人就有了感情,可是陈管家不同意,因为陈言很得陈家公子的青睐,可是有一次……”   浅清声音有些抖,却还是说了下去。   “陈言带着蓝儿出去骑马,蓝儿的马惊了,陈言去救他,却,被马踩断了腿……”   简珈手一顿,已经猜出了大概,出声道“你怕陈管家会更反对他们两个,所以把事情顶了下来,说是你害的陈言断了腿?”   浅清慢慢点点头。   简珈叹口气道“傻清儿。”   “因为陈言断了腿,陈家公子不愿意嫁了,陈管家才同意蓝儿和陈言的婚事……”   简珈眯起眼睛,看着浅清问道“所以,陈管家就找了一个差劲至极的人把你卖了?”   “你不差劲……”   简珈不由得笑了下“你啊……要是我不差劲,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不是的,”浅清只是摇头,执拗的道“你对我很好。”   看着眼前少年认真的眼,简珈蓦的就想起灵魂被困的那段日子,每天都能看得到那个每天被打的遍体鳞伤眼神空洞的人。   他太容易满足。   简珈也同样认真的看着浅清,慢慢开口道“我会对你更好。”   一定。   想起刚刚浅清说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简珈开口笑道“陈言真没有眼光,竟然没有看到你的好。”   浅清脸红起来,讷讷说道“我不好……”   那时的他确实不好,天天负荷巨大的工作让他灰头土脸,没有孩子愿意和他玩,弟弟却那样漂亮可爱……   “不,你很好。”   简珈眼光明亮,语气无比确定“所以,我很幸运。”   能这样轻易的有你。   我比任何人都幸运。 所谓回家   第二天一清早简珈出门就看到满地的银白色,薄薄的一层很是漂亮。   因为刚下过雪风又有些大,温度很低,简珈身后的浅清一接触到屋外的空气就不由得缩了下身子,简珈有所感觉,退回去把门关好,对着浅清道“你先在房间里等,我出去雇一辆马车。”   浅清点点头,乖乖的站在原地等。   简珈到了院子里正好赶上浅清爹也从房间里出来,看见简珈畏缩的笑了下,然后小声道“林……小,小姐……你和清儿要走了吗?我昨天,给你们准备了……干粮……”   简珈耐心的等着浅清爹把短短的一句话用了十句话的时间说出来,然后善意而礼貌的笑道“谢谢。”   浅清娘还在房间里睡觉,昨天在宴席上喝了不少的酒,对于小儿子嫁了个好人家很是得意,至于今天要走的浅清根本就抛到了脑后,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出来送一送。   等简珈安排好马车,浅清爹已经把路上吃的东西都收拾好给他们带上,也对浅清嘱咐好了,一见简珈回来,立刻就催促浅清快些上车,唯恐简珈生气他们动作太慢。   等马车走了一段路后,浅清还是有些不舍的的挑开车帘向外望去,咬着下唇眼眶有些红。   简珈伸手拉过愣愣的浅清,握住对方被风吹得通红的手指,轻声问道“怎么,舍不得?”   浅清迟疑的看了眼简珈,然后点了点头。   简珈微笑了一下,接着道“什么时候你想回来,我再带你回来,好吗?”   意外的,浅清沉默了下,竟然摇了摇头。   简珈楞了一下,有些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浅清垂头,声音很低“我只要有你……就好了。”   浅清单纯可是却敏感,他可以感觉出简珈对于这里的不喜与隐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是在简珈身边,无论哪里,都是家。   听了这话,简珈更愣了,好一会才露出一个璀璨至极的笑容,道“好。”   马车“咯吱,咯吱”的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不远处隐隐传来异声,浅清紧张的绷起身子靠向简珈,小声问道“妻主,是什么声音?”   简珈也皱起眉,仔细听了一阵,似乎是有人呼救的声音,安抚的拍拍身边的男子,简珈探出头对着赶车的车夫道“绕开路,不要过去。”   这个女子,本性便是冷血。   车夫道了一声“好”,就把马车把另一个方向赶去。   &&&   他看着不住的女人手足无措,一直带在身上的药已经用光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病呢?怎么办?怎么办……   身边随侍的男子都在哭泣呼救,荒郊野外的,会有谁来?   “那边来了一辆马车!”   扣儿叫了一声,他顺着扣儿指着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是一辆马车,不过正在试图转个方向离开。   他咬咬牙,提起衣摆跑过去,不管是什么人,总要试一试。   他不知道,他会后悔,很后悔。   马车因为地上的积雪卡住车轮所以停了好一会才又动起来,他磕磕绊绊的跑过去一下子跪在马车前面拦住马车的去路,恳声哀求。   “求求你们,我家妻主疾病发作,马车又坏了,可不可以帮帮我们?我家主子一定会答谢你们的!帮帮我们好吗?”   说着,他开始磕头。   然后,他听到了那个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从车里下来的女子还是记忆里熟悉的青衫广袖俊雅容貌,还是那样冷漠疏离的语气,却刻骨铭心的痛楚。   她说“清风?怎么会是你?”   &&&   晚楼清风,他自觉一生没有后悔过,包括卖身为妓时,包括离楼赎身。   可是现在,他后悔为什么要拦住这辆马车,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她再见。   简珈看着跪在雪地里的清风深深的皱起眉,开口道“你先起来。”   说着把车门帘掩了掩,避免冷风吹进去,马车里的人似乎问了一句什么,就听女子低声回道“你在里面待着,外面冷。”   语气里的温柔,让僵在地上的清风涌起难以抑制的嫉妒。   清风没有起身,只是深深的弯下腰,脸颊几乎贴在地面上,一字一句的恳求“林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妻主。”   这个自幼便待在青-楼的男子心里很清楚面前的女子有多寡情,并不是无情,只是她的情只给了一个人。   “你走吧。”   简珈并没有因为面前男子的恳求而有所动容,没有什么表情道“我们在赶路,不要挡路。”   “林大夫!”清风猛地抬起头,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是一副可以让任何人心软的楚楚之姿,哽咽道“林大夫,我知道我没资格求您,清风的命是您救的,清风无以为报,可是您……您是大夫啊!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这是……这是您的职责啊,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妻主,求求您!求求您!”   说着,便又磕起头来,身边的一众侍从都跟着开始哭,场面混乱的让简珈眼中泛起不耐。   *****简珈没再理会冲着自己恳求的人,一转身掀起车门帘进了马车,进去前对车夫道“驾车,走。”   浅清坐在车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担忧的揪紧了衣襟,看见简珈进来慌忙问道“出什么事了?是谁生病了吗?”   “没事,”坐回到浅清身边,简珈笑笑揉了揉对方的头安慰道“很快就到家了,累了吧?”   浅清也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摇摇头道“不累。”   简珈还想说什么,马车外面陡然传来尖利的男子的叫声,吓得浅清一个哆嗦。   “浅公子!浅公子求求你帮帮我!救救我家妻主!求求您!”   听到这声音,简珈眼光一沉,按住不安的想卷起帘子查看的浅清,冲浅清摇摇头道“不要理他。”   “可是……”   浅清想说什么,看见简珈神色不虞就没再开口,马车外面的叫声越发凄厉,车夫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我说这位小姐,这前面跪着这么多人,马车没办法动啊!”   “妻主……”   浅清抿抿唇,还是开口道“我听到了……他的妻主病了对吗?我们,我们就帮帮他……好吗?”   这是浅清第一次主动请求,还是为了别人,这让简珈不解的同时还有些不爽。   说出话的浅清显得有些紧张无措,垂着头低声道“……他会死的。”   “嗯?”   简珈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因为要是妻主你出了事,我……我也会死的……”   傻瓜……   简珈不由的勾起嘴角——   浅清,你可真是个小傻瓜。   “好,”简珈把几乎要缩成一团的浅清拽进怀里死死的搂紧,笑道“你说救,我就救。” 所谓雪地   简珈这个人,其实很固执。   前世的时候固执的不理会旁人的眼光,拒绝收红包拒绝巴结上级拒绝走后门。   天天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独来独往。   但是因为医术高明甚有权威,慕名而来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所以后来落魄时冷眼看笑话的也不少。   嫉妒心吗,人人都有。   但是这种固执,在面对有着清亮柔软目光的浅清时,几乎是一道不堪一击的墙,一敲就碎。   所以她救了。   扶着浅清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清风还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只是目光已经空洞绝望很多,简珈站在面前时清风几乎有些茫然。   “清风,”女子开口,还是轻轻冷冷的声音,对他道“我手上没有药材,你扶你家妻主坐这辆马车赶去青石镇吧。”   清风眼光亮了起来,声音哽咽泪流满面“……谢谢,谢谢林大夫……”   手忙脚乱的把病人抬上马车,清风最后回身望见的就是女子俯身温柔的替那个让他无比羡慕的少年系好披风的景象。   很温暖,很幸福。   &&&   看着马车走远,浅清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忧心的表情,低声自言“……希望他的妻主不会有事。”   简珈笑了一下,无奈的点点对方的鼻尖“清儿,现在我们该担心自己才是吧?”   “啊?”   浅清有点疑惑。   “你啊……”简珈叹了口气,朝四周望了望,道“虽说这里离三里村已经不是很远了,可是雪这么大,又冷,我们两个怎么回去?”   浅清脸上顿时露出窘迫与自责来,咬着唇低道“……我,我没想那么多……妻主,对不起……”   简珈笑笑,把浅清披风的外襟拉好,整个把人搂进怀里道“好了,冷不冷?早知道今天这么大的雪就不急着回来了。”   “……不冷。”   浅清说这话的同时,身体不由得打了个颤。   下雪的天气确实不算冷,可浅清前几年冻坏了,特别的畏寒,只是在雪地里站了一小会就有点冷的发起抖来,简珈心里知道不能一直就这么站着*****,拉着浅清道“往前走一走吧,再站下去你该冻坏了。”   走了一段时间,浅清有些体力不支起来,喘气急促,咬着牙不吭声跟在简珈后面,简珈却突然停了下来,有点无奈的转身过来看他。   浅清低下头,心里慌慌张张的害怕简珈说他拖后腿。   “上来。”   咦?   女子背对着他俯下身,道“我背你。”   “不……我自己可以……”   简珈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催促道“快点,怎么,还不好意思吗?”   浅清这才犹犹豫豫的趴了上去。   少年很轻,简珈不费力的背着他往前走,浅清慢慢把脸贴在女子的后背上,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   &&&   蒋以倚在自家围栏前百无聊赖,离老远就看见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瞧了半天才喊过去“我说,林蒹葭你不会又打你夫侍了吧?怎么背着回来了?”   一听这话,简珈背上的人挣着就要下来,简珈拍了对方屁股一下,喘着气道“别动,马上就到家了。”   这一路把简珈累得不轻,中途浅清怕简珈累到硬是要下来自己走,结果没几步就把脚给扭到了,简珈脸当时就黑了。   到了近处,简珈冲蒋以笑笑问道“你家是不是有药酒?他把脚扭了。”   “这样啊,”蒋以恍然“不严重吧?我家那药酒好使着呢,我一会给你送来,你好好给他抹抹就好了。”   “谢了。”   一进屋就感觉一股凉意,一段时间没有住的房间里落了一层灰,简珈把浅清放在床上道“你先歇着,我去把地龙生起来。”   浅清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简珈忙活了半天,等屋子里烧的带点暖意后一进屋就怒了,浅清踮着一只脚正在那擦桌子呢。   “浅清!”   听见简珈的叫声,浅清手一抖,抹布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简珈抢先走过去把东西捡起来,眼神阴沉沉的把浅清抱起来再次放回床上,床上的被单什么的都已经被浅清换掉了,浅清低着头不说话。   “不是叫你待着吗?怎么不听话?”   “……”   “要是脚伤重了怎么办?啊?”   “……”   “说话。”   听简珈语气低下去,浅清这才讷讷开口“……没事的,不重。”   简珈正要说什么,门口就传来蒋以大大咧咧的声音“林蒹葭!我把药酒给你拿来了!”   简珈看了眼缩在床边的浅清,没办法的先出去了。   外面的蒋以见简珈出来,把药酒塞进对方怀里,冲她道“怎么样?他家人没为难你们吧?”   简珈笑笑摇头“还好。”   蒋以理解的拍拍简珈的肩膀“你还别说,你家那位也是不错,守德不惹事,就前面那家,和你家那位一起卖过来的,叫赵采吧,前几天竟然和人跑了,也不知道抓不抓的回来……”   赵采?   简珈听的耳熟,半晌在记起来来家里找过浅清。   “好了,看你心不在焉的,回去好好给你家的揉揉,过两天就没事了。”   蒋以呵呵笑了两声就走了。   这回进屋,浅清确实是在床上好好的坐着,不过地上桌上的灰都已经被扫干净了,简珈抿紧唇没出声,到浅清身边坐下,把对方的脚搭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褪下袜子,果然,好像又红肿了一些。   把药酒倒了一些在手上,狠狠心抹上去揉,浅清身子一颤,闷哼了一声。   简珈好像没听到,手下毫不留情,等把淤血揉开了,简珈又把事先烧好的热水端进来,把毛巾浸湿拧干,搭在伤处,毛巾凉了就再换,反复几次。   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对浅清说话。   浅清忍了好一会,慢慢的伸手拉简珈的袖子,小声道“……我,我错了……下次,会听话……”   简珈不出声。   “你……别生气,是我的错……”   还是不出声。   浅清急了,眼圈发红,声音抖起来“我以后不会了……你别气……”   看浅清真的急了,简珈这才放下手里的毛巾,把浅清揽进怀里,像往常一样的拍抚。   “真的知道了?”   “嗯……”浅清把脸死死埋进熟悉的怀里不舍的离开,刚才那种冷漠真是吓怕了他。   “傻瓜。”   简珈露出浅清熟悉的笑容,在浅清发丝上轻吻了一下“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因为,我会心疼…… 所谓麻烦   浅清的脚伤并不严重,修养了两天就行动自如了,简珈这几天回来的比较晚,回春堂看病的人增多,而且在自己请假之前就已经和老板有过约定要加长工作时间,尽管不放心脚伤未愈的浅清,简珈也没有办法。   屋子里暖洋洋的,一向畏冷的浅清坐在床沿上给简珈补衣服,然后就听见外面一阵的喧闹,夹杂着女人的怒吼,浅清一哆嗦,针一下子就扎进了手指。   有些好奇的下床到窗边往外瞧,院子前面围了一大群人,一个男子萎顿的缩在雪地上,熟悉的脸让浅清倒吸了一口气,急忙就奔了出去。   外面的吵闹持续不休,一向敦厚老实的女人发了疯一般,脸上扭曲的可怕,双眼通红,扯着赵采的头发往前拽,嘴里发狠的骂“你这个贱人……不知廉耻!看我不打死你!”   把脸几乎埋在雪里的赵采一声也不出,任由妻主打骂,可浅清知道,那眼里,一定是化不开的绝望。   “你说,老钱也是个不错的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夫侍?”   “活该啊,敢跑了,这次不死也没了半条命了……”   “老钱这狠起来比林蒹葭还厉害,不会真把人打死吧?”   “怎么可能,好不容易买来的,哪舍得……”   村里的人事不关己的在一边看热闹,眼光既怜悯又不屑,姓钱的女人下手更是狠起来,连踢带踹,浅清看得身上发冷。   他想开口大声的喊过去别打了,可是潜意识里却涌出深深地恐惧,那场景,怎么看怎么像过去的自己……   同样的被毒打,同样的看热闹的村里人,同样的没有人帮助……   同样的,绝望。   浅清揪紧衣摆,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怎么回事?”   冷冷淡淡的女声从前方传过来,从南桥镇回来的简珈看着眼前一片的混乱面色不变,眼光却沉下来。   “怎么都在我家院子前?”   简珈眼光扫过还是混乱异常的场面,心下明白了几分,刚想进门,一股冲力让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埋在她怀里的人双手死死的环住她,像是要汲取温暖一般无比的贴近。   简珈有些诧异内敛害羞的浅清竟然在外面主动对自己如此亲近,却还是自然而然的揽住对方,低声问道“怎么了?”   浅清摇头,手环的更加的紧了。   简珈皱了下眉“害怕?”   犹豫半晌,浅清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浅清身上穿的单薄,简珈解下自己的外衫把浅清裹住,搂着他回身冲还是不停咒骂的钱方道“你们自己家的事回去解决,不要在我家门前。”   这个钱方平时一直很老实,有人搭话也是憨厚的笑笑,这次这么发狠的样子也让简珈有些吃惊。   钱方怒气冲冲的看了眼简珈,再怎么发狠也不敢和林蒹葭这个可以比自己狠十倍的叫板,扯了赵采准备回去。   一直趴在地上的男子透过散乱的头发嫉恨的看了一眼被护在简珈怀里的浅清,眼光暗沉可怕,然后眼光一闪,一下子扑了过去。   &&&   原本以为没有热闹可看准备离开的村里人“哄”的一下子又议论开,钱方原本就黝黑的脸更是阴沉,几乎是咬着牙问简珈“林!蒹!葭!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简珈自己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死死扯住自己衣裳下摆的男子眼里射出的光几乎可以说是恨入骨髓,还带着鲜血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直直的看着简珈怀里的浅清道“你为什么就那么好命?”   明明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就是我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她忘记一切了呢?   赵采想要伸手去抓浅清,被简珈一闪避开,整个人伏趴在地上,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哝“……孩子我都给你弄掉了,可为什么你还是比我过的好?为什么啊……”   听见孩子两个字,浅清脸色一下子变白,抖着声音甩开简珈环着自己的手扑过去抓着赵采问道“你说什么?!赵采,你说什么孩子?!”   赵采“呵呵”笑了两声,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你以为你的孩子怎么莫名其妙的掉了?是我啊……我买来的药给你吃的啊……呵……呵呵……”   “你疯了……你疯了!”   浅清不断的摇头“为什么?!不会的赵采,不是你!我们被一起卖到这里,*****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赵采看着简珈蹲下身子把快要崩溃的浅清搂进不断地安慰,可看着自己的眼光却越发的冷冽,不由冷笑。   “去你的朋友!是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东西!是你!否则……否则现在幸福的应该是我才对!”赵采眼神越加疯狂,转而看向简珈“我是小采啊,你为什么不记得了?为什么会忘了我?否则我们会很幸福啊……”   简珈看着赵采热切的眼神,把被一连串意外惊呆的浅清紧紧的搂入怀,淡道“不会的。”   “什么?”赵采目光露出意思疑惑。   “你说是清儿抢走了你的一切,那么,他受毒打虐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说这应该是你的生活?”   简珈看着地上狼狈的赵采,语气冷然“那时候你在哪里?冷眼看热闹?还是庆幸我没有认出你纠缠你?”   “我……”赵采哑然,眼神闪躲。   “赵采,”简珈盯着他,接着道“清儿有孕的时候过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你竟然还可以因为妒忌下手,你真是疯了。”   “不是!”   赵采尖利的大叫“你知道什么?!我生不出孩子,你知道钱方那个畜生怎么折磨我?!我没错!没错!”   钱方脸色僵硬,上前想要堵住赵采的嘴,低吼“你闭嘴!说什么呢!”   赵采拼命的挣开钱方的手,竭力的想去拉住抱着浅清回屋的简珈“蒹葭!蒹葭你救救我……我是小采啊……是那个你说会保护的小采啊……”   简珈停下脚步,回身望了一眼,慢慢的,无比清晰的道——   “我要保护的,只有浅清。”   &&&   其实被卖到三里村,第一眼赵采就认出了林蒹葭。   虽说落魄的不成样子,可是那张脸那双眼,却带着林家独有的味道。   赵采没敢认,那个林蒹葭看起来太可怕,暴戾至极,小时候那点的文雅之气全然消失不见。   后来也证明他不认确实是对的,同来的浅清几乎天天挨打,他不由得舒了口气。   自己还是幸运的吧……   妻主对他开始还不错,老实憨厚的人,急着要一个孩子,可是迟迟怀不上,找了大夫来看才知道是自己不能生。   女人气坏了,把他吊起来打,伤痕都是在衣服下面,他忍着疼装没事,没关系,还有一个比我更惨的……   可是后来,浅清竟然有了孩子。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糊里糊涂的买了药,下在水里给浅清喝了,害怕的手一直抖。   听着浅清哭求简珈饶了他时,他有点解恨的感觉。   可是后来……   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只会对浅清温柔的女子为什么不是自己的?   为什么啊…… 所谓心疾   心理上有一种疾病,叫做癔症。   这种病不是什么精神病,而是在幻想中满足自己最深切的渴望,从而达到一种幸福的状态。   %%%   钱方那间房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赵采被自己妻主几乎是拖进去后几天没有出来,只可以看到那个看似老实的女人闷闷的坐在院子里,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简珈对于村子里的风言风语毫无所觉,这几天浅清的消沉和回春堂越发多的病人让她的脸色也一天冷过一天。   家里那个人,她是非常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下。   浅清看似还是和以前一样,早上轻手轻脚的起来做好早饭,给简珈补衣服,晚上睡着连呼吸都清不可闻。   可是简珈知道,自从赵采那件事,浅清几乎是整晚的失眠。   这是心病,赵采对浅清算不得好,可是相似的遭遇以及黑暗的日子里唯一可以说话的对象,浅清还是把他看成朋友的,唯一朋友的背弃,打击不可谓不大。   月亮升的很高,光照在地面上反射的屋里也显得很亮,简珈可以清楚的看到背对着自己在床里侧缩成一团的男子,虽然看不到脸,可是简珈知道,他一定没有睡。   浅清一动不动的缩着,紧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他不敢动,他怕吵醒简珈,这几日妻主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累,他怕打扰妻主休息。   由于是侧卧,浅清的手被压得发麻,略微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后传来简珈翻身的声音,浅清身体一僵顿时不敢再动,害怕惊醒对方。   屏着呼吸等身后安静下来,浅清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一下手指。   背后突然靠上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缩成一团的浅清整个被包裹住,简珈声音里带着点沙哑,温暖的手覆上自己的,语气里带着温柔的关切“手麻了吧?很难受?”   浅清被对方翻过身,麻掉的那只手被女子握在手里轻轻的按,浅清望着简珈沉静的脸,心里慢慢的沉淀出一种幸福。   可以支撑他抵御一切的幸福。   “妻主,”浅清不着痕迹的把身子微微靠了过去,低声道“……我吵醒你了吗?”   简珈好像不知道对方的小动作,伸手一拉,让浅清陷在自己怀里,手上不停,笑道“没有,怎么样,好些了吗?”   浅清点点头,知道自己要被松开了,心下有些失落。   “正好我睡不着,陪我聊聊吧。”简珈一边道一边更紧的把浅清环住,让两个人枕在一个枕头上。   简珈的呼吸擦过浅清的脸颊,痒痒的,浅清有些庆幸房间里很黑,要不然一定又会让妻主看到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   “聊……什么?”   知道浅清的紧张,简珈带着安抚的轻拍浅清的后背,温和的反复“什么都可以,你想的,都可以告诉我。”   浅清沉默半晌,艰涩的开口道“……妻主,*****你想问我赵采吗?”   这几天不单单是因为被赵采陷害失去孩子无法安睡,更是因为赵采的那些话,那些说着自己夺去属于他的东西的话。   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是会被抛弃。   察觉到浅清的不安,简珈把额头贴在对方的额上,带点笑意温和的道“清儿,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浅清在黑暗中看到女子幽深的眼眸,那里面的认真让他一阵失神。   “我说过,我会对你好,永远,不会背弃。”   永远……不会背弃……   “你要相信我。”   结果当天晚上什么也没有聊,简珈想要开解的意图没有达成,因为到后来两个人都不知不觉得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浅清还是缩在女子的怀里,而且意外的睡的很沉。   虽说没开解成功,不过总算让对方睡了个好觉,目的也算是成功一半,但简珈还是不放心浅清一个人在家。   “……什么?”   看浅清还是怔怔的样子,简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这几天和我一起去药房,不要自己一个人在家了。”   “可……可是……”浅清不知道怎么拒绝,哪有妻主做活还带着夫侍的……   “这几天药房生意也忙,你过去帮我搭把手,我和老板说过了,没事的。”   看简珈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再怎么拒绝都没有用,浅清这才点点头。   &&&   回春堂来看病的人是很多,可是并没有像简珈说的是过去“搭把手”,浅清只是坐着歇着,什么事情也没有。   想想刚刚看到自己时回春堂老板那个恍然大悟的笑以及那句“你就是林大夫宝贝的要命的夫侍啊……”,浅清脸上就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坐在那里诊脉的女子眼神专注,开药写方,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就只是那样坐着就有一种让人沉迷的气韵。   浅清嘴角勾起,心里只要一想到这是他的妻主,就泛起淡淡的甜意。   “你就是那个林大夫?!”   陡然响起的声音让药房里所有的人都一惊,,浅清这才注意到,那个一脸震惊面色黝黑的女人,竟然是钱方。   简珈不悦的皱眉,淡道“什么病?”   钱方窘迫的说不出话,僵硬了一会,转身竟然跑了,排在后面的人都一脸莫名其妙。   浅清盯着继续诊病的简珈心里有点不安,钱方……怎么会来这里?   “喂!我看你好久了,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林大夫?”   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小孩不高兴的看着他,嘟嘴继续道“你来晚了哦,林大夫已经被哥哥喜欢了。”   浅清捏着衣袖,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且你也不是很好看,哥哥那么漂亮林大夫都不喜欢他……”小孩脸色失落,打量浅清一番后说道。   “我……我是……”   “他是我的夫侍。”   看完诊的简珈揽过浅清,冲一脸惊异的小孩说道“所以,我不会娶你哥哥的。” 所谓长路   小孩脸上露出不知所措地神情,原本就圆圆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些,显得十分可爱。   “怎么可能?!”小孩尖叫了一声,死死盯住浅清“他没有哥哥漂亮!也没有我漂亮!林大夫为什么不喜欢哥哥?”   简珈皱起眉,心里泛起淡淡的不悦“不是说过不许再来这里了吗?”   小孩梗了一下,嘟起嘴有点撒娇道“……笑笑想林大夫了。”   笑笑的确有一张美丽的脸,而且让浅清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笑笑!”   浅清听见声音楞了一下,然后看见曾经去过家里的那个男孩子慌慌张张的跑进药房抱住笑笑,冲简珈歉意道“对不起林大夫,笑笑又来打搅你。”   浅清记起来他的名字了,是小柯。   笑笑撒娇的抱住自己的哥哥,嫩声道“哥哥,林大夫有夫侍了,怎么办?笑笑和哥哥是不是就要做小侍了?”   简珈看着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感觉头都大了,才这么小就知道所谓的夫侍……这还真是……   简珈无奈的侧了侧头,意外的看见浅清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安,不由得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慢慢的十指相扣,看着浅清微微红了脸才在他耳边低声道“记得我说过的话吗?相信我。”   浅清扬起头,看着女子眼中的温柔认真,心下一片安定——   是了,相信她。   小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不容外人介入的亲昵,脸色黯淡,抱起还在冲自己撒娇的弟弟站起身,尽管不甘心却还是道“林大夫,我爹爹还在家里等,我带弟弟回去了。”   简珈点点头,面色淡然,倒是身边的浅清礼貌的和他们道别。   等出了回春堂,笑笑不高兴的嘟着嘴对小柯道“哥哥,我不喜欢林大夫的夫侍。”   小柯纳闷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哦?为什么?”   “因为林大夫对他太好了!”笑笑气愤的挥挥小拳头“娘一开始也对爹爹好,可是后来对三爹爹好,后来又对四爹爹五爹爹好……为什么林大夫只对一个人好不对哥哥好?”   小柯苦涩的笑了一下,对笑笑道“以后如果有一个人像林大夫一样只对你好,那么……你一定要牢牢的抓住他,永远也不放手。”   “嗯!”笑笑用力的点头,不过……会有像林大夫一样好的人吗?   看着小柯抱着笑笑走了,回春堂老板悠悠的叹出一口气“唉,真是……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桃花运呢?”   伙计笑嘻嘻的凑上来“老板,你不怕家里那位踢你睡书房啊?”   老板打了个哆嗦,瞪了眼伙计“只是想想!想想懂不?”   “好……”伙计笑了下“那我就随便说说喽。”   “哎!你个死丫头!”   &&&   看病的人渐渐的少了,等简珈到柜台后面一看,浅清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伙计从后面出来,看见简珈刚要开口说什么,被简珈一把捂住了嘴。   伙计这才看见睡着了的浅清,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等简珈松开手,伙计笑嘻嘻的凑上来低声道“我说林大夫,做你的夫侍可真是幸运,你这也太宠他了*****吧?”   简珈把自己的外衫轻手轻脚的给浅清披上,转过来冷淡的看了眼伙计没说话,只是眼神里分明说的是——还不快走!   伙计被冷冰冰的眼光看得一激灵,忙不迭的跑出去,边走还边嘀咕“……这林大夫,除了她那个夫侍谁都不给好脸色……”   老板在一边又叹气起来“难得这么个痴情的人哦……”   时辰也差不多了,简珈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了,一个人又战战兢兢的坐在简珈面前,简珈抬头一看疑惑道“钱方?”   今天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钱方眼神闪躲的坐了一会,磕磕巴巴的开口道“那个……林,林大夫……”   简珈看了眼柜台里侧,想着让浅清再睡一会就又坐了回去,问道“什么病?”   “那个……不是,不是我……”钱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困难的道“是,采,采儿……”   简珈皱起眉,对那个陷害浅清失去孩子的男子没有丝毫好感“他怎么自己没来?”   钱方没有办法,只好说道“林大夫,赵采疯了。”   “疯了?”   “是啊,”钱方咳了两声,接着道“回去之后,我……教训了他一下,谁知道就这么疯了……”   教训?简珈冷冷勾了下嘴角,恐怕这个教训不亚于林蒹葭那时候对浅清的残忍吧?   “什么症状?”   “一直哭,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有孩子了,你说他都不能生,怎么有孩子?”   简珈顿了顿,开了张药方“你回去先给他用用看,我要亲眼见过人才可以知道到底是什么病。”   “好,好,”钱方忙不迭的点头,继而道“那个,林……大夫,你也知道现在赵采出不了门,能不能……”   简珈看了她一眼,面色平淡道“明天上午我过去看看。”   钱方这才连声道谢的走了。   又等了一会,浅清还是没醒,简珈也不急就坐在那里等,老板慢腾腾的走到简珈身边意味深长的冲简珈道“年轻人有精力是好,不过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简珈没有表情的脸滑下黑线。   天色也不早了,再不走就黑下来了,浅清这几日一直没有睡好,简珈也舍不得把睡的正熟的浅清叫起来,没办法,只好背着浅清回去。   男子伏在自己的背上睡的很熟,呼吸都轻轻浅浅的,从回春堂出去的时候有认得这个林大夫的,不论出嫁还是没出嫁的男子都无不是羡慕的神色,自此,林大夫爱夫的传言渐渐的广了起来,林蒹葭的名声愈盛。   浅清睡的正好,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体晃晃悠悠的,迷茫的睁开眼半晌才清醒过来发现是被简珈背在背上,不由得挣动了一下。   简珈侧过手扶住他不让他乱动,声音里带着暖意“醒了?”   浅清“嗯”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妻主……我自己走吧,不用背了……”   “又不是没背过,”简珈笑笑“你太轻了,看来我以后要好好的养肥你。”   浅清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慢慢把脸贴在简珈的肩头,小心翼翼的怕被发现一样,心里氤氲出一片的暖意。   他眯起眼,只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所谓秘密   再次见到赵采,饶是简珈也不禁深深的皱起了眉,眼前的这个男子,和那个曾经神采飞扬傲慢自娇的少年,相差不止一两分。   赵采看着简珈,茫然的眼中闪过一点点亮光,稍纵即逝,然后就又傻傻的笑了起来,嘀嘀咕咕道“我有孩子的……我有,宝宝乖哦……”   简珈看了眼身后的钱方,问她“你是不是刺激他什么了?”   钱方尴尬的侧过头,“嘿嘿”笑了两声“就是……就是骂了他两句。”   “他这是癔症,我没有办法。”简珈把原本准备的药材收起来,对着钱方道“这病很麻烦,你要是耐心的开导着,也许有机会好。”   “哎,林蒹葭……”   钱方追上去,脑门上全是汗“林大夫!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再给看看……”   简珈叹口气“你按着上次拿的药方接着给他喝喝看吧,可能会有作用。”   钱方一听也知道林蒹葭确实是无策了,只好又揪着眉头让开身,回屋去对着那个在幻觉中幸福的夫侍了。   简珈来给赵采看病是挑的晚上,钱方怕自己夫侍疯了的消息传出去,特意挑了比较晚的时候让简珈来看病,等简珈回去的时候,浅清已经睡熟了,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浅清缩在床的边侧,原本应该是等着简珈回来的,可是又实在扛不住睡意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简珈把脚步放轻,慢慢走过去,浅清半边脸埋在被子里,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着抓着被角,乖巧的缩成一团的样子让简珈心里升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女子的眼在暗色的灯光中泛起奇异的亮色,缓缓伸出手,把浅清散落在脸颊的发丝轻轻的归好,然后低下头,在浅清的嘴角啄了一下。   &&&   天色还没有大亮的时候浅清就醒了,身体暖暖的被简珈搂着,枕着对方的手臂整个窝在女子的怀里,浅清微微的动了动,想要更紧密的靠近简珈。   简珈睡的很沉,怀里人的挣动让她不适的皱了皱眉,然后外侧的手圈过去一下子把浅清死死的搂住,迷糊着低道“别动。”   果然,怀里的人再不敢动了。   *****又过了一会,怀里的人再次挣动起来,虽然很小心,但是还是惊醒了简珈,简珈按住他,哼道“别动,好好睡。”   沉默半晌,浅清小心翼翼道“妻主……我该起来做饭了。”   简珈半睁开眼,揶揄的笑了一下“怎么,昨晚没有累到?”   浅清脸“腾”的红了,却还是坚持着“可是,妻主……我真的要……”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被简珈堵住了。   早饭?留在中午再吃好了…… 所谓临近   睡的很安心的结果就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屋子里很静,静到让浅清的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身上带着的些微的钝痛让浅清可以清楚的想起前一晚发生了的事情,然后脸颊不可避免的红了起来。   浅清起身慢慢的穿好衣物,外边的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浅清掀开看了看,是刚刚做好的,可是,她到哪里去了呢?   正想着,门就被推开了。   简珈看见浅清已经起来了明显吃惊了一下,然后把手里拿着的刚刚熬好的药放下,走过来带着关切的问道“怎么起来了?身上还好吗?”   浅清脸红了一下,垂下头慢慢的摇了摇。   看着少年害羞的样子,简珈失笑,在浅清的唇边吻了一下“睡了这么久饿了吧?马上就可以吃,不过你先要把药喝掉。”   黑乎乎的药放在桌子上,光是闻到味道就令人泛起恶心的感觉,浅清抿了抿唇,很显然有些拒绝。   “这是对身体好的,”简珈端起药碗吹了吹,递到浅清手里“知道你不喜欢苦味,特意给你准备了蜜饯,乖乖的,昨天我有些过了,怕伤到你。”   浅清端着药碗犹豫半晌,对于喝药还是有很大的抵触,前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喝补药,以至于一闻到药的味道就想吐,好不容易可以不用再喝了……   简珈看着浅清眼底明显的拒绝叹了口气,拿过药碗,浅清还以为自己不用喝了,谁知道简珈先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低下头堵住浅清的唇,慢慢把药渡给他。   苦涩的味道在两个人纠缠的唇中漫延开来,可是这次确是令浅清欢喜的苦意,是一种不舍,被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太好,竟然有一种自己会被宠坏的感觉。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简珈退开的时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拿过碟子里的蜜饯放进浅清的口中,笑道“怎么样?这回不苦了吧?”   浅清垂下头,偷偷的勾起了嘴角。   &&&   出门的时候碰见了蒋以,手里拎着两只山鸡,看见简珈大声的叫她“嗨!林蒹葭,出门啊?”   简珈点点头道“对,有事吗?”   “没什么事,”蒋以“呵呵”笑了两声“上次都亏你帮忙我家夫侍才保住孩子,这不要过年了吗,给你送来两只鸡。”   简珈想推辞,蒋以接着道“你可别说不要,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怎么谢你都不过,还是嫌弃东西少啊?”   简珈无奈的笑笑,这才接了东西。   蒋以看简珈收下了,豪爽的拍拍简珈的肩头,道“别担心你家夫侍一个人在家,要是不放心就让我家的陪着他,有事说话,邻居嘛,帮忙是应该的。”   面前女子的豪爽让简珈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谢了。”   尽管还差十几二十天,过年的气息已经很浓厚了,简珈坐在回春堂的时候就见老板张罗着打扫卫生,把要用到的红纸灯笼都准备好,购置年货,南桥的集市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简珈正想着自己回家的时候路过集市也要看看要买些什么,一个有些眼熟的老妇人就挎着个篮子到回春堂来,见了简珈露出笑脸,喜气的迎上去道“林大夫,我家娃娃都亏了你才好了病,真是一点小小心意,您别嫌弃。”   简珈一怔,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能要。”   “咦?”老妇人也愣了,着急道“我知道这些东西您看不上眼,可是这真的是我们全家的一份心意,您不收,这……这……”   老板这时候凑过来,急忙接过对方手里的篮子,笑着道“怎么会不收,这么好的东西,谢谢啦。”   老妇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老板转过身来,苦口婆心的教育简珈“蒹葭啊,这里的风俗就是如此,你要是不收,人家会觉得你嫌弃东西不好或是瞧不起对方,所以一定要收的。”   离开回春堂,简珈顺路去了集市准备看看需要什么年货,正看着,有两个人迎了上来惊喜的对简珈道“林大夫,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来办置年货吗?我们还想去给您送东西呢?”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塞进简珈的手里。   想到老板说的风俗,简珈有点僵硬的接过东西,她还是不适应这种陌生人的热情。   “呦,老王,你也给林大夫送东西呢?”   集市那头过来一个中年女子,拎着一大袋子的白面,笑呵呵的道“让你们抢先了,林大夫,这是一点心意,您可别嫌弃。”   被叫做老王的女人也笑“林大夫医术这么高,帮了咱们这么多,怎么能不谢谢她?”   闹哄哄的寒暄了一阵,简珈刚告辞,没走出两步就又被拦下来了,这次是个年轻男子*****,红着脸把东西往简珈怀里一塞就转身跑掉了。   简珈愕然。   ……   等简珈终于从集市走出来,手里的东西都已经拿不下了,南桥这个地方,民风淳朴啊……   女子不自觉的带了点笑意,东西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那份单纯的心意,她却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   浅清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愣神。   饭已经做好了,地也扫过了,衣服洗好了,唔……刺绣还有一点点才绣完。   帮别人刺绣是浅清瞒着简珈接的活,不累,自己的手工不错,买家也是很满意的,有一点事情不至于闲着,浅清心里才会安稳一点。   要是过去,怎么会这么安逸呢?   每天洗不完的衣服,受不完的责骂,钱都被拿去买酒挥霍,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样的?   不想了。   浅清按了按心口,想着现在就好,没想到以前,慌乱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妻主说了,要相信她,不会丢弃自己,会对自己好,要相信,要相信……   门被推开,女子一身风雪的站在门口对着他笑道“好大的雪,怎么坐在窗边?身体不好还不注意,你啊……”   他看着简珈走到自己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小玩意,惊喜的叫了出来“雪兔?”   “嗯,”简珈笑意加深“喜欢吗?你自己在家寂寞,有个小玩意陪着也解解闷。”   团成一团的小东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浅清小心翼翼的把它捧在手心里用手指逗弄,仰起脸道“喜欢,真可爱……”   简珈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笑道“我猜你也会喜欢,瞧它,长的真是像你。”   看着浅清不服气的瞪着自己的样子,再看看同样瞪着眼的小家伙,简珈笑的更开怀了。 话说年关(捉虫)   兔子起名叫做小圆,浅清自己起得名字,简珈问他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浅清微笑“是偶然想到的。”   小圆。   希望,我们能够圆满。   兔子长的很快,没两天就和一开始小小的可怜的样子大不相同,简珈时常好奇的盯着小圆看,很是疑惑浅清究竟喂了什么给这个小东西,以至于它长的这么快。   兔子也瞪着眼看她,两个人对望。   然后简珈就会转过眼光看浅清,语气颇有不满“饿它两顿,这么能吃,到底是兔子还是猪?”   *****   简珈后院里有一棵桃树,应该是枯死了很久,年前的时候被简珈砍掉了,木头被简珈收在院子角落里,说是有用。   浅清很好奇,却又不开口问有什么用处,每次都带点疑惑的看着那些被修整的整整齐齐的木头,怎么也想不明白有什么用处。   因为临近过年,回春堂老板也要回老家探亲了,简珈就闲了下来,每天整理整理药材,练练字,难得的安静的渡日。   在窗边写字的时候,小圆趴在一边“咔嚓、咔嚓”的啃萝卜,简珈冷冷的看过去,低声道“吃吧,肥了就把你炖了。”   小圆爪子里捧着的萝卜“啪”的掉了。   以后小圆就再也不愿意靠近简珈了,只赖在浅清身边,因为——安全。   村子里面热闹起来,过年最高兴的当然就是孩子,天天拎着小红灯笼跑来跑去,浅清每次听到孩子们的笑声都会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   三十那天,村子里的祠公竟然跑来了,简珈正在院子里把柴劈开,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把简珈吓了一跳,祠公见了简珈热情的迎上来,口中不住的道着“恭喜恭喜。”   简珈不着痕迹的离他远了一点,皱着眉头道“你是?”   祠公“呵呵”笑了两声,挥了一下手里的手绢“林蒹葭你开什么玩笑,连我都不认识了,告诉你吧,这次你是走运了,南桥镇里的赵家公子看上你了,林大夫,你现在可是名人了。”   “什么赵家,我不认识,你走吧。”   “呦,你开什么玩笑,”祠公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你在南桥待了这么久连赵家都不知道,那可是个大户人家,你不是一直都想攀上个有本事的人家好出人头地吗?怎么,现在机会来了不高兴吗?   简珈的脸色沉下来,扔下手里的东西,冷冷道“出去!”   祠公脸色一僵“林蒹葭,你说什么?”   “我说,”简珈一字一顿道“滚,出,去!”   “你!你……”祠公嗓音尖锐起来“别以为你成了大夫就不得了了!林蒹葭,你以前什么人谁不清楚!有人来提亲还摆起架子了,得意什么!”   “我再说最后一遍,出去!”   简珈脸色难看之极,祠公一抖,不敢再说狠话,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在屋子里包饺子的浅清走出来,好奇的问道“妻主,怎么了?谁来了?”   “没事,”简珈缓和了一下脸色“包好了吗?”   “好了。”   浅清笑笑,拍了拍手,“进来吧,柴够用就好,天太冷了。”   “冷还站在门口。”简珈责怪了一句,揽着浅清进屋,握住对方的手吹气“呐,我的手比你的凉,给我暖意暖。”   浅清不禁笑了,顺从的握住简珈的手,慢慢的给她暖。   夜色很快降临,新年的夜晚星星很多,村里鞭炮声响成一片,一项宁静的小山村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吃完饺子,给浅清捂上厚厚的衣服,简珈拉着男子到院子里看星星,虽然有些冷,但是兴致却是很高。   浅清笑意盈盈的仰着头,简珈侧过脸看着男子清秀的脸颊,拉过浅清的手,把准备了多时的东西给他戴好。   浅清惊讶的抬起手腕,腕上是一条桃木手链,精致的心形。   “这是……”   浅清想到院子里那些一直不明用途的桃木枝,哑然明白了。   手链很光滑,应该是用了不少的时间刻成的,简珈低头看着浅清道“喜欢吗?”   男子眼里涌出水意,抿着唇轻轻地点头。   “喜欢就好,”简珈状似松了口气,笑道“刻坏了好几个,就怕你嫌弃不喜欢。”   “不会的。”   浅清很认真的慢慢道“只要是你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珍惜。”   男子眼中的执拗让简珈有一种眩晕的感觉,简珈俯下头,贴上对方有些冰凉的唇畔,慢慢的吮吸,纠缠,拥抱的手臂也渐渐收紧,明明是夜凉如水,身体却火热起来。   “回屋去吧。”简珈声音低哑,暧昧的在浅清耳边道“我想你了。”   就算看不清,简珈也知道对方的脸一定是红的厉害,好久,浅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个年,真的是最温暖的一个年了。   &&&   初一的时候村子里的孩子开始挨家挨户的拜年,不过林蒹葭的家是谁都不敢也不想来的,因为她的家里没有节日,日日如一的阴暗晦涩,就算是过年也会听到哭泣与责打的声音。   简珈原本以为不会有人来拜年,她和村子里的人来往不密切,见面只是点点头而已,而且还有从前的林蒹葭的影响,不过,早上的时候还真的有人敲开了她家的门。   敲门声虽微弱,但是浅清也听到了,开门看见外面是一个小女孩,见门开了脸色有些惊恐,僵直着脖颈道“恭喜……发……发财,红,红……包拿,拿来。”   浅清笑笑,把前一天准备的没想到真的用到了的红包递给她。   关上门就听见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嚷成一片。   “你真的去了!不会吧,她家真的给红包了啊?”   “哇,我叔叔说林大夫会给红包真的没错耶!”   “我也想去要红包……”   “走吧走吧,我们也去!”   门再次被敲响,这次的声音大了些,很显然,敲门人底气足了很多。   浅清把门打开,外面清一色的孩子,异口同声的道“新年好!给红包!”   刚把红包给孩子们发下去,简珈正好从屋子里出来,一大群孩子“呼啦”一下子跑了个无影无踪。   简珈失笑“我应该在你给他们红包之前出来,啧……” 话说兔子   大年初六的时候下起了雪,很小的雪花,零零碎碎的洒下来,浅清含笑的倚在门边向外望,眼神中颇有怀念的意味。   男子穿的是月牙色的心意,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眉眼,清秀干净的侧脸,简珈在一边看着,有些入了迷。   身后被熟悉的温度拥住,浅清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感觉到女子的呼吸轻轻的喷在颈间,痒痒的,简珈在浅清的耳后轻吻了一下,问道“在想什么?”   浅清眼神亮晶晶的,勾起嘴角道“雪人。”   “雪人?”   “嗯,”浅清回过身,把头靠在简珈的肩上,满足的眯起眼“你给我堆过的,一个很大的雪人。”   “很喜欢?”   浅清点头,简珈亲了亲他的嘴角“喜欢我就再给你堆一个。”   浅清微笑,抓着女子的手,轻道“好,不过,你要下一个冬天堆给我。”   简珈有些不解“为什么?”   “每年你都要送我一个,好不好?”   难得浅清冲自己撒娇,简珈宠溺的笑笑,道“好。”   浅清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收紧——   妻主,你知道为什么是每年吗?因为我疯狂的祈求,你对我的好,可以年年,不变。   毛茸茸的一小团东西蹦跶到浅清脚边,探起两只前爪趴着扒着浅清的裤腿,破坏了两个人难得倚在一起的温馨场景,简珈的脸霎时就黑了。   浅清高兴的捧起那一小团,道“小圆,怎么出来了?”*****   某兔子无视旁边女人难看的要死的脸,耍赖的蹭蹭浅清的手心。   “饿了吗?小圆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拿吃的。”   浅清把已经胖了不少的球放到地上,跑去厨房那萝卜,留下一人一兔对峙。   简珈冷笑“死兔子。”   小圆抖抖耳朵。   简珈眯眼“只会吃。”   小圆动动腿。   简珈咬牙“迟早顿了你!”   小圆转个身,留给简珈一个尾巴。   等浅清回来,就看见沉着脸的女人以及被扔进雪堆里的兔子……   以前村子里的孩子极其害怕靠近林蒹葭的家,可自从初一的时候从浅清这里领了红包,一个一个的开始向简珈这里好奇的靠近,每次简珈出门挑水或是砍柴,总有探头探脑的小孩子偷偷盯着她,偶尔还会看见浅清在院子里和小孩子轻声说话,脸上的表情温和动人之极。   简珈知道浅清喜欢孩子,这可能已经成了男子心中的一块心病,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浅清的身体自己作为大夫最清楚不过,虽说现在好了很多,可是仍是虚弱,连天气冷一点点自己都担心的要死害怕他受凉,怎么可以让他有孩子……   想想每次房事后给浅清吃的药,简珈无奈的笑笑。   这件事情,不可以让浅清知道啊……   回春堂在初九开业,简珈安逸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心里出现一种抵触的情绪,这种情绪在看见某只天天赖着浅清的兔子时,尤为严重。   晚上的时候,浅清刚刚洗完澡还没擦干净就被人从后面揽住抱起来,浅清一惊挣动起来,害羞的全身都发红,小声道“妻主……我还没……没擦干。”   浅清的眼里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红,颤巍巍在怀里缩成一团的样子让简珈眯起眼,口干舌燥起来“我给你擦。”   浅清把脸埋在对方的怀里,算是默许了接下来事情的发生,简珈笑笑,大步的跨向床,谁知道刚把浅清放下附上身去,脸色就一僵,然后从床侧拎起兔子,恶狠狠道“它是怎么上来的?!”   某兔子露出无辜的眼神。   简珈冷冷笑了一下,起身先把被子给浅清盖上,然后披上衣服下床,拎着兔子往门外一扔,浅清惊呼了一声,简珈上床扯过被子自己也钻进去,搂住□的浅清道“没事,摔不死它,我们继续。”   理所当然的,第二天浅清又没有起来床。   简珈煮好粥,给委委屈屈的小圆扔了两个萝卜啃,然后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进屋,把睡的迷迷糊糊的浅清搂起来,低声的哄“清儿,先醒醒,吃了东西再睡。”   浅清眨眨眼,小小的打个哈欠,忍着身体的酸痛靠坐起来,简珈拿着勺子要喂他,浅清不好意思的道“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   简珈笑笑,还是拿着勺子把粥递过去。   浅清也就张口顺从的吃下,然后疑惑的皱起眉,问简珈“粥里面……有药吗?”   “嗯,”简珈笑笑,又舀了一勺“你不喜欢苦味,我就把煮了药粥,味道是不是淡了?”   “嗯,确实吃不大出来。”   吃完粥,简珈把想要起身的浅清按回去,嘱咐道“好好的在床上躺着,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你休息就好。”   “小圆……”   又是死兔子——   简珈叹口气“我会喂它的。”   看着浅清又慢慢的睡着了,简珈低头看了好一会对方的睡颜,现在浅清已经不会总是在睡着的时候露出痛苦的表情,偶尔还会露出淡淡的笑意,简珈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微微的笑道“有个好梦。”   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圆委委屈屈的所在墙角,旁边是破破烂烂的冻萝卜,看见有人出来,先是很高兴的竖起了耳朵,在看到是简珈之后又萎靡的缩了回去。   简珈走过去蹲下,戳了戳,小圆抖了抖尾巴,转过去一点,不理。   简珈又戳了戳,小圆再次抖了抖,还是没有转过来。   简珈冷哼了一声“好啊,那你就饿着好了。”   说完,转身就走,结果没走两步,一团白白的东西就蹦跶着跟了上去。   简珈挑挑眉,勾起嘴角“不是有骨气吗?怎么,一点吃的就动摇了?”   小圆狗腿的拿爪子扒拉扒拉简珈的衣服下摆。   然后,史上第一只狗腿兔子在饿了好久之后终于吃了顿好的。 话说旧识   三里村这样的小地方可能不知道,当年的林家虽不能说是豪门世家,可也是书香门第,世世代代的望族,林家的人也都是有学识有风度的文人,这样的名门,自然也会破坏名声的名为败类的家伙。   很不幸,林蒹葭就是这样一个家伙。   &&&   回春堂初九开始做生意,老板一点也没有节日的喜气,反而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伙计很奇怪,凑过去问她“老板,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老板白了伙计一眼“啧,男人啊,真是难懂。”   伙计笑嘻嘻的不说话了,想也知道老板又被夫侍收拾了,可怜……   简珈坐在一边清点购药单子,听了两个人的对话淡淡一笑,手上的活不停。   老板看着简珈接着叹了口气,冲伙计道“你看看人家林大夫,不仅懂医术,连账单人家都可以看明白,你呢,只知道吃白饭。”   “你不是吧老板,”伙计苦了一张脸“我是多么勤快的一个人啊……”   老板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伙计的哀声,转身去了后堂。   来了病人,简珈收拾好单子开始把脉,给开了药方,病人连声谢的回去了,这时候门口进来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一双眼寒气四射的打量了回春堂一番,简珈抬头扫了一眼对方,只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伙计在一边喃喃自语“怎么……长的和林大夫有点像啊……”   确实,眉眼的轮廓很相似,但是来人的身上是一种盛气凌人的傲气,简珈则是冷漠淡然的漠然,两者差之甚远。   伙计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迎了上去,笑呵呵的问道“您是买药啊还是诊脉?”   女子“哼”了一声,然后看了看一边低着头写字的简珈,不屑道“那是你们这里的看诊大夫?”   伙计点头,忙道“您看诊?”   “不是我,”女子不耐,接着道“都说回春堂有个林大夫医术高明,我家有人生了急病,我想让她去看看,钱不是问题。”   “可……可是……”伙计有些为难“林大夫是不出诊的……”   女子冷笑了一下,在桌子上拍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些够了吧?”   伙计赶忙摇头“不是钱的问题,只不过这是林大夫得规矩,不出诊。”   自从那次破例为小柯的爹爹诊了次脉被人缠着不放,简珈就再也不出诊了。   “你!”女子怒极,径自来到简珈面前,看简珈低着头写字,“啪”的有拍下几张银票。   “喂!你要是真的治好了我家里人的病,诊金给你翻倍!”   简珈慢悠悠的把毛笔放好,起身,看着对方道“抱歉,我不出诊。”   女子本来满是怒气不耐的脸一下子变得愕然,伸出手指指着简珈不住的抖,说话也磕巴起来“你……你,你……”   简珈没理会对方没完没了的“你”,转头对伙计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林蒹葭!”   刚刚还“你”个没完的人爆出一*****声大吼,冲过来一把扯住简珈的衣襟,眼睛都有些发红,不过肯定和感动没有关系。   女子死死的盯着简珈,咬牙切齿“你怎么在这里?!”   简珈眼神一冷,一个反手拧开对方抓着自己的手,拍了拍袖子淡道“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女子“哈哈”的笑了几声,恶狠狠地道“林蒹葭,你不用装蒜了,你又想做什么?还想缠着纤禾,我告诉你吧,你一被赶出林家,纤禾就定亲了,而且是和我定的!而且我们马上就会成亲,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样!”   简珈皱眉,冷淡的打量了女子一下,然后对伙计道“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可以直接赶走,我治不了。”   “林!蒹!葭!”   不再理会身后的人的怒火冲天,简珈转身出了回春堂。   ……   所谓的混乱,就是在同一时间,遇上所有你不想看见的人。   &&&   简珈回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浅清竟然不在,饭菜已经做好了放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刚出去没多久,浅清很少出门,每次自己回来总会看见他站在门口等,这次怎么不在?   简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村子也小,浅清应该不会走远……   果然,在靠近小河的边上看见了浅清,不过,身边还有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小柯。   漂亮的男孩脸上满是泪水,扯住浅清的袖口不住的哀求着什么,浅清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   简珈疑惑的皱眉,这些日子都没有看见过小柯,今天他怎么会来找清儿?   刚刚想走过去,就听见小柯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我求求你!求求你!我是真的喜欢林大夫,我不会和你争什么,我只是想陪在林大夫身边而已,我只做小侍就好……真的,你帮帮我吧……”   浅清还是僵直着,一动不动,嘴唇抿的紧紧地。   小柯见浅清没有反应,一咬牙,“咚”的跪在地上,眼神执拗“浅哥哥,我爹爹让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不愿意!我知道林大夫只宠你一个,你帮帮我,让林大夫去提亲好不好?我真的不会争什么,我不争宠,我只想照顾林大夫……”   浅清眼神晃了一下,半晌,低低道“……对不起。”   “我不能……”   原谅他的贪心,可是,他的她说过,永远会对他好,永不背弃,所以,他不会主动放手。   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如此干脆的拒绝,小柯脸上露出诧异,继而咬牙恨声道“浅清哥哥,你和林大夫成亲这么久都没有孩子,林大夫迟早都会纳小侍的,到时候要是来了一个厉害的人,你要怎么办?!”   浅清脸色一白,张张口说不出话来,手也开始发起抖。   “我不喜欢孩子。”   女子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浅清惶然的看过去,简珈大步走到浅清身边,把对方安抚的揽进怀里,在他颊边亲了一口,低声道“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没有把握推给别人。   简珈抬起头,看着还是跪在地上的小柯道“你起来吧,我不会娶你的。”   小柯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简珈笑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回身便看见不久前见到的那个被自己说成脑残的女子。   还没到跟前,那个女子就用冲简珈大声道“林蒹葭!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以为你藏在这里就平安无事了吗?做梦!”   “简之,别这么说……”林简之身边站了个文雅的男子,明眸隽秀,十分美丽,怯怯的扯住林简之的衣袖“蒹葭她怎么也是你的堂姐……”   “我才没有她这么无赖的堂姐!”林简之愤怒的吼了一声,继而对身边的人道“纤禾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帮你讨个公道!婶婶她们都在,你还怕什么?”   这边正乱着,一个让简珈更头大的人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祠公还是一脸的白粉,笑呵呵的挥舞着手绢,凑到简珈这里道“哟,今天这可是真热闹啊,正好啊林大夫,有件好事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赵家公子说了,愿意做平夫,让您去提亲呐……”   所有的人,一起错愕。   “什么?!”林简之吼了出来“竟然有人愿意嫁给她?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你这是害了人家公子!”   祠公白了林简之一眼“您说什么呢,林大夫医术高超还爱夫,南桥不知道多少公子排着队想嫁,喏,瞧见那边那个满脸泪没有,就是一个。”   林简之看了眼清秀漂亮的小柯,眼里几乎烧出火来“你们都傻了不成!”   “蒹葭……”   纤禾眼里带泪,怯怯的叫道“你……你忘了我吗?” 话说散场   林蒹葭不是个好人。   偷鸡摸狗混迹青-楼夜不归宿还有赌博,虽说都是小打小闹,但这些小打小闹在一项门风甚严的林家,就是不可容忍的大错。   林蒹葭小时候订过娃娃亲,对象是小自己三岁的表弟纤禾,美丽乖巧的男孩子,不管林蒹葭在外面玩的多疯,这个表弟却始终被自己放在心上,可是这门亲事,却遭到了纤禾家人的反对。   谁愿意把疼爱的孩子交给一个没有前途没有未来一事无成的人?   林家世代名门,单单这么一个败类被自家孩子摊上,怎么想怎么憋气。   不过气归气,林蒹葭再不成器都是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对纤禾也算是好,只能忍下来。   *****   林蒹葭一身痞气,也只有在面对纤禾时眼光会不自主的温柔。   直到后来……   后来……   &&&   纤禾话一出口,大家都呈现出呆滞的表情。   林简之张口结舌,呆呆的道“纤禾,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定亲了吗?”   纤禾白皙的脸泛起红晕,因为围着厚厚的毛围脖而显得小巧脆弱,有些哽咽道“蒹葭,蒹葭是和我定了娃娃亲的人啊……现在找到了她,我怎么能……”   说着,眼泪簌簌而下。   一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走过去把纤禾揽进怀里,低声的安慰,然后看了看简珈,眼光中透出点不屑,道“林蒹葭,你爹娘虽说已经过世,你也是名义上的林家人,不过纤禾的事情你不用想了,简之和纤禾婚事已近,他不会嫁给你的。”   祠公在一边偷笑,凑过去挥手绢,打量了纤禾一番道“长的也就过得去,林大夫啊,赵家公子可比他好看多了,他不嫁更好啊更好……”   简珈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怀里的浅清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透漏出对于未知的不安,简珈眼神也随着场面的越发混乱而越见冷冽。   哭个没完没了的小柯,啰啰嗦嗦的祠公,满嘴讥讽的林简之,一脸委屈柔弱的纤禾,外加看热闹的一堆闲人……   “都闭嘴!”   霎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小柯,”简珈对胆怯的站在一边的小孩道“你回去吧,我不会娶你的。”   小柯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简珈异常冷漠的眼神吓到,不敢再开口,默默地转身走掉了。   简珈接着把脸转向嬉笑的祠公“听到我说的了吗?我不会娶任何人的,你也可以走了。”   “别这样啊……”   “走!”   祠公一哆嗦,讪讪的也离开了。   女子命令的时候周身冷冽不容冒犯的气势着实让人心惊,这让从小和林蒹葭一起长大的纤禾林简之诧异不已。   那个流里流气的林蒹葭,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纤禾的眼光闪了一下,终于把目光落在一直被简珈抱在怀里的浅清身上,微一蹙眉,道“蒹葭……这位是?”   简珈收紧了下手臂,把浅清包在自己暖暖的怀里,没有回答纤禾的话,反而道“你们也可以走了。”   “蒹葭?!”纤禾露出一个吃惊且伤心地表情“我们好不容易又见面,为什么……为什么要赶我走?”   简珈皱眉,对于林蒹葭竟然有这么麻烦的亲戚感到有些不耐,忍着烦躁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人了。”   这话一出口,纤禾立即红了眼眶“蒹葭,我知道你怨我,可是……可是当初……”   “纤禾,别和这种人废话!”林简之恶狠狠地看着简珈道“你装什么失忆?!做过的事情还想用这种方法推脱责任!”   什么啊……   不准备再理会面前的所谓家人,简珈揽着浅清转身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林简之想要拦住两人,被身边的长辈喝住,不由得不甘道“墨姨,难道就这么让她走了?”   被叫做墨姨的人眼光沉沉,摇摇头道“我们改日再来。”   说完后自己反而露出点笑意,叹道“几年不见,这丫头倒是变得不简单了,可惜了……”   可惜,如果是五年前她有如此魄力,也不会被逐出林家大门。   墨姨看看一脸不解的纤禾,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这孩子,还是错过了……”   %%%   浅清自进门后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简珈把地龙挑旺,帮着浅清解开披风,低声问他“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是不是冷到了?”   浅清抿抿唇,微微的点了下头。   桌子上的饭菜早就凉了,浅清端起来想要拿去热热,谁知道手指在外面冻僵了,没拿稳,一下子就把盘子摔在了地上,听到响声的简珈从外面跑进来,正好看见浅清蹲下身子用手捡碎片,急忙道“别捡,小心手。”   “嘶……”浅清倒抽了一口气,手指不小心被划破。   简珈无奈的叹口气,走过来拉过浅清的手,轻轻的吮吸干净血迹,然后仔细的看了看道“还好,不是很深,怎么这么不小心?”   把还是有些呆的浅清拉到床边按着他坐下,简珈笑笑“我去把饭热一下,你乖乖的待着。”   转过身的时候被人轻轻的拽住手指,然后是浅清小小声的道“……别走。”   男子的眼里是不安的惶然,这个变的太好太好的妻主让他生出迟早会被嫌弃的幻觉,只能如此胆怯的恳求。   “别走。”   注意到浅清的不安,简珈坐回床边,轻轻的掐了下对方的脸颊,温和道“别怕,我说过的,永不背弃,相信我。”   就算是你不敢相信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告诉你,直到你相信。 话说姐妹   &&&   浅清是被酸疼唤醒的。   耳畔有着熟悉的呼吸声,可以感觉到女子歉意二温和的慢慢抚过自己的脸颊,想到发生过的事情,浅清原本想要睁开的眼闭的紧了些——   天,自己都做了什么!   纠缠的画面闪过,浅清的头晕晕的,自己怎么会……怎么有胆量那么做?!   有呼吸喷在自己的颈侧,简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清儿,醒了吧?脸怎么这么红?”   浅清把脸往被子深处埋去,眼睛闭的更紧了。   简珈低笑,伸出手搂住想把自己圈成蛹的浅清,劝道“吃点东西吧?你都睡了一天了,饿坏了吧?”   一天?!   浅清一惊,悄悄把眼睛睁开一点缝,果然,外头日头正好。   “早饭都没吃,不饿吗?不是想要宝宝?身体这么虚怎么可以?”   浅清诧异的连装睡都顾不得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因为起得过急眼前黑了一下,险些歪倒,简珈慌忙伸手扶住他,“起来这么急干什么?是不是难受?”   浅清拽住简珈的衣袖,急急道“妻主,你说宝宝?”   “你不是喜欢孩子?”简珈眼神温和的笑道“唔,反正有一个小圆,再养一个也没什么。”   “可是……妻主不是不喜欢孩子吗?”   简珈讶异,继而失笑“确实,我比较喜欢和你两个人,不过如果孩子像你的话……也没什么不好。”   相继出现的林蒹葭的家人,纠缠不放的祠公,还有数不清的麻烦事,简珈已经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身边的人越来越不安越来越害怕,孩子,至少可以让他稍稍安下心来……   “还是……你不想?”   “不!我想!”   男子的眼神明亮,透着说不出的欣喜,一瞬间就耀眼的让简珈移不开视线“妻主,我想要孩子的!”   把滑落的被子拉起来给浅清裹好,简珈笑意盈盈“那就养好身体,知道吗?”   浅清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是□的,只不过很清爽,应该是简珈帮自己清理过了,不由脸色泛红。   简珈看他尴尬的扯着被子,有些揶揄道“该看的我都看过,你还怕什么?”   浅清垂下头,这次连耳根都红了。   不再逗他,简珈把干净的拿过来递给浅清,道“先躺着,我把吃的拿过来,今天都不许下床,知道吗?”   其实就算浅清想要下来,也很勉强啊……   等简珈把碗端过来,浅清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是粥啊……   “怎么,吃腻了?”简珈在床边坐下,拿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浅清嘴边“先垫垫肚子,你早饭没吃,吃别的对胃不好。”   浅清乖乖的把粥吞下去,疑惑的抿抿嘴,味道好像变了……   不过简珈没有说,浅清也就不在意,一碗粥吃完,简珈把碗收走,让浅清又躺回去,嘱咐道“我下午要去回春堂,在家里睡一下,我今天会早点回来,知道吗?”   浅清乖巧的点头。   “还有,”简珈接着道“晚饭我回来做,今天你不许下床,知道吗?”   浅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简珈这才放下心。   ***   还没等简珈进回春堂的大门,早已等在门口的伙计就把她拦下来,神神秘秘的道“林大夫,您今天还是先回去吧,老板说这几天放你假。”   “怎么了?”简珈蹙眉,眼神冷下来。   伙计被简珈的表情吓的一哆嗦,不由暗咒老板给自己安排的活。   “别……别生气啊林大夫,”伙计咽口口水,接着道“店里来了个人,看样子不是什么善茬,老板怕是找你麻烦的,所以……”   没等伙计说完,门口就走出来一个人,一脸挑衅不屑的笑意,扬着下巴对简珈道“林蒹葭林大夫,怎么在这躲着呢,我可等你好久了。”   ——是林简之。   “哪里不舒服?”   无视伙计的挤眉弄眼,简珈一脸的漠然,走进去坐下来摆好东西,准备看诊。   林简之咬牙,低道“看见你,我浑身都不舒服。”   简珈抬眼看了她一眼,冷道“治不了。”   伙计在一边偷笑。   想找林大夫麻烦呐,啧,您还差的远啊…… 话说风波(抓虫)   回春堂的老板坐在门边上发呆。   她感觉自己很冤,真的很冤。   很多药房的老板都很羡慕她,可是谁知道有一个厉害的坐堂大夫也是很难的啊……   老板一边想着,一边叹了口气。   然后,坐在旁边的伙计也跟着叹了口气。   老板斜了一眼过去,哧道“你有什么可叹气的,要砸也是砸*****我的店。”   “可是,”伙计声音幽幽的“乱七八糟的还要我收拾啊……”   两个人同时叹气。   回春堂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让人怀疑声音的主人会不会晕过去,出来避难的两人对望了一眼,老板摇摇头道“林大夫可真是沉得住气,一直都是那位自己在闹吧?”   伙计跟着摇头“林大夫啊……杀人不见血啊……”   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老板瞪起眼睛“怎么能这么说林大夫!不过……好像还真是……”   接着叹气。   “林蒹葭!你哑巴了?!今天我把话放这,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不去。”   “林蒹葭!你有没有良心!母亲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当初要不是母亲保你,你能安好的走出长安?单单一个校尉府就压死你!现在母亲生病让你去看看,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去?!”   “……”   “林!蒹!葭!你说话!”   “不去。”   “……”   林简之一哽,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   闹了这么久,简珈心里越发的烦躁起来,眉间的郁色愈重。   “林简之,”简珈终于放下手里的毛笔,抬起头道“林家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是大夫,要想看病就把人带来,出诊是不可能的。”   “你!”林简之白费了半天口舌没有丝毫用处,面色乍青乍白,憋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就算是帮纤禾,你也……”   “啪!”   简珈冷着脸把书摔在桌子上“出去!”   大概不明白为什么林蒹葭就怒了,林简之有些茫然。   看林简之不动,简珈干脆自己站起身来准备出去,门口还是蹲着老板和伙计两个人,大概是因为林简之在药房里闹腾的太厉害,一下午都没有病人来看诊,就算有也叫老板一句话给打发了。   看见简珈出来,伙计和老板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面上还摆出正经的表情,老板干咳了一声,肃起脸色对简珈道“林大夫,这样可不行啊,你说这闹了一下午,我这里的生意还作做不做了?”   简珈抱歉的冲老板笑了一下,道“我明后天全天坐诊,今天实在是抱歉。”   老板在心里偷笑,但是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状似无奈的叹口气“好吧林大夫,以后不要再出这种事就好了。”   “谢谢,我今天先回去了。”   简珈冲老板伙计点点头,抬脚准备离开,身后传来林简之怒火冲天的声音“林蒹葭!你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别想走!”   简珈当做没有听到。   谁知道不死心的某人干脆奔过来一把扯住简珈,近乎无赖的道“我今天缠定你了!你别想走!”   简珈冷冷的甩开对方的手,冷笑“林简之,你不是所谓的读书人吗?不是所谓的世家子弟吗?林家的门风就是死缠烂打?”   “我……”   林简之又哽住了。   “蒹葭,简之也是为了夫人着急,而且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姑姑,血缘亲情还在,你就帮帮她,好吗?”   纤禾柔柔的声音传来,带着殷切的恳求。   老板和伙计同时摆出了惊叹的表情,这个男人,真是漂亮啊漂亮……   再看看简珈——   林大夫,又是桃花啊桃花……   纤禾看着林蒹葭,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后悔莫及的心乱,她真的是不一样了,从来只会看着自己温柔的眼里只有冷漠,曾经的自己无比厌恶那样温柔的眼神,可是现在……   他想起那个从来穿着都是庸俗华贵衣衫的女子,眼神带着□裸调笑,轻佻的勾着自己的下巴道“纤禾,我只会娶你一个,所以无论我玩过多少都不是认真的。”   只有我一个……   纤禾嘴角勾起莫测的笑意,看着这个和记忆力女子完全不同的女人,盈盈道“蒹葭,简之是太过激了,你不要生气,就当是看在我的份上,去给夫人看诊,好吗?”   最后两个字说的又亲又缓,带了点暧昧,听的简珈皱眉林简之冒火。   “抱歉,”简珈顿了一下,慢慢道“回春堂来看诊的病人多,所以立了规矩不外诊,我只是大夫,想看病我不会不诊,可是要请林家夫人亲自来一趟。”   纤禾面色稍稍一变,眼里有水光闪过,微微的垂下头声音里带了点委屈“……蒹葭,我求你也不行吗?”   简珈没在答话,转身走了。   林简之看着林蒹葭远离的背影,牙齿咬的“咯咯”响,有些愧疚的把纤禾揽进怀里,低声道“纤禾,委屈你为了我向那个家伙示好。”   “没什么,我也希望姑姑能早点好,”纤禾长长地睫毛挡住眼中闪过的讽色,这个林简之,刚开始还以为是个有能力的人物,后来才发现,不过是个没长脑子的废物……   &&&   回到家的时候浅清果然还是听话的蜷在床上,屋子里被傍晚的霞光照的很明亮,男子脸色红润,呼吸几不可闻,睡的很是香甜。   简珈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把被子给他捏了捏,然后褪下外衣,笑着在浅清额上轻轻一吻,就出去做晚饭了。   出去拿柴的时候看见蒋以,豪爽的女子手里拎着白菜笑呵呵的冲她打招呼“嘿,你可真是疼夫侍了,自己做饭啊?”   “对,”简珈也笑着点了下头。   “对了林蒹葭,”蒋以想起什么,回过身来道“前两天我去了趟青石镇,听到些传言……算了,也就是传言,反正你小心些你夫侍那个嫁到陈家的弟弟吧。”   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简珈眯起眼,想到什么似的,眼光沉了下来。 话说笑话   浅蓝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他有些狼狈的站在院子外面看着屋里昏黄却温暖的灯火,心底一阵茫然一阵恐惧,他没有办法,这个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哥哥是他唯一的希望。   敲门的声音让简珈和浅清同时诧异的看过去,这么晚了,谁会来?   简珈放下筷子,对浅清道“你吃饭,我去看看。”   简珈把门打开,来人站在一片阴影里,听见门开的声音抬起头,声音沙哑“……我哥,在么?”   浅蓝?   简珈惊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浅蓝有些脏兮兮的衣衫,侧过身子道“先进来吧。”   看见来的人是浅蓝,浅清表情既诧异又不知所措,急急忙忙的站起来道“蓝……蓝儿,你怎么来了?”   浅蓝哼笑了一声“怎么,来看看你不行吗?”   “……不是。”   浅蓝看着自己哥哥慌张的样子,心里突然就厌烦起来,忍不住冷笑道“现在终于轮到我落魄了,看见我这样,是不是很解气?”   浅清抿紧嘴唇,声音颤抖“蓝儿,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浅蓝反问了一句,眼角带了点泪光“我说我是报应!当初是我自己倒贴过去,姓陈的一开始是要你嫁给她女儿,是我抢了你的位置!现在好了,陈言要娶正夫了,她明明说过不会娶别人的!为什么?!”   浅蓝激动地吼起来,脸上是不加抑制的痛苦神色“我不过是……不过是没了孩子,你还可以生活的这么好,凭什么我不可以……”   “闭嘴!”   一向在外人面前都是淡漠的没有表情的简珈第一次露出近乎狰狞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神骇人的让他想要逃掉。   “浅蓝,”简珈把浅清按进自己怀里,一字一顿道“滚出去!”   浅蓝咬着牙,知道自己失言了,自己现在还不可以走,别说离开这里自己可以去哪,他也需要面前这个女子的帮忙。   浅蓝把恶毒的话统统咽下去,低下头道“对不起……哥哥。”   “不需要道歉,现在,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简珈的声音暗沉沉的,带着不可思议的压迫感,浅蓝畏惧的缩了一下,仍是坚持道“……对不起。”   简珈刚想发作,怀里的人极轻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襟,不得已忍了下来。   一把抱起浅清往内室去了,简珈把浅清安顿在床榻上,男子还是伏趴在自己怀里,声音低低的“……他不是故意的。”   “……嗯。”   “他只是太生气了口不择言……”   “……嗯。”   “所以,”浅清仰起脸,挂着浅浅的笑意“我*****不气,你也不要生气好不好?”   简珈一怔,伸手揽住浅清的腰,然后轻吻对方的发丝。   “好。”   “……蓝儿,还在外面吗?”   简珈手紧了紧,又在对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外厅里有板床,放心,他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浅清靠在简珈身上,脸色有些担心“……外面有些冷。”   冻死最好!   简珈在心里冷哼,却还是安抚的道“冻不坏他。”   &&&   第二天简珈从房里出来就看见浅蓝半蹲在地上逗弄着小小的一团白球。   小圆等着眼睛和浅清对视,长长地耳朵抖啊抖,浅清一出来就蹬着小短腿跳了过来。   看见浅清出来,浅蓝脸色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她还在睡?”   浅清把小圆从地上抱起来,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笑道“妻主昨天睡得晚了些,有些累。”   因为自己的不安,女子一整晚都抱着他拍抚,直到他睡着也没有松手。   “这样啊……”浅蓝笑笑,看着浅清怀里的小圆一副舒服的样子,道“很可爱的小兔子。”   浅清露出一个满是幸福的笑意“是妻主带回来的。”   “是吗……”浅蓝咬咬牙,低声叫道“哥……”   “嗯?”   “我,我做好早饭了,你来吃吧……”   浅清惊讶了一下,然后惊喜的道“真的?我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饭了。”   说着,走过去掀开锅盖,果然,里面是热腾腾的粥和几碟小菜。   浅清盛了两碗粥出来,端到桌子上对浅蓝道“你也没吃吧,一起过来吃。”   浅蓝脸色很差,慢慢的坐到椅子上,开口道“哥,我……有事想和你说。”   浅清把筷子推到弟弟的面前,纳闷道“什么事?”   “哥……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只有你可以帮我。”   听上去事情好像很严重,浅清敛起笑意,不知为何有点不安。   “什么事这么严重?”   “哥,”浅蓝死死攥着拳头,低低的道“陈言,要娶正夫了,是赵家公子……”   赵家?   浅清眼光一闪,不安的感觉加重。   “你还记得赵家吧?就是……来过这里两次提亲的祠公说的那个赵家,赵家大公子知道我是你弟弟,他说,除非林蒹葭娶他,否则,就让我被休弃。”   筷子“啪”的掉在了地上。   “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你帮帮我,林蒹葭这么疼你,就算是再娶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哥,算我求你好不好?”   浅清嘴唇有些抖,他已经不记得弟弟有多久没有叫过自己哥了,不记得有多久弟弟没有给自己做过饭了,今天终于可以和弟弟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为什么,还是变成这样?   “哥,就算是赵家的人嫁过来,你也是平夫,对方……也不是蛮横的人,你们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哥,你帮帮我,我只有陈言,我真的不可以失去她,我欠你很多,我……我会报答你的!你想要什么补偿你说,我尽力给你弄来!”   浅清闭闭眼“……她。”   声音太小,浅蓝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只要她。”   浅蓝脸色一沉,咬着牙“哥,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告诉赵家林蒹葭愿意娶,你准备准备吧,赵家公子很漂亮,林蒹葭见了他就不会拒绝了。”   不行,不行……   浅清摇着头,抓住浅蓝的衣物不让他起身,浅蓝狠狠地扯下浅清的手“哥,我求你!”   不可以,我会死的……   卧室的门被一脚踢开,简珈外衫都没有穿,脸色铁青的大步走过来,眼里射出要杀人一般的光,大力的拖住浅蓝的手臂往外拽,痛的浅蓝惊呼了一声。   把浅蓝甩出门外,简珈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对对方动手的冲动,大喝“滚!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浅蓝还是不死心,急急的扑过来想要抓住简珈,却被一把推开。   “林蒹葭,赵家公子真的很漂亮,比我哥要漂亮的多……你不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喜欢他的,真的……娶他你不会后悔的……“   简珈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狰狞的笑容,恶狠狠道“漂亮?不后悔?好啊,既然这样,陈言一定会更满意!” 话说结发   屋外是压抑的哭泣的声音,脆弱的,让人不忍的,屋里的女子却没有露出什么怜惜的神色,眉目冰冷,关上门后面对门板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定定神转向一直没有出声的浅清。   浅清低垂着眼却没有哭,有点茫然的看着桌子上早就失去温度的饭菜,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的发着抖。   “清儿,”简珈怒气未消,却仍是温和的对着浅清道“进屋去吧,歇一歇,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浅清摇摇头,没有动。   “别这样,难过的话就哭出来,我在这里陪着你”简珈蹲下身子,怜惜的拨开挡住浅清眸子的发丝“我会一直陪着你。”   浅清靠过去攥紧简珈的衣襟,埋首在对方的颈项间,悄无声息的掉下眼泪。   两个人静静地倚在一起,只听见外面不时传来的呜咽之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敲门恳求。   “林蒹葭,你家这是咋了?让人家一个男子在这么个大雪天的跪在外面,你倒是出来看看啊!”   蒋以大嗓门的吼了几声,见林蒹葭还是不出来,接着喊道“嘿!村里的人可都看着呐啊!赶快的,别让大伙看笑话!”   这话倒是没错,早就有几户人家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瞧了。   简珈没有办法,走到门边把门打开,看都不看浅蓝直接对蒋以道“蒋以,帮个忙租辆车把他送回去,这里有点钱,麻烦你了。”   说着把钱递给蒋以。   蒋以没收,挥挥手道“租什么车啊,我今天去镇里正好就带上他,你说你家刚安稳了几天啊……这就又闹上了。”   “那谢谢了。”简珈没接话,说完就准备关门,结果浅蓝在这时候又扑上来,卡着门不让简珈关上。   “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以前是我错了,你帮帮我帮帮我……”   浅蓝这时候已经有些言语不清了,只知道恳求,而这却是最没有用的一种方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冷冽的女子毫不犹豫的关上门,无力而绝望。   “林蒹葭!”浅蓝恸哭出声“凭什么!?凭什么?!赵阳明明是看上你,凭什么我就要因为你失去拥有的一切!这是你的错!你不可以不帮我!浅清!我是你弟弟!你们不能这样!”   听着浅蓝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她们身上,简珈勾起冷笑,陈言如果意志坚定的话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拒婚,她就不信,如果陈言不愿意娶,那个所谓的赵家公子就可以嫁!   &&&   “老板,林大夫今天怎么了?”   伙计鬼鬼祟祟的溜到老板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老板斜了她一眼“去干活,少管闲事。”   “不是我想管闲事……”伙计声音闷闷地道“关键是,林大夫不高兴冷着张脸病人都不敢过去了病人不敢过去我也不敢过去我不敢过去药方就拿不到药方拿不到就没办法开药没办法开药……”   老板脸色越来越青,一个爆栗打过去“闭嘴!”   伙计眼泪汪汪的躲到墙角种蘑菇去了。   老板感受了下药房里的低气压,干咳了一声走过去“林大夫啊,你要是家里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情……”   简珈正在开方的手一顿,抬起头道“……这几天我想告假。”   老板心里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拒绝,林大夫这脸色,都快沉出水来了。   “没,没问题。”   老板一说完没问题,简珈立刻就起身走了,把浅清一个人留在家里,她不放心。   果然,简珈回家的时候浅清还是坐在床边,是自己走时的姿势,看见简珈回来微微惊了一下,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还没有准备饭……”   简珈不知为什么,听到浅清关切的询问心里蓦地就松了口气,走过去按住浅清想要起来的身子,微微笑道“不急,陪我待一会。”   浅清顺从的靠在对方身上,犹豫了一下道“……妻主,是因为担心我才赶回来的吗?”   简珈抚了抚浅清的发,低道“知道我担心就别把什么都闷在心里,不管是想哭还是想闹,做什么我都同意。”   “我……只是心里很闷,”浅*****清声音轻轻地,带点苦涩“弟弟懂事后就和我不亲,可是他是弟弟,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只有……只有你……”   只有你,不可以。   简珈环住浅清的手一紧,眼里一片光华。   女子突然起身,吓了浅清一跳,不解的看着简珈走到桌前拿出剪刀,然后毫不犹豫的剪下一缕发。   “妻主!”   浅清惊得叫出声,怔怔的看着简珈走过来同样剪下他的发,然后用红线绑到一起。   “这是蒋以说的,”把绑在一起的发丝塞到浅清手里,简珈握着对方的手慢慢道“承诺。”   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浅清的眼里涌出泪水,小心翼翼的合拢手掌,是承诺……   带泪的脸上勾出一抹笑意,面前的这个女子知道他的不安他的软弱,用尽心力让自己相信她,一遍遍承诺不会丢弃,他惶恐惊异,看着那个曾经暴虐的人变得冷情却对自己温柔,踟蹰不前。   他犹犹豫豫无法跨步,她则总是站在不远处,微笑等待。   何其有幸。   浅清眨着眼不让泪水朦胧视线,眼前的妻主眼神中的认真让自己不可抑制的微笑。   曾经所有的苦,都是为了与你相遇。   &&&   “怎么样?”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我一定可以的……”   “浅蓝,”男子优雅抿了一口茶“你那个哥哥是个大麻烦,你也知道陈言不是个安分的人,倒时还不行我也没有办法了。”   浅蓝不逊于男子的美丽脸上露出一丝阴狠“我知道该怎么做。”   男子扬眉“你可别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林蒹葭虽好但是也不至于让我一再贴过去,我只是不喜欢陈言而已。”   “呵,”浅蓝讽笑“你派了祠公去了几次还用我提醒吗?别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林家人有几个好东西,要不是知道她出身竟然是林家,你会贴过去?”   “我们彼此彼此。” 话说回暖   天气渐渐回暖,村子里的人开始忙碌着准备春耕,简珈在院子里备了一块地准备种草药,因为是刚刚开化的时间,土地还有些硬,泥泥水水的很难弄。   浅清陪在简珈身边看她小心的刨地撒种,身上穿着厚厚的外衣,尽管天气比起之前暖了很多,可是简珈还是不放心的让他穿的严严实实。   浅清看着妻主满手的泥水,手指也因为雪水冻得通红不由得道“妻主,还是我来帮你吧?”   “乖乖的待着,”简珈没有抬头,手下不停“是不是冷了?你先回去吧,还要好久才可以完事。”   浅清没有动,只不过不再开口,继续静静地站在原地。   因为没有回头看,浅清又不再出声,简珈还以为浅清真的回*****屋里去了,等专心的整理完药地已经过了很久,一起身就看见脸颊被冻得通红的男子还是站在那里。   简珈一皱眉,快步的走过去道“怎么就这么站着?冻坏了吧?一直在这里怎么不出声?”   “我穿的很多,不冷的,”浅清笑笑,拿出手帕想要给简珈擦手,简珈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回去洗一下。”   进屋后,浅清打来清水然后在里面稍稍放了些热的,试了下水温给简珈端过去,洗了手,简珈道“今天我早些去回春堂,中午不回来,你自己在家好好吃饭,不许凑合,知道吗?”   简珈这段时间中午很少回家,男子也就不再准备饭菜,自己只是吃一点剩菜剩饭就坐在那里边刺绣边等着她回家,弄得脸色差了很多。   “我没有……”   简珈伸手掐了下对方的鼻子,肃起脸色“别想瞒我,每次我晚上回来灶台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不好好吃饭弄坏身子,看我怎么罚你。”   浅清偷偷地吐了下舌头。   简珈眯起眼“不服气?”   浅清赶快摇摇头,从地上捞起一直不停啃萝卜的小圆,讷讷道“我知道了……”   简珈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浅清性子比起之前开朗了很多,虽说不是很明显,简珈却享受般的,一点一点品味着这种变化。   简珈俯身轻轻亲了一下浅清的侧脸,道“好了,我出去了,别忘了添柴,要不然地龙熄灭了会很冷。”   “好,”浅清眼里有些不舍,微笑道“现在路很难走,你也要小心。”   &&&   “多谢你啊林大夫,我最近好了很多,你的药真是很好使啊……”   花白头发的老人不住的冲简珈道谢,简珈淡淡笑了一下“不客气,这药你再喝两次,到时我重开一副调养的药方给你。”   老人道谢着离开了,一直等在后面的病人随即坐下看诊。   门口传来喧哗的声音,简珈抬首看了眼,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出行,跟的护卫不少,简珈没在意,垂头接着诊脉。   “林蒹葭!出来!”   久违了的林简之猖狂的站在门口,满脸挑衅,看见简珈讽笑“我娘亲自来看你了,出来迎接一下吧。”   简珈面色淡然,没有动“诊病请排队。”   林简之涨红了脸,刚想说什么就被身后的男子拉住了,纤禾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冲着简珈行了个礼,轻声道“蒹葭,姑姑是长辈,身体又不好,你出来一下好吗?”   简珈眯起眼,隐隐有冷光闪过“我不外诊。”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长辈!?林蒹葭你还记不记得你姓什么啊?我娘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报答她?不仅不愿意给她诊病,连出门迎接都不愿意?”   林简之不顾纤禾的阻拦吼了出来,纤禾也蹙起眉看着简珈,似乎也是很难接受简珈这么不通情理。   “好了,别吵了。”   上次跟着林简之一起去简珈家里的叫墨姨的人走过来开口道,“夫人这次出来不易,让开吧,把夫人扶进来。”   果然,被扶着进来的女人脸上没有血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还不住的咳嗽,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能出门真是不易。   简珈面前还有三四个病人,也有病的很严重由家人扶着来的,林简之走到正在看诊的病人面前不耐烦的道“让开!我们先看。”   正在看病的是个唯唯诺诺的中年男子,林简之一行人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家,立刻就起身让开了座位,倒是他后面的扶着生病的娘亲的女子不乐意了,大声的道“凭什么给你们让位?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林简之一瞪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小心点!”   简珈冷淡的扫了眼林简之,对着起身让位的男子道“这是药方,你去取药就可以了,下一个。”   刚刚说话的女子扶着自己的娘亲坐下了,林简之咬牙切齿“我说了让位,你没听到吗?”   简珈冷冷一笑“林简之,这里是小药房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要是不想排队就赶快离开,不要打扰别人来看病。”   “好了……都别说了……”   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林简之急忙过去扶住那人道“娘,是不是又难受了?”   林宣困难的摇摇头,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看了简珈半晌,然后对墨姨道“扶我……去后面等。”   “娘!”   林简之不甘心的喊了一声,墨姨却已经扶着林宣真的去排队了。   扯过还看着简珈的纤禾,林简之恨恨道“走,我们过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面前的病人终于变成了不停地咳得林宣,简珈面色不变,冲着林宣道“伸手。”   干枯苍白的手搭在了软垫上,简珈微阖起眼,静了一会之后,林宣先开口了。   “蒹葭……咳,我没有想到还会见到你……咳咳……”   ‘“……”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当年……咳咳,也是没有办法……咳咳。”   “……”   “纤禾……不适合你……咳……简之是个,咳咳,好孩子……”   简珈抬眼看了林宣一眼“安静,我没有办法诊脉了。”   林宣哽了一下。   墨姨眸色一沉,低声道“林……大夫,当年你被赶出去也是夫人逼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你做了那样的事情,纤禾公子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这不能怪夫人……”   简珈收回手,拿笔写下药方,然后道“这是旧疾,需要长时间调理,这个药方先吃一段时间,一个月后来复诊。”   把药方递过去,简珈起身对柜台那里的老板道“没有病人了,老板,我回去了。”   “蒹葭!”   身后的林宣一阵剧烈的咳嗽,断断续续道“……是姑母的错,咳咳,咳……蒹葭你,……能不能答应姑母一件事……咳咳……”   简珈微微侧过头,面色冷淡。   “我只负责诊病。”   “其他的,另请高明。” 话说温馨   “娘!你怎么了!娘!”   “夫人!”   “林蒹葭你回来!”   身后是乱成一团的惊呼还有止不住的剧烈咳嗽声,简珈却没有回头,对她来说那些自以为是她亲人的人,其实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   浅清正在绣的是一幅归雁图,是村子里蒋以的爹爹拜托的,价钱也算是合适,因为这几天回了暖,他趁着简珈不在家偷偷地停了地龙,房间里有些冷飕飕的,想着要在妻主回来前再把地龙点上,浅清有些走神,一不小心就扎破了手指,不由得轻轻的“嘶”了口气。   正巧这时门被推开了,简珈一进来就见浅清微皱着眉看着指尖,走过去把惊讶她这么早回来的浅清的手拉过来,看到上面的血珠没什么犹豫的俯身吮掉,然后抬头看着浅清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的,”浅清惊喜的笑笑“妻主不是说今天会晚点回来吗?怎么这么早?”   简珈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随即隐去,抓紧了浅清的手,微笑道“回春堂没什么事情,手怎么这么凉?”   浅清心虚的想要缩回手,结果被简珈扯过去暖暖的捂住“哪有凉……”   “都没有温度了还说不凉?”简珈蹙眉,接着感觉到屋子了也是温度很低的样子“清儿!怎么没点地龙?屋子里这么冷冻坏了怎么办?”   “没事的……我穿得多,不怕冷……”   “那也不行!”   简珈眼光沉沉,把浅清正在绣的东西收起来放到桌子上,然后把人整个塞进被子里,沉声道“身子不好还不在意,你想气死我吗?”   浅清抿起嘴,低低道“对不起……妻主,你别气……“   对着浅清示弱又可怜的样子,简珈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叹口气道“在床上暖着别出来,我去把地龙点起来。”   浅清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沉默了。   把地龙点旺,简珈坐回床边上,浅清乖巧的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眼睛黑亮亮的带着怯意担忧,讷讷道“妻主你别气……”   简珈被对方的样子弄得心里柔软一片,伸手掐了掐浅清的脸,无奈道“好了,我不气,傻孩子,这么冷为什么不用地龙?”   浅清扯住简珈收回去手的袖口,半晌才犹豫道“家里的柴快没了,这两天正是开化的日子不好上山……我想省着点用。”   简珈心里有点麻麻的涩意,低声问道“所以就不点地龙省着柴火?”   “嗯……”   “这几天我不在,是不是都没有点?”   “就……就两天没点……”   “傻孩子……”简珈又叹了一句,低头在浅清额上吻了一下“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嗯。”   浅清不敢再说话,生怕简珈生气,简珈看着男子缩在被子里的样子心里泛起一种酥酥的痒意,褪下外袍也躺下身来,把浅清抱进怀里,慢慢的用手指磨蹭对方的脸颊。   不大一会,浅清面上就红了一片,也不知是害羞的还是被简珈蹭红的。   简珈低笑了一声,俯过身去吻上对方的嘴角,然后沿着唇线慢慢的描摹,浅清有点紧张的闭息,微微阖上眼。   男子的唇内也带着微微的凉意让简珈不由自主的加深这个吻,缓缓地吸吮,指尖沿着对方的颈侧慢慢下滑,挑开衣带探进里面,养了这么久,浅清不像是最初时那样的干瘦,身体圆润细腻,让简珈爱不释手。   “妻……主……现,现在是白天……”   浅清气息不稳,强忍着战栗说道,简珈却没有听到似的,手下不仅不停反而更加过分的向下探去,直到浅清不可抑制的起来才低哑的道“乖,这个,是不分时候的……”   ……   浅清微微喘息着趴在简珈身上,露出的脖颈肩膀上都是红红紫紫的痕迹,脸色带着未退去的潮红,神色有些疲累。   简珈一只手揽着浅清沿着对方的脊背轻轻抚慰,唇在浅清的耳后颈侧流连不已,声音低低的道“累坏了吧?睡一下?”   说着想把浅清抱到枕头上让他好好睡,浅清却摇摇头,伸手揽紧了简珈,还是紧贴着妻主不愿意离开。   见浅清不愿意动,简珈也就任他靠着,看了眼外面的日头,笑道“不饿吗?都这么晚了。”   浅清往被子里缩了一下,手却没有放开。   简珈拍拍他,在他脸侧有轻吻了下,笑道“好了,你睡一会,我去烧点水给你擦擦身子,好吗?”   浅清不动,眯着眼装成已经睡了的样子。   “乖,我去做晚饭,不吃饭对你的身体不好。”   简珈环着浅清低哄,外面却在这时候传来敲门声,这下子,简珈不想起都不行了。   帮浅清掩好被子,因为敲门声很急,胡乱套上衣服披了外衫就出去开门了,一开门,外面艳色无双的男子一怔,然后不好意思的别开脸*****道“林大夫还是回去穿好衣物再出来吧……”   简珈皱眉,紧了紧外衫道“有什么事?”   男子还是不敢转过脸,他曾经在回春堂远远见过林蒹葭几面,女子身上的冷漠让人畏惧又着迷,可是刚刚她一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未退去的宠溺微笑,让自己不由得想着如果这种宠溺属于自己,那该是多么幸福?   “林大夫……”男子微垂着头低声道“你应该记得我的,我叫赵阳,就是……就是祠公来提过的赵家公子……我想……”   没等赵阳接着说下去,简珈已经冷了脸色甩上了门。   “不认识!”   赵阳满脸惊愕,从来没有一个女子面对自己可以如此不客气,竟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公……公子……”赵阳身后的侍从上前小心的叫道“我们,还敲吗?”   “我们走!”   赵阳咬牙,林蒹葭!你会后悔的!   简珈烧完水拿了帕子给已经睡熟的浅清擦身子,尽管动作小心还是惊醒了对方,浅清眼神还有些朦胧,困倦的问道“……是谁来了?”   “不认识的人,”简珈轻轻的道,拍抚着浅清“好好睡,一会吃饭我再叫你。”   “唔……”浅清安心的又睡了过去。 番外一   还记得当时的她不过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父*****母健在生活安逸,家族是声名显赫的士族,朝中多少名门贵族都和家里交好,而自己,是个被宠坏了的女孩。   她有过很多乖巧漂亮的小厮,却每一个在她身边都待不久,她疑惑不安然后在亲人的骄纵下心安理得,那个自己称为姑姑的人每次看她眼睛里都会有让她看不懂的光芒,一次次告诉她说,蒹葭,那些不过是下人,无所谓死活,只要你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呢?   是的,只要自己喜欢的总会被别人送到手上,只有自己不想要,从来不会得不到。   可是姑姑,为什么简之要每日学诗书练大字,有专门的夫子教导,做不好要受罚?   蒹葭是天之骄女,不需要学这些,只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姑姑的话被年纪尚小的自己牢牢记住,她无所畏惧的在长安纵横,看不顺眼的就派人收拾掉,漂亮的男孩子就抢回来,然后一日一日的醉于酒色,直到有一天看见那个少年。   月白色的长衫站在树下的少年,成了她最大的奢求。   纤禾,你以后嫁给我好吗?   那个年纪小小就温文雅致的男孩惊异的望着她,却是摇摇头。   蒹葭,我要嫁给简之姐姐。   她惊异愤怒,大声的询问为什么,纤禾绽开羞涩的笑意,简之姐姐学识渊博,现在长安里都知道简之姐姐是林家的天才。   那我呢?   你?   纤禾眼底有着丝丝的不屑,你不过有一双好父母。   她咬牙切齿,一双眼从未有过的明亮,纤禾,我会超过她,我一定会!   好啊,什么时候你超过她,我就嫁你。   她去找姑姑,恨恨的说要找一个比简之夫子还要厉害的人来教她,姑姑深深地笑了一下,说好。   果真,请来的人是当朝学负盛名的一位学士,只不过是个男子。   她的夫子有着很温和好听的声音,很耐心的教导她,她也努力地想要追上去,可是那么多年的差距,岂是一朝一夕完成的?   林简之时常往来的朋友恶意的嘲笑她想吃天鹅肉,诅咒她这辈子只是个纨绔子弟,纤禾跟在林简之身边面孔疏离,她绝望她不甘,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娘亲宽厚的笑着叹息着拍抚她的头,蒹葭,是爹娘忽视你太久,以后娘会指导你。   可是希望才刚刚来临,一切戛然而止。   温和的夫子全身僵冷的躺在榻上,无论自己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她呆滞的看着美丽的夫子脸上未干的泪水,一向干净整洁的衣物散碎的铺落在地,夫子白皙的身上有着残忍的青紫痕迹,一片狼藉。   娘,你醒醒,你为什么睡在夫子身边?   哭泣的声音,指责的声音,她不明白,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夫子,怎么会这么死了?   姑姑你在说什么啊,娘,娘怎么会是凶手?   她看着记忆里从来都是严肃的娘亲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姑姑慢慢道,照顾好蒹葭,这个位置我给你。   然后,娘死了。   然后,爹爹也死了。   爹爹抱着自己轻轻的在耳边道,蒹葭,忘了吧,忘了这些好好活下去,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她就真的忘记了那些暗黑色的画面,自刎而死的娘,自缢而死的爹爹,然后日益的暴躁蛮横。   姑姑还是那样温和的笑着,看着她说,蒹葭,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纤禾哭着抱紧她说,蒹葭你别难过,我会陪着你。   她想,也许这样过下去也是好的,对吗?   她沉下心来开始读书,和老大夫修习医术,宁静的生活。   可是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在哪里?那个温和善良的少年用娇俏的声音对着另外的女子道,林蒹葭?我怎么会喜欢那样一个废物?   只不过是利用一下她仅有的林家长女身份罢了,总是拿那样恶心的眼光看我,真以为我会嫁给她,好笑。   是什么时候?又在哪里?那个会对着自己笑得姑姑说,把药放到大小姐的茶里面,这是慢性毒,不会有人察觉的。   为什么?   娘亲,爹爹,不是说只要忘掉就可以了吗?我忘掉了,为什么不能幸福?   那一天来的并不是很快,她偷偷把茶水倒掉,僵硬着笑脸的样子终究是让人起了疑心不再等下去。   纤禾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像那天抱着自己哭时一样,真的很让人心动。   姑姑看着自己的眼里是叹息的无奈。   林简之满脸的愤怒。   林蒹葭,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才几岁!你怎么连校尉府的人都敢动?!   林蒹葭,从今天起你再不是林家人,你走吧。   林蒹葭,滚出林家!我们林家没有你这种败类!   然后,心底的邪-恶汹涌而出。 正如残雪   睡到半夜的时候简珈蓦地就惊醒过来,身上燥热的难以忍受,头也是昏昏沉沉的,难受的一声,起身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水喝了下去。   尽管喝了水嗓子里还是干涩的冒烟,伴随着阵阵的抽痛,简珈坐在椅子上叹口气,身体一直都挺不错的,怎么说生病就病了……   一开始的燥热渐渐消散,紧接着就是与体温不符的冷意漫上来,简珈打了个哆嗦,到床边躺下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眼睛酸涩的难以睁开,身上也是酸酸疼疼的,简珈低哑的咳了几声,侧了下头,感觉额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不一会,掉下来的东西带着凉意又敷在了额上,一双手轻轻的帮她擦去身上的汗水,简珈眼睛动了动,一瞬间的阳光让她有些眩晕。   “妻主,你好点了吗?”   有人轻轻的在耳边询问,简珈头发胀,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说话的人是谁。   “妻主,要不要喝点水?”   听到水字,简珈抿了下干燥的嘴唇,嗓子又疼又痒十分难受,缓缓地点了下头。   温温的茶水端到嘴边,简珈被人扶着坐起身,有点急切的把水喝完。   只是坐起来这么个简单的动作,简珈就感觉身体似乎是脱力了一般,再躺下的时候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   迷糊中还是可以感觉到一直有人在身边照顾自己,额头上的布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下去然后重新换上,那点凉意让整个人都慢慢舒适起来。   等简珈终于清醒了一点,浅清已经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布巾和木盆放在一边,浅清在睡梦里微微皱着眉头很是不安稳的样子,简珈支起身子想要下床喝点水,谁知道自己一动浅清就醒了,看见简珈虚弱的样子红了眼眶,又急又喜。   忙手忙脚的扶正简珈,浅清端过来茶水让简珈喝下,然后担心的问道“妻主想吃点什么吗?我煮了粥,盛一点过来吧?”   “我……睡了多久?”   简珈声音干哑,又咳了几声问道。   “一天了,一开始烧的很厉害……我,我竟然没有发现……”   浅清自责的喃喃自语,手指不停的揪着衣襟,指节都泛白。   简珈低低的笑了一下,苍白的手指附上男子的手,微凉的感觉让简珈舒服的眯起眼,低叹“想不到我睡了这么久了,有点饿了,给我盛点粥过来吧。”   浅清一听,急急的起身去了外厅,把煮好的粥端过来,然后轻轻的吹凉,用勺子舀了送到简珈嘴边。   简珈原本想要自己来的手又收了回去,状似更加虚弱的靠在床头,慢慢的把粥咽下去。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虽然静,却是说不出的温馨。   一碗粥吃了没几口,外面就又响起了令简珈无比头疼的声音,急促略显没有礼貌的敲门声伴着林简之的大声叫嚷。   “林蒹葭!林蒹葭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回春堂?你开开门,我有急事!”   简珈无奈的闭上眼,浅清把吃了一半的粥放到桌子上,理了理衣服去开了门,门刚打开,风尘仆仆的林简之看也没看浅清一眼就闯了进来,看见简珈躺在床上二话不说扯着就要把简珈扯走,简珈本来*****就是在病中,睡了那么久身体无力四肢发软,这一下差点把简珈扯到地上去。   “我娘病重!赶快和我走!”   简珈在心里暗咒一声,想要挣开身体却使不上力气,这个场面却把浅清吓得苍白了脸色,急忙过劳阻止。   “放开!妻主正病着,你松手!”   不耐烦的瞥了浅清一眼,林简之口气恶劣“一个男子掺和什么!闪开,我们有急事!”   浅清涨红了脸,虽然气势不强,却仍是坚持着拉着简珈没有动。   简珈挑眉,对于浅清的保护心底泛起暖意。   “让你闪开,你没听见吗?!”林简之吼了一句,一个跨步上前想要扯开浅清的手,却在途中被简珈握住手腕。   “林简之,”简珈眼光冷冽,把对方的手甩开,一字一顿道“这是我的夫侍,你想做什么?”   林简之哼了一声,脸色不耐起来“别说废话,我娘那天回家后病就加重了,跟我走。”   简珈脸色更冷,看了眼林简之道“不好意思,我有病在身,恐怕帮不了你。”   “你!”   林简之气结,拉不下脸却又因为有求于人不能做的太过,僵持了一会,林简之才咬着牙道“你想要什么?”   咦?   这个问题倒是让简珈惊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要什么?要钱?还是想要重回林家?你说,只要我可以办到我没有二话。”   简珈简直要笑出来,这林简之是不是在林家太久自己也跟着疑神疑鬼了……   这样想着,简珈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林简之顿时难堪起来,眼光恶狠狠地看着简珈,似是下定决心道“你说吧,还是想要纤……”   “我没有什么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的,”简珈揽过身边紧张的浅清打断对方的话“我是生了急病,等我好一点你们再去回春堂看诊好了。”   简珈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林简之既无措又愤怒,嗓音不由得越来越大。   “你还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能做的绝不会推脱!她也是你的姑姑!是亲人!”   简珈被林简之吼得头更疼了,有点疲累的皱着眉靠在浅清身上,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位小姐……”浅清看妻主脸色更差,不由得开口道“我家妻主今天确实不舒服,有什么事可不可以过两天再说?”   “你闭嘴!”   林简之刚一吼完简珈原本还带点无所谓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眼光沉沉的拉过不知所措的浅清,然后冷笑道“滚出去。”   “你说什么?”   林简之一副惊诧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说,”简珈一字一句慢慢道“滚!出!去!”   林简之想反驳,想破口大骂,想用林家的地位威胁打压,可是面前女子的表情语气都给她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她无话可说,连自己怎么走出那个在她眼里寒酸的小屋都不知道。   “妻主……”   浅清有些担心的轻轻叫简珈,简珈抓紧浅清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另一只手按住了眼睛无声的笑了一下。   这几天说的最多的,好像就是这几个字了吧……   真是,自己越来越暴躁了。 正如细雨   天气回暖很快,几天的时间,原本的一片沉寂的大地就满是鲜嫩的绿意。   简珈身体还没有好利索,但是因为担心院子里种下没几天的草药,随意的披了件外套就在院里面蹲着身子查看草药的发芽情况,一边看一边还在低声的咳。   浅清在厨房里熬药,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本应该躺在床上乖乖休息的人竟然就这么跑出去了,急忙拿着厚厚的披风出去找,然后就看见自家妻主看着刚刚发芽的草药一脸的沉思。   披披风的时候简珈惊了一下,然后看见浅清满脸的忧色,笑着站起身子道“我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   浅清不赞同的抿紧了嘴唇,低声道“……可是妻主现在不是也在生病。”   简珈干咳了一声,用宽大的披风把自己和浅清都包在里面,换了个话题“想不到这些草药长势还不错,本来我还有点担心。”   浅清对这些也不懂,靠在简珈的肩膀上静静的听。   “过两天在院子里种点蔬菜什么的,这些草药也不能当饭吃,,院子虽然不大,不过咱们两个也该够了。”   怀里的男子乖巧的点头。   “好了,我们也进去吧,虽然现在回暖了,不过这个时候寒气最容易入体。”   说着简珈揽着浅清就准备进屋里去,院子外面却传过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得浅清一个哆嗦。   紧接着就听见好多在家的村民出来询问的声音,还有急切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啊?……”   “好像是钱方家那边,真是吓人……”   “咱们过去看看吧?”   简珈看着浅清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收紧了手臂安慰道“我们进去,是不是吓到了?一会我给你弄点安神的汤,睡一觉就好了。”   还没有迈步呢,蒋以的大嗓门就喊了起来,有人急匆匆的往简珈家这里跑。   “林蒹葭!快点快点!有人落水了你出来看看……”   喊声未完,许久未见瘦黑了许多的钱方跑过来就给简珈跪下了,两眼通红,一副茫然惊慌的样子。   “林大夫,赵采他……他落水了……你去看看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简珈把披风给浅清整个穿好,然后走过去道“你起来,带我过去看看。”   蒋以把钱方从地上拽起来,嘴里不住的骂“让你老不回家,这下子出事了才后悔,以前干什么去了?”   简珈转过头低声对浅清道“你先回去,我马上回来。”   浅清有些担忧,却点点头没有缠着要一起去,也是怕自己在那里耽误简珈的事情,她还要照顾自己,就顺从的进屋去了。   简珈跟着两个人到河边,河岸上躺着一个人,一堆村民离得远远地围着,有个女子在一边尖利的跟别人说话。   “……吓死我了,一大早的就看见赵采那么趴在河岸上,真是汗毛都竖起来了……”   看这架势,简珈才明白这根本不是所谓的落水,需要她救治的那个人也极*****有可能已经死了,走过去在赵采身边蹲下,男子原本美丽的脸颊浮肿苍白,检查了一下,简珈站起身对着旁边愣愣的钱方道“节哀顺变。”   钱方还是愣愣的,呐呐着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啊,怎么会啊?怎么会……”   简珈在心里叹口气,刚准备离开,钱方扑上来抓着她就急切道“林蒹葭,你不是名医吗?我知道你厉害的,你救救他,我求你了,他没死的,他还活着……”   简珈任由钱方拉着,尽管对方手劲大的让手臂很痛,仍是语气不变的告诉她“他已经死了。”   “不会的!我没想的,我只是……只是打了他,为什么他会死?我没有嫌弃他,哪怕他一直傻下去……我没想的,我没有……”   钱方表情扭曲而痛苦,大力的抓住简珈摇晃,几乎声嘶力竭“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蒋以把钱方的手从简珈身上掰下来,按住不住挣扎的女人,对简珈道“快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来,你不是病了吗?”   简珈冲蒋以点点头道谢,然后就转身走了。   不过钱方的哭喊后悔,却隔着很远也能听的到。   进屋的时候看见药还在炉子上温着,看见简珈回来了,浅清把药拿下来倒进碗里,端过去放到桌子上道“时间久了就不好了,先喝了吧,我一直是小火温着,热一点还不会苦。”   简珈接过来试了一下,有点烫烫的,但是是可以接受的热度,几口灌下去,浅清看她喝完了连忙把装着蜜饯的碟子递过去,简珈失笑,伸手掐了下对方的脸颊道“傻孩子,我可不怕苦。”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从碟子里拿了一个出来。   看见简珈吃了,浅清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犹豫的开口问道“……是赵采出事了吗?”   简珈身体一顿,没有出声。   见简珈不说话,浅清垂下头磕磕绊绊的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虽然怪他孩子的事情,可我们是一起来的,他当时照顾了我不少……”   “你不怨他?”   浅清静了半晌,低低道“怨的……可是,我还有你……”   简珈叹了口气,揽住浅清慢慢的道“清儿,他……死了。”   浅清身体剧烈的抖了一下,然后靠在简珈肩膀上,再没有说话。   简珈轻轻的拍抚浅清的脊背,低低的说道“别伤心,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   &&&   身体好了一点,简珈说要去回春堂看看,浅清不放心要跟着,简珈拍拍他,指了下越来越肥的某只兔子道“乖乖的在家把小圆喂得更圆,我下午会早点回来。”   “可是……中午的药怎么办?”   “傻瓜,”简珈失笑“我在的地方就是药房,还能没有药?放心好了。”   浅清还是很担忧的样子,最近事情太多,前两天来找妻主的那个人给他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要不然,中午的时候我给妻主送过去吧?”   浅清拉着简珈的衣袖,害怕还是被拒绝。   “路很远,很辛苦。”   “我不怕的,”浅清眼神执拗,定定的望着简珈。   简珈有些无奈的道“好吧,蒋以每天中午的时候都会去集市,让她送你,记住,不可以自己一个人。”   浅清欣喜的点头。 正如春水   回春堂老板对于简珈病还没有完全好就来上班的举动表现出的激动让简珈吓了一跳,老板才尴尬的笑笑说“额……这几天好多病人都有抱怨,你来了就太好了。”   果然,知道林大夫又看诊了,排队来诊病的人直接排出了药房门口,简珈忙的头昏脑胀,等到中午没有病人了才想起来浅清中午要过来。   结果没有等来浅清,倒是等来了好久都没有见过的小柯。   小柯身边跟着几个侍从,身上不再是有些寒酸的布衫,而是华贵的绫罗绸缎,神色中看不见过去的青涩稚气,带着隐隐的妩媚,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你们在门口等。”就坐在了简珈面前。   简珈把软垫放好,然后开口道“把手放上来吧。”   小柯笑笑,把手腕搭在了垫子上,然后慢慢开口“我成亲了。”   简珈没开口。   “是个很有钱的人家,可以给爹爹和弟弟很好的生活,”小柯也不介意简珈没有反应,温和的继续说道“我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很不甘心,妻主比我大十几岁,嫁过去还只是个侍而已,不过现在我也想开了,没什么不好的,现在我很受宠,以后再有了孩子,我会过得很好。”   “我,不后悔。”   小柯从始至终只是在一个人说话,唇边带笑的模样很是温和,但是眼里,却有着暗暗凝聚的黑色。   简珈收回手,拿起笔边开药方边道“寒气入体,回去修养几天就可以了。”   小柯斯斯文文的站起身行了个礼“谢谢林大夫了。”   等在门口的侍从见主子诊完了脉,急忙过来扶着小柯走出去,出门的时候一个男子不小心撞了小柯一下,慌张的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阻止了侍从想要说的话,小柯眼光闪了一闪,微微笑道“浅清哥哥,好久不见了。”   拎着盒子的浅清一愣,仔细的看了对方一眼才惊诧道“是……小柯?”   小柯点点头,语气有些莫测“只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面而已,浅清哥哥这就不认识了啊?”   “不是……”浅清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尴尬而又慌张的摆手。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小柯捂嘴笑了一下,道“快进去吧,林大夫知道你来了会很高兴的。”   “谢谢。”浅清笑着到了谢进门去了,却不知道那个他以为善良的男孩,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简珈在看到他是一瞬间眼中的光彩,低低的幽幽的自语。   “幸福吧……马上,就好了……”   &&&   简珈把还是温着的药罐拿出来,皱着眉头点了一下浅清的额头“傻瓜,这里就可以熬药,干嘛这么远拎过来?”   “麻烦别人不好……”   浅清把热着的药倒进碗里,然后递给简珈,抿唇道“还是热的,先喝了吧。”   简珈有些疑惑的接过碗,三里村里南桥这么远的路,现在天气还是很凉,这药怎么可能还是热的……   像是想到什么,简珈眉皱的紧了些,把药一口气喝尽,然后对老板道“老板,借你后面厢房用一下。”   老板愣了一下,然后在心里猥琐的笑了一下,面上还是一副正经的样子“去吧去吧。”   年轻人啊……   拽着浅清进了厢房,简珈二话不说就要扯开浅清的衣襟,浅清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的阻止“妻主,别……这是外面……”   简珈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拉开浅清的,果然不出所料,浅清肚子那里有一处很明显的烫到的痕迹,红的很厉害,还有小小的水泡。   简珈阴沉着脸“怎么回事?”   浅清低垂着头,不说话。   “那么烫的药罐,你就敢那么抱在怀里?!”   “……我有垫着很厚的布。”   浅清小小声的辩解,接触到简珈吓死人的目光,又急忙的把头低了下去。   “浅清。”   简珈语气又平静下来,却让浅清心里更加慌张,简珈看了看浅清的伤处,帮他把衣服穿好,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一下。”   说着,简珈转身就准备离开,浅清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女子离开的背影让他心里涌起恐惧,无意识的伸手扯住对方的衣襟。   “别走……”   “别走……别走……”浅清手指用力的泛起青白色,只是不住的低喃着“我……我错了,别生气……”   简珈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面对着浅清低下身子把慌张的男子搂进怀里,轻轻的拍抚道“好了好了,你想到哪去了,我是去给你拿烫伤药。”   浅清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静静的埋首在简珈怀里,异常的安静。   简珈叹口气,柔和了声音道“今天怎么了?有心事?”   *****如果不是心里有事,不会反应这么大。   浅清细细的呼吸,半晌才开口道“……小柯,今天我见到他了。”   “他很好……真的,我却那么……那么……”   配不上你。   这句话,他痛苦的难以说出口。   “清儿,”简珈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安抚“我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不管你是不安还是害怕都没有关系,我会记得我的话,并且让你去相信我的话。”   “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我会把诺言视作生命,把你,视作超越生命。   &&&   “还是很疼?”   简珈把装着热水的茶杯给浅清递过去道“喝点,暖一暖。”   浅清脸色有些白,顺从的接过茶杯慢慢的啜饮。   在回春堂的时候浅清的胃就隐隐作痛,简珈很担心,早早的待着浅清回来了,可是这疼好像却越来越严重。   看简珈脸上满是担忧,浅清勉强笑了一下,道“我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简珈想了一会,把被子给浅清盖好,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等我一下。”   简珈出了卧室过了好一会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用厚厚的布缠起来的东西,走过来把东西塞进被子里,然后对虚弱的浅清道“抱着,可能会好一点。”   浅清诧异的发现那个东西竟然很热,抱在怀里很暖很舒服,不由得问简珈“妻主,这是什么?”   简珈笑笑“只是石头而已,我在地灶里烧了一下,好点了吗?”   “嗯。”   “那就好,”简珈伸手轻轻的拨开浅清额前的碎发,声音柔和“睡一下吧。”   浅清听话的闭上眼,慢慢的睡过去,却在睡梦中也皱着眉,手也无意识的按着疼的地方。   简珈探了一下石头的温度,这个东西散热快,浅清睡了没一会就已经没什么效用了。   把几乎没有了温度的石头拿出来,简珈小心的钻进被子了,把浅清搂进怀里,然后手掌按在浅清的小腹上,轻轻的按揉。   这个举动明显让浅清舒服了很多,眉头渐渐松开,脸色也慢慢好了些,简珈却依旧没有停下,一直,一直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正如夏夜   浅清醒来的时候是窝在简珈怀里,浑身暖洋洋的,胃部的不适已经消失了,简珈的手还是搭在那里,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微蹙着眉,显然是晚上没有睡好。   浅清轻轻的动了一下,原本还状似熟睡的女子立即就醒了,看见浅清醒了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哑“醒了,还疼吗?”   浅清摇摇头,轻声道“妻主接着睡吧,我去做点早饭。”   “我去,”简珈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把被子重新给浅清盖好“你才好点,好好休息。”   “我已经没事了……”   “那也不行。”   *****简珈点了下对方的鼻尖,用手盖住浅清的眼睛“再睡一会,饭好了叫你。”   浅清听话的闭上眼,等了一会才感觉简珈把手拿开然后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早上微凉的气息,外面偶尔会传来的轻微响动,风吹动窗子的声音,被子暖暖的感觉,还有脸颊上残留的对方手掌的温度,浅清勾起嘴角,慢慢的再次入睡。   一切,如此美好。   ……   因为天气很暖了,吃了饭,简珈就和浅清站在院子里看着外面的小孩子笨拙的放纸鸢。   都是村子里较大的孩子自己做的纸鸢,很简陋,飞的也不是很高很好,跑几步就掉落了,但是浅清却看的很开心,眼睛里亮晶晶的,连简珈都不由得嘴角带笑。   “很喜欢?”   听见简珈的问话,浅清转过脸来点点头,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嗯,小的时候我也放过的。”   “哦?”简珈失笑于对方像是得意的样子,“是高手?”   “嗯……”浅清脸红了一下“不是,不过蓝儿和陈言都放的很好,我只是在一边看看而已。”   提到那两个人,浅清笑容有些勉强“我说过的,陈言很喜欢蓝儿,买的纸鸢都是很漂亮的……”   简珈把浅清的手抓在自己的手掌中,慢慢道“我给你做。”   浅清诧异的仰起头。   “别小瞧我,我做的东西可比集市上卖的好得多。”   话是这么说,可等东西真的做出来,简珈自己都觉得尴尬。   ……只比小孩子做的差一点。   除了纸鸢上面勉强可以看的字画,还真就没什么好地方了。   浅清在一边偷笑,简珈皱眉叹口气“算了,还是扔掉吧,这能飞的起来才怪。”   浅清却扯住了简珈不同意,拿着乱七八糟的纸鸢很是珍惜。   “我……还是去买一个吧。”   “不要,”浅清摇头“我只喜欢这个。”   因为,是你送给我的。   &&&   老板趴在柜台上唱着走调的戏曲,伙计一脸菜色,两手捂着耳朵哼哼唧唧“……别唱了……救命啊……”   老板白了她一眼“真是不懂得欣赏,你看看人家林大夫!”   我哪能和林大夫那么强大的人比啊啊啊啊啊啊……   伙计在心里哀号。   “林大夫。”   好听的男子声音让伙计一下子来了精神,眼里放光的看过去,果然是个漂亮的人啊,可是……咋这么眼熟呢?   简珈难得的在外人面前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慢慢的蹙眉“……清风?”   男子有些欣慰的笑了,在简珈面前坐下,然后伸手搭在软垫上,道“麻烦林大夫了。”   简珈会意,搭上清风的脉,然后却更是疑惑,脉象平和,这是……   “林大夫,”清风声音低低的开口道“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小心林家。”   简珈眼光一沉,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还是诊脉的样子。   “这件事我了解不多,您却不能不小心,林简之虽然鲁莽,可是她身边的人却是心思狠毒,赵家大公子最近和林家走动频繁,像是……在计划什么。”   “林大夫,宝贝的东西要放在身边才好,这样才不会失去。”   说完,清风站起身状似平常的问简珈“林大夫,我最近时常头晕,可是有什么不妥?”   简珈低头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开口道“体虚而已,回去好好休养就好。”   然后把手里的纸递过去道“这是方子,抓药去吧。”   清风笑着接过,到柜台前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对着发呆的伙计道“麻烦,给我抓一副清火茶。”   &&&   简珈一直都知道林家是个大麻烦。   不论是患有重病心思深沉的林宣还是莽撞单蠢身边却跟着狡猾纤禾的林简之,都是大患。   不过清风的到来,却让简珈更加明晰了这种隐患。   不管清风是出于什么对自己说出今天的这番话,简珈知道,三里村,怕是呆不下去了。   是该好好计划一下,以后要怎么办了。   ……   浅清注意到今天的妻主有点不一样,脸色好像一直沉着,像是在考虑什么,这让浅清有点担忧,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铜镜前梳头。   一个不留神浅清手下失了力,扯到头皮,不由得轻声呼痛。   这一声惊动了简珈,看浅清皱着脸揉着脑袋,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走过来接过浅清手上的木梳,道“笨蛋,这样都能弄痛自己。”   说着拿着梳子亲自给浅清轻轻的梳,浅清的发质很好,柔软顺滑,披在肩上的时候有一种很静的美丽。   简珈用手指挑起一缕,在手里慢慢的摩挲,然后开口道“清儿。”   浅清看着镜子里的简珈,有些不解“怎么了,妻主?”   简珈低下身子把下巴搭在浅清的肩膀上,呼出的气息让浅清痒的缩了缩脖子。   “你喜欢这里吗?如果……我们离开,会不会舍不得?”   “不会,”浅清声音很轻,却是说不出的坚定“只要你在我身边,哪里都可以。”   沉默了一下,浅清接着道“我们要离开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简珈侧过脸亲了亲浅清的脸颊“还要准备。”   简珈眼里闪过未明的光彩,清风说的很对,珍贵的只能自己保护,否则失去了就是后悔莫及。   &&&   男子的脸颊被打得红肿,狼狈的跌在地上,头发凌乱,一点也看不出白日里的美丽无双。   “说吧,去干什么了?”   清风低着头,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大公子,我真的只是身子不舒服去看看大夫,我……我没做别的……”   赵阳冷哼,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摔“别以为婶婶宠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照样可以废了你!“   “大公子……你饶了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谅你也没这个胆!”赵阳咒骂了一句,对身边的人道“把人送回去,就说他遇上了歹人,被咱们救了。”   “是,公子。”   看着侍从把清风带走,赵阳勾起嘴角蔑笑。   一个妓子,能出什么风浪! 正如秋色   作者有话要说:请注意我!!!   本文从明日开始入v,入v当日更新两章,谢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支持!谢谢!老板惊得掉了手里的算盘从,惊讶的反问道“这……林大夫,你说你要不干了?”   简珈脸上带点歉意,但还是坚持道“对。”   “这是为什么啊?”老板既焦急又无措道“难道是钱不够吗?我可以再加的……”   “老板,”简珈摇摇头,有些无奈“这段时间你也注意到了吧?来这里找我麻烦的人只多不少,很多病人也受了影响不再过来了,我现在离开其实对你没有什么损失的。”   “可是你的医术……”   “比我厉害的大夫有很多,你给我的薪水足够请一个优秀的大夫过来坐诊。”   简珈用平静的声音分析优劣,老板其实心里也明白简珈说的没错,可是就是不想就这么让她走了。   老板咬咬牙,突然问道“离开南桥,你准备去哪?”   简珈怔了一下,没想到老板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还没有决定。”   “我有个侄女,在外县有个小药房,现在想要转手卖掉,你有兴趣没?”   看简珈犹豫,老板接着道“我没别的意思,外县虽然比较偏,但是生意也不错,我让她便宜点卖给你,你以后常过来帮帮我就行。”   条件很优厚,简珈也就动了心,三里村越早离开那里越好,只是……   最后还是做了决定,简珈点点头道“那就谢谢老板了,麻烦你了。”   看简珈答应了,老板也呼出了一口气“好,我和我侄女商量下,你们见面再详谈。”   “好。”   &&&   “我说,这是什么人啊让你这样的小气鬼拔了这么多毛?我这药店可是远远超出这个价啊。”   老板擦擦额上的汗赔笑“你不是急着脱手吗?这不是好机会吗?”   “我再急也不至于把这么大的药房跟送出去似的给别人,别说了,不卖。”   “别的啊……”老板急的脸色都变了,扯住对方的衣襟道“我都和人家说好了,你又对这些医啊药啊的没兴趣,死扒着不放干嘛啊……”   对方冷笑了一下“你说好了关我什么事?没兴趣我就是把这店砸掉也是我的事,有你什么关系?”   “你……你……”   “别你你的,”那人随便的扒拉着算盘“赶快走吧,别在这和我扯淡了,我话放这了,不卖!”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老板几乎骂起来“就那么一个病歪歪的夫侍你还要守到什么时候?!我是为你好!你这么对他他给过你好脸色吗?啊?!他嫁给你就是为了让你守着这个药房!你傻啊!”   “我就是傻了怎么地!”女子把东西一摔“我乐意!”   老板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气,哑着嗓子道“……买家是个神医。”   女子手一僵。   “什么疑难杂症到她手里基本都没有问题,”老板脸色疲累,挥挥手道“在南桥镇是有名的大夫,这次是有难了才想离开那里,你帮她一把,也许她愿意给你夫侍治好病。”   女子僵持了好久,才慢慢开口说了一个字“……好。”   老板一向老实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嘲讽“这你就同意了?不怕你家那位闹腾了?”   “那是我的事了,”女子揉揉额头,眼神有点不安却仍是坚持道“明天带买家过来,这事越早办了越好。”   &&&   果然,第二天老板就带着简珈来了外县,简珈看见药房先是吃了一惊,这个药房算说小时小了点,可是足以看出主人的用心,怎么会舍得卖掉?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医?”   说话的人语气里带点质疑,简珈抬首望过去,是个有些痞气的女子,斜斜的倚在门边,眼神放肆的打量着自己。   “啧,一看就是个讨厌的读书人。”   老板眉一皱,呵斥过去“说什么呢?!这是林大夫!”   “嘁,”女子嗤了一声,但还是到简珈身边伸出手“你好啊林大夫,我是这家药房的主人……的妻主,陈影。”   “我是林蒹葭。”   “我一向很讨厌读书人,咱们长话短说,她应该都说过价钱了,我的房契什么的都带来了,把钱给我就行。”   陈影的爽快让简珈一怔,老板算说在来前和自己说过详细的事项,也知道这个‘侄女’脾气怪异,但是这么顺利,确实出乎意料……   因为这家店,很有心。   看陈影满脸不耐也没有想谈下去的欲望,简珈只好拿出准备好的银票,陈影刚想接,却被打断了。   “尘影!你这个……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扑过来的男子脸色苍白的可拍,一副久病的样子,弱不禁风的几乎一吹就倒,却还是扑上来死死抓住陈影,瞪大眼睛尖锐的吼“你答应过的!你明明答应过会帮我守着药房的!是你说嫁给你就可以,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尘影……我真是傻了,竟然会信你……我怎么就信了你……”   简珈看着男子满脸泪水的样子叹口气,把银两又放回原位,然后退了出去。   老板追上来急急道“别走啊林大夫,这……一定会卖给你的……”   “我不能买下了,”简珈笑笑,道“那个药房对于旁人只是一间房,对于主人却有着难以估计的价格,所以,我不能要。”   “不是啊……林大夫你别走啊……”   尘影根本就没有时间注意那个要买走药房的林大夫走不走的问题了,她看着哭的不住哽咽的男子咬牙切齿。   “我言而无信!?我是小人?!颜苏,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有没有心?!”   尘影冷笑“我是要卖了这里又怎么样?三年了,你嫁给我三年也在这里等了三年,你真的是我的夫侍吗?是吗!!”   挥开颜苏的手,尘影脸上再没有了痞气与对着他时的温柔,语气僵硬寒冷。   “我手下的人已经找到她的消息了,原本我还私心的不想说,呵……你又在想我阴险狡诈了对不对?”   “既然你放不下,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瞒着了,这么久了,我也累了。”   “你不是一直期待着吗?很好,现在,我放手了。” 正如冬阳   因为没能买下来陈影的药房,简珈只能在更远一点的临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回春堂的老板很是不好意思,简珈也不介意,买卖这东西,毕竟是讲求你情我愿的。   临县是个依山傍水的城镇,较之南桥镇则更为大些,简珈逛了很久才在一处较僻静的地方看中了一个小店铺,前面临着的就是一片湖,环境可以说很不错,又因为这里偏僻价钱也不是很高,商量了一下,简珈就决定买下来。   店铺的问题终于解决,浅清想要来看看,简珈就在付钱的这天带着浅清来了,果然男子很是喜欢这里的环境,脸上带笑的样子让简珈都不自觉高兴起来。   把银票给了卖家,对方接了后却犹豫道“其实,这不是我的店,我们家主……老板想要见见买主,您看……”   简珈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道“抱歉,我们家里还有事,今天可能不方便。”   “哎,不会耽误您多久……”   “我们不打扰了,”说着,简珈就拉着浅清准备离开,门口却突然进来一个穿白衣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很是斯文的样子,一双眼却是不时闪过精光,带着盈盈笑意走进来就道——   “林大夫愿意离开南桥镇到我们临县来,还这么巧买了在下的店铺,这么有缘分不见见怎么行?”   说着拱手道“林大夫,久仰大名了,我是这里的老板,封骅。”   “不敢当。”   简珈回了个礼,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封骅打开折扇摇了摇,接着道“林大夫医术这么高,不如来我们风花楼,您的才干一定会发挥的更好……”   “我只是小小大夫而已,谈不上高明,是封小姐抬举了,”简珈淡淡一笑“小病在下还是看得的,如不嫌弃以后可以给封小姐免费看诊。”   封骅一笑“那就谢了。”   ***   天气很好,简珈就没有叫马车,拉着浅清的手慢慢走。   沉默了一会,浅清小声道“妻主,你在担心吗?”   简珈的脸色有些沉,这让男子很是担忧。   “没有,”简珈温柔的笑了下“只不过这个封小姐,看样子不简单。”   “……会对妻主不利?”   “怎么会,”简珈失笑,揉了揉浅清的脑袋“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会点医术而已,以后和这些麻烦的人也不会有牵扯。”   “我们过我们的平凡生活,就好。”   浅清轻轻呼了一口气,安心的应道“嗯。”   她们确实没有太多的牵扯,可是那独独的几次,不知是帮了她,还是她。   “妻主,我们从山上走,好不好?”   浅清看着已经是一片绿意的山色,有些期待的问简珈。   简珈刚想拒绝,就看见浅清眼睛里小心翼翼的期待,浅清一般都是呆在家里不出门,她知道这也确实是憋闷,可是浅清的身体……   浅清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去,笑笑道“没有关系……我,我只是随口……”   “好。”   简珈伸手点了下浅清的额,道“要是累的话,告诉我。”   这里的山丘都是低缓树稀,低处有砍柴人和采药人踩出来的细细小径,走起来不是很困难,浅清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悦,眼光中异常明媚的光彩让清秀的脸一时间美丽的不可忽视。   “这么喜欢上山?”   听到简珈的问话,浅清抿起唇,带点涩意的笑了“小的时候,和蓝儿经常一起上山玩……”   简珈眼光一闪,搂住对方还是很单薄的身体,轻轻的亲了下浅清的发丝,道“你若喜欢,以后我时常带你去踏青,好吗?”   “……嗯。”   靠在简珈温暖的怀里,所有的涩意,似乎都融化了。   ***   论起倒霉,简珈觉得,自己现在就很倒霉。   明明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结果一转眼就乌云密布下起大雨来,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两个人都淋了个湿透,简珈拽着浅清想找个避雨的地方,一边疾步走一边把外衫脱下来盖在浅清的头上。   男子却执拗的不肯接受,想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衣物重新给妻主穿上挡点风雨,简珈按住他的手,轻笑道“乖乖披着,要是又染了风寒,就让你吃一个月的补药。”   浅清这才垂下头,乖巧的任由对方拉着进了终于找到的山洞避雨。   洞里面有些干枯的树枝,简珈进去就把枝桠杂草拢成一堆,然后用打火石点燃,对还是愣愣站在一边的浅清道“过来暖一暖,湿透了吧?”   浅清凑到简珈身边蹲下,纤细的身子有点瑟瑟的,湿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很不好,还吹了这么久的风,浅清的脸色也就苍白了起来。   简珈皱了下眉,往洞口敲了敲,这山洞幸好是处于避风避雨的地方,要不然可是糟糕了,简珈想了下,道“把湿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烤一下。”   浅清抿紧唇,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却还是听话的把湿的可以拧出水的外衫褪了下来,只剩下带着潮意的,简珈把浅清向前拉了拉,让他更加靠近火堆,然后自己坐在风口处,不着痕迹挡住带着凉意的偷跑进来的冷风。*****   “小心点,烟很大,别熏到。”   简珈边叮嘱边把自己也湿了的衣服脱下来,多亏里面的夹衣挡点雨,要不然还真是成落汤鸡了……   浅清抬眼望了简珈一眼,脸色更加红了起来,女子因为淋了雨的关系发丝有些凌乱,却让原本冷冽的面容多了丝邪气,映着火光的眼暗沉中带着亮色,耀眼的让他迷失。   “怎么了?”注意到浅清的愣怔,简珈停下手中额动作,过去揽住对方道“还是冷吗?”   简珈身上透过来的温度让浅清脸颊发烫,不由得垂下头,却从心底生出眷恋,原本想要摇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点了点。   简珈轻叹口气,收紧手臂把对方更严密的搂在怀里,语气中是淡淡的忧心“身体还是这么弱,(5.6.书.库.)怎么放心让你出来……”   听见对方的叹息的浅清脸埋在对方怀里,偷偷地勾了下嘴角。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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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贱人不识抬举!”赵阳把杯子一摔,冷哼“一个从青-楼出来的还以为自己会受宠多久?婶婶罩着他的时候我会顾忌一下,现在都失宠了还敢不听话!”   “一个清风而已,就算听话能有什么作为?”小柯眯起眼“赵大公子,林家现在乱成一团,林蒹葭只不过是个被逐出家门的弃子,真不知道你干嘛那么执着。”   “你懂什么?”赵阳不耐“你一个嫁了人的就别想些有的没的了,好好给我把林家的消息打探清楚就行,那个人现在不是还宠着你吗?那就抓好机会,要不然以后哭都没有地方。”   “好……”小柯悠悠的站起身“林宣眼看就要不行了,林简之请了那么多大夫没有一个有办法的,林蒹葭有好久没有出现在回春堂,光凭林简之一个草包,成不了大气。”   “她是不成气候,可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一个纤禾。*****”   “有谁都没用,找不到那东西,纤禾才不会这么轻易决定帮谁。”   赵阳抬眼看看小柯,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在短短的时间里褪去一切生涩单纯,让自己都不得不另眼相看。   “小柯,林蒹葭不要你真是她的损失。”   “所以,我才要她后悔莫及啊……”   罂粟花般的笑颜,魅惑,有毒。   ***   “嘿,林大夫您可来了!”   简珈一出现在回春堂门口,伙计就飞速的迎了上来,脸上一幅惊喜过度的样子。   简珈在临县的店铺马上要修整,回春堂却派人到三里村说是有急事,一定要她过来一趟,简珈也就挑了个时间,只不过……   “林大夫,我们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天天等在这里闹腾,生意都做不下去……”伙计满脸的为难“林大夫,您看……”   回春堂正厅中站着一个显得憔悴至极的女子,见到简珈也没有了以往的嚣张的样子,反而规矩的俯身行了个礼,道“林大夫,家母病中,望林大夫能……帮帮忙。”   “是啊林大夫,她也是够诚心了……你就破个例吧……”   伙计在一边小声的嘀嘀咕咕,看简珈还是没有反应,林简之咬咬牙,接着低声道“以前多有得罪,望林大夫大人打量,能海涵……”   这般低声下气的林简之,谁曾得见?   简珈深深地皱起眉,叹了口气。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简珈掀开床幔看了眼躺在上面的人,较之上一次见面,林宣脸色青灰,瘦弱不堪,周身笼着一层死气,简珈探了一会脉,然后对等在一边的林家人道“抱歉,恕我无能为力。”   一听这话,旁边一位貌似是林宣夫侍的人顿时哭出了声,林简之满脸惨淡,艰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我可以用针灸术拖上一段日子,可是也不过三月而已。”   简珈擦擦手站起身,林简之面色变换不定,道“……可以保持清醒吗?”   简珈扬眉,有些讶异道“可以。”   林简之扶额坐下,粗粗的喘息,半晌才道“三个月就三个月……麻烦……林大夫了。”   听见林简之管简珈叫林大夫,周围的林家人都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纤禾小声道“蒹葭,我送你吧。”   “不必了。”简珈看都没有看纤禾一眼,淡道。   说完也就不理会旁人的反应,背起药箱就离开了,结果到花园的时候听见身后有很细碎的声响,简珈一回身就看见一脸小心翼翼的纤禾,纤禾见简珈回身也不慌张,温温雅雅的走过来,声音柔和“蒹葭,这段时间,你还好吧?”   简珈没有说话。   “蒹葭,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可是,我只不过是依附于林家的附属,怎么可能拒绝姑母的要求……蒹葭,你别恨我。”   简珈还是沉默,只不过脚步加快了。   纤禾勉强自己跟上,接着道“蒹葭,那出那个东西,拿出来我们就不用顾忌别人,我就不用嫁给林简之,蒹葭,你要想清楚!”   男子被脚下的树枝拌了一下险些跌倒,简珈冷眼看着纤禾痛呼一声,可怜的半坐在地上,一点伸手扶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蒹葭,你别走……”   把纤禾的声音远远地抛在身后,简珈疾步走着,一转眼就消失在转角。   被留在原地的人恨恨的锤了一下地面,满脸不甘。 正如烛火   因为是春天,雨下的比较密集,简珈从林家回来的时候就滴滴答答的下了起来,却不是上一次那样瓢泼的大雨,雨丝很细密,缠缠绵绵的笼成雾一般。   简珈走了一路,外衫都有些浸透了,因为脚步很急,长衫的下摆也湿了很大一块。   走到离三里村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简珈抬首突然就看见不远处有个很熟悉的身影,心里一跳,继而摇摇头,天色都晚了还这么冷,应该不会的……   走到近处的时候,男子的声音隔着雨幕带点试探的叫道“……妻主?”   果然是浅清。   简珈皱起眉,快步的走过去,男子显然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让他注意不要受凉的话,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打着个油纸伞,看见简珈眼里流露出欣喜的笑意。   “妻主都淋湿了,”浅清把伞撑到简珈头上,掏出手帕擦擦对方脸上的雨水,道“还担心妻主不会从这条路回来,幸好碰到了。”   简珈接过伞,碰到浅清手指的时候一顿,然后整个握在手里,对方的手指凉冰冰还带着潮意,明显是等了很久。   “很冷?”   “不会,”浅清笑笑“我出来的时候穿了很厚,只是手稍稍有点凉。”   简珈不再说话,一只手把伞撑高,另一只手把浅清紧紧地揽进怀里,侧过身子挡住遗漏的雨丝,暮色中女子嘴角勾起,异常的柔和。   简珈低头在浅清的脸侧落下一个轻吻,低低道“谢谢。”   “嗯?”浅清没有听清,仰起脸询问“妻主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简珈手臂紧了紧,道“我们快点回去吧,雨越来越大了。”   谢谢你给我如此温暖的一个家。   清儿,谢谢。   ***   进屋之后浅清把早就烧好的水舀出来,让简珈洗一下去去寒气,简珈伸手掐了下对方的鼻尖,笑道“我身体比你可好多了,你先去。”   “这不行的……”浅清摇头,把干净的衣物给简珈备好“妻主在外面走了那么久,肯定会受凉的,还是先暖一暖吧。”   简珈一挑眉,有些不怀好意道“那就一起洗好了。”   浅清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忙不迭的摆手“妻……妻主开什么玩笑啊,我,我还要去喂小圆……我先出去了,妻主慢慢洗……”   话还没说完,浅清就低着头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喂小圆?   简珈扫了眼某只蹲在角落里一直在“咔吧,咔吧”圆球,扯了下嘴角——   死兔子,撑死你算了。   直到睡觉前浅清还是一副红晕未退的样子,坐在铜镜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头,不是偷偷瞄一眼简珈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梳。   简珈靠在床头看书,假装没有注意到浅清扫过来的眼光,跳动的烛火里,男子把早上妻主送给自己的木匣又一次打开,尽管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看一下,再看一下……   “就这么喜欢?”   简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书放下了走到了浅清身后,把匣子了的木簪子拿出来,道“怎么没有戴?”   浅清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很低“……嗯,舍不得。”   简珈失笑,拿过浅清手里的木梳,轻轻的把浅清的头发挽起来,挽成一个髻,然后把木簪子斜斜的插上去,看着铜镜里的人影道“很漂亮。”   浅清低下头,偷偷地勾起嘴角。   “清儿,你最希望什么?”   “最希望?”   浅清有点诧异的仰起脸,简珈的眼中盈盈的闪着光,带点神秘道“有吗?我教你一个可以实现愿望的方法。”   浅清好奇起来,“嗯”了一声。   简珈从床下拿出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往桌子上一铺,然后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接着把笔递给浅清,道“有什么愿望,写在上面。”   浅清目光一闪,垂下头低道“我……我不会。”   “没有关系,”简珈握住对方想要往回缩的手,把笔方在浅清手里道“画下来也可以的,只要你心里想着就好。”   浅清迟疑的接过,然后在上面小小的画了几笔,连忙放下来道“这样就可以了。”   简珈把披风拿过来给浅清披好,然后拉着浅清到院子里,摆弄了一会,用火折子点燃里面的蜡烛,不一会,状似灯笼的东西就悠悠的飘了起来。   浅清脸上一片惊诧之色,连披风滑下去都没有感觉到。   简珈走过来把浅清重新裹好,然后搂在怀里道“这叫孔明灯。”   “好神奇……”   “喜欢?”   浅清不住的点头,简珈环紧他,在浅清耳边道“以后每年你生辰我都做一个给你许愿,一定会实现的。”   浅清抿唇微笑。   其实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就是和你在一起。   永不分离。   ***   “你这个废物!废物!咳咳……”   卧室里“乒乓噼啪”的响成一片,林宣撑着身子急喘气,抖着手指指着林简之,气的面色泛青,地上全是摔坏的茶杯碗碟,林简之跪在地上,额角青了一块,低着头不说话。   “简之,我费了那么大的心力把你弄上林家继承人的身份,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想要了……咳咳,你想气死我吗?!啊?!你想让我死的更快是不是?!”   “姑母你先别急,简之只是一时想不开,她不会这么做的,”纤禾在一边给林宣顺气,冲林简之递了个眼色“简之,还不快跟姑母认错?”   林简之哽了半晌,还是低声道“……对不起,娘。”   林宣闭了闭眼,哑着声音道“简之,我也知道现在这个局面让你手忙脚乱,可是……你才是林家的主子!不是林蒹葭!她已经被赶出去了!”   林宣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女儿“简之,我是要死了,可是林家不能垮,它只能是你的!”   “可是东西……”   “这你不用操心,”林宣重新躺回床上,边咳边道“我会拿回来,想不到我那个无能的姐姐也会留一手,要不是当年有人留了下来,谁知道竟然会在林蒹葭那里……”   “娘,”林简之哽了一下,艰难道“她……毕竟救*****了你……”   “救了我?不,不是,”林宣笑了,诡异冷冽“是我自己命大还有三个月可以活,她不过是个不成名的小医生,呵……”   “简儿你别担心,等我要回属于你的东西,你就和纤禾成亲,到时……你就是林家的主子……没有人可以夺走,没有人……” 正如露珠   “妻主,不是我做的,不是……”   任由下人推搡着自己,男子有些无神的眼望着那个一脸严肃的中年女子,无意识的喃喃道“不是我做的……不是……”   “你还狡辩!”赵阳双眼红肿,衣衫不整的冲过来一巴掌扇了过去“清风!你不愧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到,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有什么?!”   “真的不是我……”   陈言在一边沉默着冷着一张脸,见赵阳实在哭的厉害了,走过去想揽住他却被避开,只能低声道“我们原本就是要成亲的,现在就当是早了一点,好了,别哭了。”   赵阳咬着牙,只感觉一阵一阵的眩晕,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自己弄傻了,一切所谓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竟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把清风给我拖出去,”赵阳眼光噬人,一字一顿无比清楚道“拖出去,给我往死里打,给我打!”   清风有些绝望的笑了出来,那个把自己从晚楼里接出来的老实女人就那么站着看着自己被拖走,他求的从来不多,不过是想要安定的生活和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是为什么……   想到赎身时递给自己卖身契的人眼光中隐隐的悲悯,难道,只要被染脏了,一辈子就只能生活在黑暗里了吗?   手臂很疼,清风迷迷糊糊的想着,茫然的任自己被拖到外院,然后按在地上,板子落在身上很疼,迷迷糊糊的感觉有阴影挡住头顶的日光,他抬眼,看见来人苍白着脸道“……不是我。”   那人蹲□子,眼里隐隐的有着水光“我发现我们都很傻,你说是吧?我以为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谁知道被骗了那么久,你以为安分守己就可以过一生,谁知道被利用,真傻……”   “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对*****方轻笑了一下,拨开清风脸上的乱发“这是一个局,我们不过是弃子,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听话的。”   “蓝公子,你还是让开吧,你一直在这里,不是碍着我们继续吗……”   浅蓝站起身子,看着不耐烦的打手轻笑了下“好了,你们继续吧。”   打手的板子扬在半空中,刚要落下来就一下子被定住了,坐在墙头的女子一柄折扇摇啊摇的,“啧啧”而叹“小稀啊,想不到还有这么不懂得怜惜美人的家伙,瞧瞧,都给打成什么样子了?”   “……嗯。”   “那你还不快把人救起来?”   “……为什么是我?”   封骅状似惊讶的扬眉“咦?小稀你不是最爱美人吗?难道我说错了?”   文稀僵着一张脸,跳下去把已经昏迷的清风抱起来,然后几个跳跃就消失不见了。   浅蓝先是吃惊的睁大了眼,然后笑笑,小声道“这样也好……”   封骅挑眉看着浅蓝,状似不解的询问“这大白天的,怎么就突然消失了个人啊?”   “清风不仅下药害的赵家公子失了清白,在外面还勾结陌生女子私逃。”浅蓝眼中盈盈“真是罪无可赦啊。”   封骅失笑,不住的摇着手中折扇“小美人真是聪明,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浅蓝眼里莫名的光彩一闪,然后若无其事的整整衣物,朝着还在闹腾的前院去了。   ***   收回诊脉的手,简珈把东西收起来平淡到“情绪不要有太大的起伏,现在的状况良好,没有大问题。”   林宣瘦的像枯树枝一样的手蓦地抓住简珈,哑道“蒹葭,我有事……跟你说。”   简珈皱眉,看林宣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   “什么事?”   林宣干咳了几声“蒹葭,我是你姑姑,也不和你绕弯子……咳咳,那东西在你那里……也没用,简之现在是正统的林家继承者……咳咳,蒹葭,拿出来吧。”   简珈不明所以,略皱起眉道“什么?”   “那份名单,”林宣见简珈面上的疑惑不像作假,有些惊异“你娘真的没有说过?”   简珈摇头,要是她知道还有这么个麻烦的东西,早就拿出来了,哪里等着这些人时时的烦着自己?   林宣抖着手想要去拉简珈的衣袖,女子皱紧眉一闪,林宣低道“让我看看,可能……就在你身上……”   把简珈的袖口费力的卷上去,果真,在手肘内侧有一块小小的青色印记,看似平常,但如果用特殊工具放大就会发现,那是一个个朝中要员的名字。   “就是这个……”   林宣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手指颤颤的想要摸上去,被简珈躲开。   “没有错,想不到啊想不到,我那个姐姐总算是聪明了一会……终于让我找到了……”   “这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东西?”   简珈看了眼那个青色标价,神色微动。   林宣忙不迭的点头,似乎连身上的病气也在这狂喜之下消失了。   “原来如此。”   女子轻声自语,然后毫不犹豫的拿起药箱里的刀片。   手起。   ***   浅清头有些晕,强打起精神搓弄着手里的衣物,可是身上却不住的虚汗淋漓,手指都有点抖。   院门被推开,简珈还是往常一样带着淡淡的笑意进门,浅清眼神一亮,起身的有些急,脚下不由得踉跄了一下,眼前一时间发黑。   手臂被女子稳稳地扶住,简珈语气里带着焦急“怎么了清儿?不舒服吗?”   “没事,”浅清微微张开眼,视线还是带着茫然“可能……有点累。”   浅清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却意外的嗅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这个味道曾经的自己很熟,腥甜的味道……   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自己还在不舒服,浅清手指紧紧攥住简珈的袖口,慌张的询问“妻主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了?”   简珈眼光一沉,勾了勾嘴角慢慢道“不是我,是病人受了伤。”   浅清却是不肯相信,白着脸胡乱的掀开对方的衣袖查看,果真,在袖子里面的上沾着很是明显的血迹,男子只觉得心里一紧,闷闷地涩意传来,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简珈这时也是真的慌了,把昏过去的男子揽在怀里就去探他的脉——   然后第一次的,表情一片空白。 恰似织网   屋子里弥漫着熟悉的药香,浅清在睡梦中皱起眉,感觉头有些沉沉的,想要抬手揉一下额头却怎么都抬不起手臂,只能发出微微的难受的。   有人在耳边轻声的说话,声音温柔的让自己心安“清儿,哪里不舒服吗?”   浅清低低的“嗯”了一声,难过的侧头,无意识的道“头……很疼。”   带着凉意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处,浅清舒服的呼了一口气,帮自己缓解不适的手指力度适中,让他泛起沉沉的困倦,再次堕入梦乡。   再次意识清醒的时候,浅清感觉好了很多,身体虽说还是带着无力感,可是已经没有虚脱的难受了,浅清微微动了一下想要起身,却被也在床上的另外有一个人按住。   简珈声音了带着倦意,低声道“醒了?”   浅清惊讶了一下,这才感觉出其实自己是一直靠在简珈怀里的,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子面对着女子。   简珈眼里带着明显的血丝,眼底还得有着青色,看见浅清转过来露出温和的笑意,收紧手臂道“你昏过去可吓死我了,现在是不是好了很多?”   浅清点点头,对自己让妻主担心有些歉疚,然后蓦地想到晕倒前看见的血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慌忙的想要坐起来,简珈止住他的动作,不解道“怎么了?”   浅清咬着唇不说话,却担忧的眼圈泛红,手忙脚乱的去拉扯简珈的衣袖,见他这个动作简珈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把对方的手握在手心里,安慰道“只是小伤口,别害怕。”   浅清不干,挣动着还想去扯,被简珈一把按进怀里,笑道“你难不成还想再晕倒一次?”   “让我看看……”浅清抿抿唇,哑着嗓子“就让我看一下,我不放心……”   “好了,真没事,”简珈亲了一下浅清的额头,道“那个也没什么好看的,而且,不怕吓到孩子吗?”   “孩子?”   浅清脸上出现一种震惊的茫然,无意识的呐呐重复“孩子?”   “是的,孩子,”简珈把手轻轻的放在浅清的小腹上,温柔而坚定道“我们的孩子。”   浅清的眼里蓦地涌出泪水,简珈把对方有些发抖的身体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慢慢的拍抚,温和的擦去浅清脸上的湿意。   阳光透进的房间里,此刻,温暖的不可思议。   ***   简珈端着药进屋的时候浅清靠在床头正在绣着什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近了才看出来竟然是小孩子的衣物。   简珈有些失笑,把药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拿过浅清手里的针线“你现在身体正弱着呢,别做这些伤身的事情,好好歇一歇。”   “没有关系的,”浅清眼睛很亮,自从知道孩子的事情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退去过“我闲着也是闲着,趁着精神好多做一些,以后就省力了。”   简珈把药端过来吹了吹道“趁热喝了吧,要不更苦了。”   因为是安胎的药,浅清再怎么讨厌也会面不改色的喝下去,而且脸上也没有一丝抗拒。   看着浅清乖乖的把药一点不剩的喝光,简珈挑了下眉,道“看样子以后我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咦?”   浅清没有听明白,因为药的苦味脸上皱成一团。   把蜜饯塞进浅清的嘴里,简珈幽幽的一叹。   “以后,你可就只疼孩子不疼我了。”   “怎……怎么会,”浅清涨红了脸,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简珈看浅清一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笑着握了握对方的手。   “好了,逗你的,瞧你急的。”   把碗收起来,简珈把被子给浅清拉好,低声道“你在睡一下,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还是我去……”   “有身孕的人就乖乖的听话,”把不安分的浅清按在柔软的被子里,简珈接着道“想吃酸的?还是辣的?”   浅清想了一下,讷讷道“都可以……”   “不行,必须选一种。”   “我……想喝粥。”   “咦?”简珈哽了一下,喝粥?难不成上辈子的孕妇法则不适合这里的世界?   浅清笑笑,小声道“妻主煮的粥很好吃,我想……再喝一次。”   简珈低头在浅清脸上轻吻了一下“好,你想吃我就去做,闭眼休息,不许再做衣服了,知道吗?我做好来叫你。”   “嗯。”   浅清乖乖的闭眼,简珈在床边坐了一小会,然后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门轻轻合上的响动传来,床上的人嘴角微微勾起。   ……   “死人啊你!还在睡!给我起来去做饭!”   身体被重重的踢了一脚,浅清缩在角落里,看着那张一直温柔的脸此刻却对自己露出厌恶,冷的手都在抖。   “妻主?这是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我叫你说话了吗!啊?!瞧你那副样子,看了就让人烦心。”   女子身上再没有一点风清淡雅的感觉,是记忆深处才熟悉的粗鲁,看见浅清还是愣愣的,不由得又一脚踢了过去。   “还要让我说几次!去做饭听见没有!你想饿死我啊!”   浅清潜意识的护住肚子,不住的小声恳求“别……妻主,孩子,孩子会伤到……”   “孩子?”女子冷哼了一声,随口骂了一句“你傻了吧,孩子早流掉了,说什么疯话!滚去做饭!废物……”   浅清感觉浑身都在疼,很疼很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熟悉的濡湿感觉从身下传来,暗色的雪让他眼前一片眩晕。   “我的孩子……不要,不要……”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她……”   他绝望的揪紧衣衫,恳求嘶吼,可是无力的感觉水一般的漫上来,身体僵直的动不了丝毫。   不可以失去。   这是妻主和他的孩子,绝不可以再失去。   眼泪簌簌的掉下来,他不住的哽咽。   “清儿!清儿你怎么了?”   有人焦急的叫他,浅清浑身湿-淋淋的从噩梦中醒来,面前的女子满眼担忧,带着凉意的手掌握着自己的,搂着他不住的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做噩梦了吧?哭的那么厉害,我在这里陪你,没事了。”   温暖的手臂紧紧地环住自己,那样温柔的语调,让浅清慢慢的安下心来。   *****   是了,这才是他的妻主,那个说过永不背弃的人,那个他全力去相信的人。   浅清慢慢的伸手回抱住对方,轻闭上眼——   她,不是她。   你说过你会永不背弃。   那么,无论你走多远,我都会寸步不离。 恰似阴云   “小心点。”   简珈仔细的扶着浅清上马车,等浅清进去了才回身对蒋以道“麻烦你了,这次多谢。”   “有什么谢的,”蒋以笑呵呵的摆摆手“以后可要时常回来看看,这里可就你这么一个大夫。”   “好。”   回身钻进马车,果真如自己叮嘱的,马车里面铺着薄毯软垫,可以舒适的俯卧,蒋以虽说看起来大大咧咧,不过做事还真是很细心。   见简珈上来,浅清略直了直身子,简珈把一边的软垫拿过去给浅清垫在身后道“靠着这个吧,路上有些颠簸。”   才说着,马车就猛地晃动了一下,浅清身子一歪险些撞到,被简珈一把拉近怀里抱住。   “还是我抱着你歇一下吧,”简珈又把手臂收紧了些“要不然再出现这种情况,我可要吓死了。”   浅清抿唇笑了一下,趴在简珈怀里微微阖上眼,一只手轻轻的按在小腹。   呐,宝宝,爹爹和娘亲会好好保护你的。   ……   临水堂。   简珈把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浅清用披风裹好抱下来,小个头的伙计就笑呵呵的跑过来道“老板你来了啊,店里都打点好了,就差您来挂牌开张了。”   伙计叫小六,是回春堂的老板介绍过来的,人还不错,简珈也就用了。   简珈点点头道“辛苦了。”   整个被覆在披风里的男子小小的挣动了一下,浅清很是不自在在陌生人面前被简珈如此亲昵的环在怀里,有些热的脸颊垂的更低了些,低声在简珈耳边道“妻主,先……进去吧?”   听出浅清话里的羞意,简珈笑了下,对一边的小六道“开张吧,我先进去。”   “好嘞。”   小六手脚麻利的把鞭炮挂上,简珈刚一进屋,身后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药房后面是一个小院,虽然不大,但是相较三里村的那个房子却要舒适的多,把浅清放到床上,简珈抚了下对方的脸颊问道“累吗?”   “坐马车过来的,怎么会累?”浅清摇摇头,打量着这个以后的家,眼里满是欢欣。   “喜欢这里?”   浅清眼里很是明亮,点点头道“嗯,这是我们的家。”   想到外面只有一个小六张罗生意,浅清有点担心道“妻主,店里只有一个人,没有关系吗?”   “第一天开张不会有什么客人的,”简珈笑笑,接着道“这里位置偏僻,咱们这个药房也没什么名气,放心好了。小六自己没有问题。”   可是生意不好,怎么办……   看简珈一脸轻松地样子,浅清还是没有问出这话。   蓦地,浅清脸色却一白,手覆上小腹,神色痛苦起来。   “怎么了清儿?”简珈紧张的过去扶住他,急急道“肚子疼?”   浅清呜咽了一声,紧紧抓住简珈的手,眼神慌乱无措“妻主,怎么办?孩子……孩子……”   简珈急忙把手指搭上浅清的脉,紧锁眉头,半晌舒了口气,安慰道“没事,稍稍动了些胎气,我去给你熬些安胎药,别害怕。”   “……孩子不会有事吧?”   浅清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抓着简珈的手都在抖。   “放心,”简珈亲了亲男子的额头“有我在,就不会有事。”   安慰浅清吃了药,又让他睡下,简珈这才露出忧色,浅清身体底子不好,尽管调养了这么久起色却依旧不大,现在怀着孩子,更是消耗精力……   伸手慢慢抚平睡梦中浅清皱着的眉头,简珈眼神柔和。   清儿,我定会保你平安无事。   门被小心翼翼的敲响,小六低着声音道“老板,有人说要见你。”   “说我不在。”   “可是……”小六的声音很是为难“那人带了个病人,好像病的不轻。”   简珈又看了一眼睡梦中的浅清,才开口道“知道了,我一会就出去。”   小六应了一声离开了,简珈把被角给浅清捏好,然后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果然临水堂里站着两个人,有些落魄不堪的女子扶着一个重病的男人,看见简珈出来,女子哼了一声“林大夫,要是你还不出来我可就要进去把你找出来了。”   简珈打量对方好一会,这才从那张带着伤痕的脸上找出一点记忆里熟悉的俊秀感,恍然道“陈影?”   “啧,这才多*****久就不记得我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陈影斜了眼简珈“要不是回春堂那位告诉我你在这,我还真就没有办法了。”   陈影把一直不停咳嗽的男子扶着坐下,朝简珈扬了下下巴“他病了好久了,你给他看看吧。”   简珈也不介意陈影无理,搭上男子的脉,脸色渐渐色沉重起来,道“他这身体只能细细调养,而且用药也不能急,我给你开服方子,一个月后再过来诊一次。”   陈影却不耐起来,看了眼虚弱的颜苏,皱眉道“颜苏,都说了别再跟着我,那女人不是等着你回去吗?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要跟着你。”   颜苏垂着头,语气却异常的坚持。   “行了吧,”陈影撇撇嘴道“休书我都写给你了,不是你一直追着我要的吗?现在又这个样子给谁看?”   颜苏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却还是坚持道“我要跟着你。”   简珈看了看两个明显在别扭的人,淡淡道“两位去结一下诊金就可以离开了,我还有事。”   担心浅清醒了自己不在身边他会不安,简珈快步的准备回房,身后陈影声音冷漠。   “颜苏,我已经不想纠缠下去了,你也回到喜欢的人身边,不好吗?”   “你不是一直讨厌江湖人,讨厌我想离开我吗?书生,斯文人,呵……我可不是。”   “过两天你身体好一点我就送你回去,别在和她怄气了。”   ……   听不清颜苏最后又说了什么,简珈转个弯把不干己的声音甩到身后。   浅清还在睡,非常不安稳的样子,而且一直在出冷汗,还不时轻微的呓语,简珈伸手试了下浅清额上的温度,感觉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然后掀开被子一角自己也躺了进去,把不安的浅清搂入怀,温暖的手掌顺着对方的脊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抚。   等到简珈觉得手臂都有些麻掉了,浅清脸色总算是红润了些,呼吸也绵长起来,整个人乖顺的伏在简珈怀里,像极了同样在睡觉的某兔子。   看浅清睡的安稳,简珈也放松下来有了困意,微微的侧身搂紧身边的人,慢慢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简珈朦胧中感觉脸上痒痒的,挥手想要赶走打搅自己睡眠的东西,可是不一会痒痒的感觉就又回来了,似乎还有人在闷笑……   闷笑?   简珈睁开眼就看见眼神亮晶晶已经恢复了元气的浅清正用发梢轻轻的拨弄自己的脸,见简珈醒了,浅清不好意思的垂眼,脸色发红道“妻主,天都黑了,我要去做饭……”   简珈眯起眼,抬起浅清的下巴,语调微微上扬“哦,可是……那和你搔我痒有什么关系?”   “你……你一直抱着我,我没法下床……”   ***   浅蓝坐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花瓣,这两日陈言忙着准备成亲的事情,又要不时的去安慰动不动就发火的赵大公子,忙的焦头烂额,早就把他这个侧室忘到脑后了。   “怎么了浅蓝,我所知道的你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手啊……”   看着愣神的浅蓝,进门的赵阳有些讽刺的笑了出来“你不是一直想做那个唯一吗?怎么,认命了?”   浅蓝扔掉手里的残花,拍拍手道“赵大公子,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我怎么样?别告诉我你还是不想嫁给陈言,生米都成了熟饭了,还有什么余地吗?”   “我不甘心!”赵阳眼神狠厉,手里的帕子几乎被绞断“我筹划了那么久,现在全都失败了,林蒹葭竟然把东西就那么交了出去,她傻了吗?!”   “那你想怎么样?”   赵阳突然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俯身在浅蓝耳边道“你恨陈言吧?”   浅蓝眼神一闪,沉默的抿了口茶。   “她说过只会有你一个对不对?现在竟然要娶我,你不恨吗?不想报复吗?”   浅蓝慢慢的握紧手掌,指甲刺得手心生疼。   “其实我知道的,不是清风做的,是陈言!是她毁了我的一切!我们一起报复她,怎么样?”   浅蓝也笑了,妩媚温柔,轻声道“好。” 恰似繁花   小院里放了一个软榻,天气好的时候浅清会靠在上面抱着小圆玩,这天简珈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浅清已经靠在软榻上睡着了,简珈走到近处看着浅清的睡颜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俯身把男子抱起来,顺手把某只赖在浅清身上不肯下来的流︶氓兔扔进草丛里。   受宠程度急剧下降的某兔子哀怨的连耳朵都垂了下来。   浅清自从有了身孕后就十分的嗜睡,而且都睡得很沉,被简珈抱回去也没有惊醒,呼吸绵长安稳,简珈在浅清的嘴角轻吻了一下,就又到前面诊病去了。   临水的生意不是很兴旺,但是断断续续的也有不少老客人,都是冲着简珈在南桥镇的名声过来的,赚的银子也不算少,很多稀少的药材简珈自己上山采,质量好价格也公道,有了好名声,临水堂在临县也渐渐地有了名气。   看店里没有什么客人了,小六挠挠头,对还留在店里的简珈道“老板,现在也不忙了,您要是……要是想回去就……留我自己也没事,嘿嘿……”   尽管来的时间不长,小六也是深深地了解到自家老板宠爱夫侍的程度了。   简珈抬眼望了小六一眼,有些似笑非笑的道“哦?真的可以?”   想到自己莽莽撞撞的性子,小六接着挠头“大……大概吧……”   简珈摇摇头,继续写字了。   中午的时候简珈回去浅清已经做好了饭,被热气熏得脸色发红还有些出汗的样子让简珈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走过去试了试浅清脸上的温度,沉着声音道“以后等我回来,不许再自己动手干活了,知道吗?”   “可是……”   没让浅清说出“可是”什么,简珈打来干净的温水绞了帕子给浅清擦净脸上的汗渍,然后把男子按到椅子上道“吃饭吧。”   浅清近来挑嘴了很多,尽管他自己不说,可是吃饭的时候都是一粒一粒的挑,菜也是不吃几口,看着男子小口小口的吃饭,简珈皱眉把自己的碗放下,然后道“不合口味吗?”   “嗯,不是很饿。”   看看桌上的菜,简珈想了一会起身去了厨房,不一会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黄瓜汤出来,带着酸味的汤很容易引起食欲,简珈轻轻吹了吹然后递过去道“喝点吧,这个开胃。”   浅清闻着味道轻轻的抿了一口,面上虽然还是带笑的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手指却一抖,刚端起碗想要把汤喝掉就被简珈拦住了,女子叹口气,把碗拿过放在一边道“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傻瓜,怎么不说?”*****   “我……没有不喜欢……”   浅清想反驳,声音却透着心虚   简珈笑笑的伸手掐了下浅清的脸“你不喜欢,宝宝就不会喜欢,为了宝宝也要告诉我想吃什么啊。”   看浅清沉默,简珈把手放在浅清的小腹上,头也贴了过去轻声道“来宝宝,告诉娘亲,喜欢吃什么?“   “唔……蜜饯?还是卷饼?说不说,不说的话就天天喝药了啊……”   “我想吃……辣的”浅清小小声的回答,因为简珈靠在自己的肚子上脸颊发红。   简珈这才有些明白,因为自己一般都只吃清淡的东西,浅清做菜也只做清淡的,连盐都很少放。   “好,我去给你做,”简珈在浅清脸上亲了一下,道“等我一下。”   “不用了,”浅清拉住对方,急忙道“今天我已经吃饱了。”   简珈笑了下,看了眼根本没怎么动过的米饭“这么点就饱了?那就给宝宝做了再吃一点,好不好?”   浅清这才点了头。   因为浅清嗜睡,担心他吃晚饭没有消化好就睡着了,简珈特意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步,地方虽说小,但是面对着湖,景色也是很不错。   简珈小心的扶着浅清的腰,问道“累吗?”   “还好。”浅清摇摇头,笑道“我没有那么虚弱的。”   “今天有点热,晒不晒?”   “不会,”看着简珈脸上带着紧张,浅清忍不住笑弯了眼,手指和女子的交握在一起,藏不住的幸福。   现在肚子都还没有大起来就这么紧张,等到几个月后,简珈,你抗的住吗?   ***   晚上关了店门,简珈回去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捧花,蓝紫参杂在一起,很是漂亮。   浅清看见的时候惊喜了一下,接过简珈手里的花问道“哪里来的?好漂亮。”   女子没回答,反而反问道“喜欢?”   “嗯。”   浅清眼神晶亮,笑盈盈的样子让简珈也勾起嘴角。   “喜欢的话,以后每天我都带回来一束。”   简珈果然就说到做到,每天早上或是晚上,房间里就会出现一束带着露水的花,有时候甚至是浅清一睁眼,就有一束花放在桌子上,生意盎然。   临水堂这天关门比较晚,可是简珈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是有一束花,浅清接过的时候才注意到,女子身上的外袍被刮坏了一处,手掌上也有些血迹,受了伤。   浅清脸色一白,抓住简珈的手急急道“妻主,这……这是怎么弄的?”   简珈收回手,不让对方看到血色,安慰道“没事,采药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   浅清眼圈一红,看了看手里的花道“是不是……为了这个?”   “不是,别乱想。”   浅清一抿唇,手指攥住衣角,然后一狠心把花扔到一边,道“我不喜欢……”   “咦?”   “我不喜欢……”浅清的声音大了些,眼泪禁不住簌簌的掉了下来,道“我……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花,以后,我再也不想要了……”   “好了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别哭,”简珈上前把有些情绪激动地浅清揽入怀,拍抚道“别哭了,对身体不好,这次是我的错好不好?别哭。”   浅清沉默着,把手帕拿出来想要给简珈擦手,简珈却没有伸出手,反而拿过手帕擦干净浅清脸上的泪水,声音温和“这么爱哭,小心宝宝以后笑话你。”   ……   等屋子里黑下来,简珈也睡熟了,浅清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把被自己扔到角落里的花束捡起来,小心的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花瓣,然后宝贝的收了起来。 恰似素颜   浅清极少出现在临水堂,大多时候都是在小院里待着,所以小六看见浅清出来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下。   “浅公子,老板出去看药材了,要等等才回来。”   听见小六的话,浅清有些失望,小声道“那……我在这里坐着等她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六笑呵呵的搬来椅子,“您别坐离门口太近,风大小心受了凉,老板又要着急了。”   浅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是往门外瞧一瞧。   临水堂这里一向很安静,极少有生事的人,可是今天……似乎有点例外。   “死丫头!你别跑!看我抓住你不打死你!”   脏兮兮的小女孩慌不择路的跑进来,被小六及时的拦住“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里是药房,别乱窜。”   女孩把兜里零零碎碎的铜板一股脑的全都掏出来塞进小六手里,急急道“这位大人,我要抓一副治伤寒的药,麻烦你……”   没等女孩说完,已经追上来的几个女人扯住女孩的衣领把她拎了过去,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死丫头,敢偷东西!看不把你送官府剁了手!”   女孩挣扎着想要下来,扔不放弃的对小六喊着“求求你帮帮忙,我真的很急……”   “急什么急!死丫头,跟我走吧!”   “我姐姐生了急病!求求你们先让我抓药!然后怎么样都可以!”   几个被偷了钱的女人显然是不在乎谁病了,几乎是用拖的想把女孩拖出去,浅清看着那个孩子倔强的眼,不忍的走过去道“你们……你们先放了她,她偷了多少钱,我补给你们好了……”   那些人听了一怔,其中一个冷笑了几声“竟然还有想管闲事的,怎么,你要替她还钱?”   浅清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低声道“你们放了她,我替她还钱。”   “哟,还真有好人啊,”说话的女子打量了浅清一番,不还好意的眯起眼道“我们还真就不缺钱,不如你陪我们玩玩,怎么样?”   “放屁!”   小六挡住浅清,怒气冲冲的骂道“给我滚出去!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六话音刚落,就被人一脚踢到一边,动手的人“啧啧”两声道“我们在这临县还没有敢对我们这么横的,你胆不小啊。”   说着还想上去补上几脚,却被女孩一下子扑住,一口咬下去。   “靠!”   瘦小的孩子一下子就被甩了出去,一脸凶恶的女人揉了揉肩膀,不住的咒骂。   浅清被混乱的场面吓到脸色发白,却仍是强自镇定道“你们没有王法了吗?出去!要不然我叫人了!”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还挺厉害,”女人猥琐*****的笑了一下,走过去想摸浅清的脸,很是垂涎的感觉“啧,真是惹人疼啊。”   临水堂闹腾的厉害,路人都远远地绕开了走,这三个人是有名的恶霸,没人敢招惹。   浅清手指攥紧了衣服,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张,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妻主会回来的……会回来的……一只手也不由得按住肚子。   “怎么每次来找林蒹葭,都可以看热闹?”   俊朗的女子倚在门边,怀里抱着把剑,颇有兴味的上下看看浅清,一挑眉,语气调侃“你就是林蒹葭那个宝贝的不得了的夫侍?”   浅清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点头。   “早听说林蒹葭爱夫如命,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不在?”女子摇摇头,状似惋惜道“没赶上好时候啊,要不然还可以看看她发飙。”   女子身边跟着一个娴静美丽的男子,想要伸手拉她的衣袖,却被躲开,只好掩去脸上的黯然道“妻……陈影,那位公子脸色很不好,别开玩笑了……”   陈影敛眉,眼光冷了一冷,没有接话。   那三个女人听见男子叫她陈影,不由得看了眼她手里的剑,见到剑鞘上刻着“尘影”两个凛冽狂放的字,面色大变“你……你是‘尘影剑’?”   “怎么每个人都愿意问我这句话,”陈影撇了下嘴,冲对面的人勾勾手指“来吧,你们一起上,速战速决。”   “我……我们不……不打了,”三个女人一起赔笑“对,对不起……大侠,我们真不知道您认识这家店,以后我们不敢了……”   说着,也不等陈影反应就撒腿就要跑,却被一脸冷色眼神可怖的简珈堵住了。   不知何时回来的简珈还背着背篓,一袭青衫站在那里,眼底幽幽的一片暗色,冲陈影微一点头道“多谢。”   陈影不在意的摆摆手。   状似若无其事的走到浅清身边,把惊魂未定的男子抱进怀里,低声问道“伤没伤到你?”   “……没有。”   浅清紧紧地环住简珈的腰,此时才终于定下心来。   临水堂里有些乱七八糟的,小六被踢得痛的站不起来,引起麻烦的女孩子捂着受伤的胳膊一脸倔强,简珈一一扫过,然后道“都跟我进去。”   “咦?”陈影看着简珈不变的脸色,诧异道“你就这么放过那几个人?”   把浅清整个抱起来,简珈走出几步才淡道“怎么会。”   话音刚落,门外的三个女人就痛苦的哀号起来。我的手!好疼啊!怎么会这样……”   “救命啊……好疼啊……”   “我们再也不敢了……放过我们吧!”   直到进了后面的小院里,陈影脸上的诧异之色还没有收起来,好奇的打量简珈半晌才道“你做了什么?”   “一点药而已。”   “厉害!”陈影摆出一副佩服的神色“啧,看样子真是不能得罪大夫。”   把浅清放院子里的软榻上,简珈却还是没有松开抱着对方的手,脸色虽然很差,手却一直温和的安慰的拍抚,让陈影身边的颜苏一脸黯然。   那些温柔曾经他也有过,可是,却错失了……   简珈翻了一下药箱,拿出一瓶药油递给缩着肩膀的小六道“回去好好揉一下,今天多谢你了。”   “别这么客气啊老板,这是我的工作嘛……”小六一边说,一边还是痛的皱着一张脸。   刚把药油接过去,小六却发现一切的祸首竟然也跟着进来了,女孩子直直的看着陈影,眼神热切。   “嘿,小孩,你怎么也进来了?快出去!”   女孩咬着唇,却是抬眼看着陈影道“我要拜你为师!”   “啊?”陈影一愣,失笑“小丫头,我可是从来不收徒弟的。”   “我一定会让你收下我的!”女孩眼神执拗,又转头对简珈道“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药钱我一定还给你们的!拜托,请帮帮我!”   简珈没有看她,一脸冷漠,浅清不忍的看看女孩子恳切地神色,轻轻拉了下简珈的手,小声道“……妻主,你就帮帮她,好不好?”   “……”   “是我自己不好贸然惹到那些人,这个孩子……只是为了她的姐姐,妻主,帮帮她好吗?”   “……”   “妻主,拜托……”   简珈蹙眉叹了口气,对小六道“去给她抓药吧。”   陈影在一边哈哈大笑,边笑边摇头“林蒹葭啊林蒹葭,想不到你爱夫如命的传言真不是假的啊,哈哈,佩服,佩服。”   “彼此彼此。”   陈影一哽,哑口无言。 恰似飞扬   陈影这次是来去匆匆,不过颜苏她却没有带走,简珈本来很不愿留下一个陌生人,却被陈影一句“喂怎么说你也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吧”给堵了回来。   颜苏本来就是一个很安静的人,陈影留他在这里调养,他也极少出门,只是有时会和浅清坐在小院里聊几句,然后就是无止境的发呆。   浅清有些担心,私下里问简珈“妻主,颜苏的脸色很差,他的妻主不会……”   “放心,他那个妻主也就是嘴硬,几天也就回来了。”简珈探了探浅清已经有些大起来的肚子,有些担心道“这几天晚上是不是睡的不安稳?难受吗?”   “现在还好,”浅清侧过身在靠在简珈身上,手指与对方交缠在一起,轻声道“有时候腰会有些酸。”   女子的手掌滑到对方腰侧,轻轻的按揉,道“以后要是酸的话就叫我,知道吗?”   浅清乖顺的点头,偎在简珈怀里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客房的门拉开了一条小缝,颜苏怔怔的站在那里,表情沉寂。   ***   天还没有亮,简珈就慢腾腾的坐起来,悄无声息的穿衣服,浅清孕后浅眠,极容易惊醒,原本简珈怕他睡得不好都是陪着他一直躺着,可是临水堂的生意越见忙碌起来,小六自己张罗不过来,简珈也只有一日比一日起得早。   衣料摩擦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浅清不安稳的翻了个身,眼睛微微的睁开,声音沙哑道“……妻主?”   “闭上眼,好好睡,”简珈把手掌轻轻的覆在浅清的眼睛上,低声哄到“乖,天还早,再睡一下。”   每次浅清看见她起身,都会坚持去做早饭,为此简珈不知道强行把他塞进被窝多少回。   直到浅清的呼吸又渐渐地平缓,简珈才放开手穿好衣物出去了。   走进院子时发现颜苏竟然站在回廊上,瘦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见简珈出来身子瑟缩了一下,简珈扫了他一眼,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个沉默了几天的男子才开口道“林大夫……陈影她……”   简珈脚步不停,连身子都没有回的说道“不知道,许*****是过两日才会回来。”   颜苏脸色惨然,默默地回了房。   临县的天气一向都很好,浅清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因为照料细心开的比别处要早上很多。   浅清拿着水壶慢慢的浇花,小圆在花圃里蹦跶个不停,凡是过处无不一片狼藉,没有办法,浅清只好不是很温柔的把某只球拎出来,笑眯眯的拍拍小圆的脑袋道“乖一点,要不然妻主会生气的。”   兔子抖了抖,乖乖的到一边啃白菜。   有风吹过,浅清眨了眨眼,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到眼睛里,只好把水壶放下慢慢的揉了揉,却是越来越难过。   “你怎么了?”   听见颜苏的声音,浅清回过身笑笑道“没什么,只是好像有砂子进去了。”   “不要揉,越揉就越难过,”颜苏难得的露出一点笑意道“以前我眼睛进了砂子,妻主都是……”   说到这里颜苏就停了下来,刚刚的笑意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脸色又白了起来,勉强扯了下嘴角道“我来帮你吹一吹吧。”   “嗯,好。”   颜苏手指轻轻的拨开浅清的眼帘,凑过去刚想吹气就被人拉开了,简珈皱着眉把浅清拉进怀里,看了看男子有些红的眼睛问道“怎么弄的?疼不疼?”   “有砂子进去了,刚刚颜公子想要帮我吹一下,”浅清眨着眼,眼角带着点被摩擦出来的眼泪。   简珈看了看尴尬的站在一边的颜苏,淡淡的道“谢了。”   然后就把浅清一下子抱起来放在软榻上,凑过去道“我来帮你,别眨眼,要不磨得更难受。”   “唔……”   “好点了吗?”   “好像还在里面……”   “这样呢?”   “嗯,好多了……”   颜苏默默转身离开,似乎在很在以前,也有一个人曾经那样温柔的帮自己吹过眼睛,只不过,被错失良久。   似曾相识的对话,再也不见的过去,呐,我后悔了。   你说的对,我后悔莫及。   ***   中午吃晚饭简珈没有出去,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粗粗的麻绳和木板,然后再那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垂柳下面忙活起来。   被安置在阴影里的浅清好奇的看着简珈动作,忍不住问他“妻主,你在做什么?”   “猜猜看。”   “唔……是秋千吗?”浅清眼神明亮,有些跃跃欲试。   “没错,”简珈手下不停,看浅清兴奋地样子失笑“这么喜欢?”   “嗯,”浅清笑着点头,有些怀念的道“小时候只玩过几次,村子里只有一个秋千,小孩子们都排着队等着玩,我……排不上。”   不是排不上,而是更本就没有机会去玩。   白日里无止境的帮着爹爹干活,看着弟弟和小朋友笑作一团的争抢,自己却只有在夜里才可以偷偷地跑去坐上,然后勉强用脚点着地悠动。   简珈停下手里的工作,拍掉身上的灰走过来把浅清揽进怀里,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这个只是你的,别难过。”   你有什么遗憾我都可以弥补,所以,不要露出那样的哀伤。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让你幸福。   浅清笑起来,环住简珈的脖子把头埋在对方的怀里磨蹭,像极了乖巧的小动物。   “嗯。”   傍晚的时候简珈把秋千弄好,仔细的检查了好久,然后把关门准备回家的小六叫了来。   简珈指了指秋千,道“坐上去。”   “咦?”小六不解的挠头,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的坐了上去。   天大地大,老板最大,还是听话吧……   简珈绕到小六身后,大力的推动秋千让秋千荡起来,就听小六扯着嗓子嚎了起来“老板!我恐高啊~~~~~”   简珈抬头看了看在小六的体重下还结实的没有晃动的树枝和绳子,无动于衷道“放心,摔不死的。”   “老板我害怕嗷嗷嗷……”   “怕?那就再高一点好了。”   小六泪流满面。   等送走了腿都已经软了的小六,浅清才笑了出来,顺着简珈把自己拉到秋千上坐好,然后轻轻地推动。   “妻主,我有东西送给你。”   “哦?”简珈停下秋千,难得的诧异了一下“是什么?”   浅清从掏出一个绣的很是精致的香囊,抿着唇给简珈挂在腰间“嗯,里面是香草,可以防蚊虫的……”   “我很喜欢,”简珈细细的摩挲过小巧的香包,眼神温柔“谢谢,清儿。” 恰似激流   怀孕最初两个月浅清除了嗜睡没有别的什么不良反应,可是随着肚子渐渐地大起来,原本应该稳定了的时候,却出现了麻烦的状况。   第四个月,浅清开始孕吐。   简珈拿过放在一边的帕子给浅清擦净,然后端过来温和的茶水让他漱口,耐心的给浅清一遍又一遍的顺气。   “怎么样了?还想吐吗?”   浅清虚弱的摇摇头,无力的靠在简珈身上,看浅清也确实是吐不出什么了,简珈才慢慢的扶着他靠在床头,询问道“嗓子是不是很痛?”   “……嗯。”   浅清紧紧地抿着唇,侧过脸靠在简珈肩上,看浅清的脸色实在是很差,简珈习惯性的去探他的脉,确认确实没有大问题才松了口气。   “孩子没有事吧?”浅清有气无力的开口,浑身虚脱,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放心好了,”简珈亲了下浅清的侧脸,手掌轻轻地在浅清小腹那里按揉“臭小孩不听话,这么折腾你爹爹,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浅清露出一点笑,手覆上简珈的,开口道“你说,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不管是男是女,出来先打一顿再说。”   浅清状似嗔怪的瞪了简珈一眼,眼睛里带点水汽,脸色虽然苍白却满满的都是幸福,有些期望道“……我希望,是个女孩。”   “哦?为什么?”   浅清惊讶的抬眼,看简珈确实是不解的样子才讷讷道“妻主……难道不盼望有个女孩继承家业吗……”   简珈失笑,凑过去咬了一下浅清的脸颊,很轻但是也留下了一个牙印,低声道“我想要一个男孩,和你一样的男孩。”   “啊?”浅清脸色因为刚刚的那一下有些红,愣愣的不知所措。   “如果是个男孩,我就把他放进手心里好好地宠,如果是个女孩……”   “会……会怎么样?”   浅清急忙问道,很是担心的样子。   简珈笑出来,狠狠亲了浅清一口,清晰地道“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会好好地疼爱。”   ***   简珈把温热的粥端过来,看浅清躲在被子里不出来,只好先放在一边,拍拍隆起的部分劝道“出来吃一点,我在里面加了安胎药,不吃的话你的身体受不了的。”   浅清卷着被子动了动,可是没有出来。   “你也不想我们的宝宝出来的时候体弱多病对不对?不吃药的话宝宝会因为营养跟不上……”   还没说完,刚刚还卷的紧紧地被子拉开了一条小缝,浅清讷讷的道“……可是还是会吐。”   “少吃一点点也是好的,不吃的话你和宝宝都会受不了的。”   简珈把被子拉开扶着浅清起来靠好,舀了一勺粥递过去,浅清皱紧眉喝下,尽力不让自己呕出来。   吃了没几口,外面小六几乎嚎叫的声音*****让简珈手一抖,差点把粥打翻。   “老板嗷嗷嗷~~~你再不出来看诊临水堂就要倒了嗷嗷嗷……”   这几天小六来叫简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简珈放心不下吐得厉害的浅清,一直打发她,小六终于扛不住跑到门口来叫人了。   简珈尽管不悦,可是也知道小六是真的应付不过来那么多的客人,而且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客人是要看诊的。   浅清把碗接过去劝道“妻主你还是出去看看吧,我会自己吃的……”   简珈想了想,只好同意,等简珈一出去,浅清就松了口气的把剩下的粥放在桌子上,显然是不准备吃了。   卧室外面传来说话声,门响动了一下,没一会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浅清?我是颜苏,我进来了?”   颜苏走进来,微微笑了一下道“林大夫让我照顾你吃完东西,你怎么样了?身子还好吗?”   ……   吃完东西,可能是粥里面的药起了作用,浅清吐的症状减轻了些,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因为在屋子里面闷了好几天,想要出去走一走。   颜苏虽说犹豫,但是看浅清确实在屋子里闷坏了,也就点了头。   颜苏扶的很小心,可是下台阶的时候浅清还是歪了一□子,刚刚有了些力气的身体还是很不稳,这一下子两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等到在软榻上坐好,颜苏才终于送了口气,对浅清道“我去拿毯子过来,今天有些风。”   看颜苏走远,浅清慢慢的按住心口,那里跳的还是很厉害,刚刚身子歪倒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却有了无数个后悔。   后悔没有好好的吃饭,后悔不听妻主的话在屋子里休息,后悔身子无力还硬要出来……   他真是忘形了。   浅清缓缓地抚上肚子,心里乱糟糟的。   以后不会了,宝宝,爹爹不会再任性,会保护你,不会再出一丝差错。   ***   “啪!”   女子脸色阴沉的甩过去一巴掌,力道猛地让男子跌倒在地上。   “陈言!你敢打我!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谁给你的胆?!”   赵阳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眼神闪着恶毒的光“陈言,你不过是陈家管家的孩子,你以为你有多能耐,要不是我娘看你顺眼给你在朝廷谋了个差事,你现在还是个瘸腿的废物!”   “我废物?”陈言冷笑出来,掐住赵阳的下巴“赵大公子你醒醒好吧,你自作聪明那么多次,现在不也是嫁给我这个废物?”   “她们都疯了!都疯了!”赵阳大声的喊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为什么要我嫁给你?!为什么?!浅蓝不是不甘心吗?!我明明告诉他了,为什么他没有来……”   “为什么?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你以为你还是那个眼高于顶的赵大公子?没了贞洁你还能嫁给谁?赵阳,林家的人够笨,你们赵家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一个个吃里爬外,你还指望着浅蓝能帮你?那个贱人自身都难保了!”   赵阳挣扎着想躲开陈言的手,却被死死的按住,女子脸上再没有了往日的斯文,狰狞扭曲“我为了今天忍了多久?抛弃了多少?赵阳,你就乖乖的看着我这个废物怎么把你们赵家踩在脚底下,你不是不甘心吗?我就让你心甘情愿!” 恰似暗涌   “老板,有人送了信过来,您看看。”   小六把一张破烂的纸交给简珈,连自己都不相信有人会用这么破的纸来写信,就是厕纸也比这个好吧……   简珈在看见小六手里的“信”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暗咒了一声,这种行事风格除了陈影想不出第二个人了,果然,简珈看了上面的内容然后把纸在手里一揉随手就扔到一边,眼底阴沉沉的自语“又是该死的人情,你真是好大的面子……”   话是这么说,可简珈还是转身去了后面,小院里面颜苏正和浅清坐在软榻上聊天,见简珈来了颜苏局促的起身道“浅清,那我先回房了……”   “等一下,”简珈叫住准备要走的颜苏,淡道“明天临县庙会,陈影会出现,你整理一下,我带你过去。”   听见陈影的名字,颜苏眼神一亮,绽出的笑意让原本就美丽的脸庞更显明丽,急忙的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   浅清和颜苏交往了几日,难得的看见颜苏露出如此明显的喜悦,脸上也不由带了笑意,拉拉简珈的手道“妻主,庙会……”   “你不许去。”   “为什么?”浅清失望的垂下头,呐呐道“据说那里的佛很灵的,我就是想去求一个平安符……”   “是担心孩子吗?”简珈蹲□子,轻轻的按住浅清的手问道“在不安什么?”   浅清笑笑的靠在简珈肩头,低声道“只是求个安心,我希望孩子会平平安安的降生。”   简珈犹豫半晌,叹口气还是同意了。   因为不喜欢有外人,简珈租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给颜苏,另外一辆则是自己和浅清,马车里很舒适,怕浅清晕车会吐的更厉害,简珈事先准备好了药丸状的安胎药,找了最安稳的车*****夫,直到觉得安排妥当了才驾着车去了庙会。   清远寺里面烧香的人络绎不绝,就算是平时也是香火旺盛,尽管人多,可是寺庙里面的环境却和外面集市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听见敲击木鱼的声音和偶尔的低声说话声。   简珈先下了车,然后掀开车帘,伸出手小心的扶着浅清下来,男子迈步很小心,可是不知道哪里刮到了鞋子,下车的时候就连鞋子也被挂掉了,浅清还没来得及窘迫就被简珈拥在怀里,一手托住他坐到马车边上,然后在明朗的日光下,丝毫不在意来来往往行人的目光,女子半蹲□,捡起鞋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亲手重新给浅清穿好。   面容俊秀的女子俯□子那一刻,不知让多少男子羡慕的红了眼。   “小心一些,”简珈扶住浅清的腰,低声嘱咐“多亏了只是鞋子掉了,要是绊倒的话,以后别想我同意你出门。”   似真似假的威胁,让浅清盈盈的眼中掩不住幸福的流泻。   颜苏也下了车,一直在不停地张望,可是直到过了约定的时辰陈影都没有出现,颜苏脸色慢慢的暗淡下去,透着一股绝望。   “陈影不会不守承诺,再等等。”   简珈说着,侧过身子挡住落在浅清身上的浓烈的日光,问道“还受得住吗?去里面吧,还阴凉一些。”   简珈扶着浅清走进清远寺,颜苏却还是站在原地等,简珈扫了他一眼,看他执拗的样子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的扶着浅清进去了。   扶着浅清在椅子上坐好,浅清担心的朝外面望了望,道“妻主,颜苏一个男子自己在外面还是不安全,你还是接他过来吧……”   简珈皱眉,看看浅清的肚子,明显是不想出去。   “这里这么多僧人我不会出事的,我保证乖乖的坐在这里不动。”   毕竟欠了陈影一个人情,虽说还得差不多了,可是人要是在节骨眼上出了事,陈影那里也说不过去,简珈一沉吟,道“乖乖在这里,哪也不许去,知道吗?”   浅清勾了勾嘴角,忍住笑意,还是“嗯。”了一声。   ***   “怎么只有你自己?”   简珈奇怪的看着多日不见一副落魄样子的陈影,皱眉问道“颜苏呢?”   陈影现在站的地方就是刚刚颜苏等人的地方,可是等的人到了,等人的人却没有了踪影。   “呵,他和别人走了,”陈影还是那副痞痞的样子,眼底却暗潮涌动,抱着手冷笑道“真是不该有所期望,我做的再多,也顶不上对方的一句想念。”   简珈不搭话,静静的听着。   “啧,看来我还是适合江湖,归隐了这么久,被人追杀的这么狼狈,没想到还是什么也没得到,你说,我是不是傻了?”   “……”   “这样也好,我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干嘛吊死在一棵树上?”   “……”   “我说,”陈影转过头来挑着眉看向简珈,一副“很受不了你”的表情“我这么狼狈,你就不能安慰一下?”   “你需要?”   “……不需要。”   陈影蓦地笑了出来,晃晃手里的长剑道“林蒹葭,你可真是对我胃口,要不是我还有麻烦在身,真想和你好好的喝一次酒!”   “抱歉,我不喝酒。”   陈影一哽,失笑,一个纵身跃起,朗声道“这可不行,喂,我会尽早解决麻烦来找你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简珈站在原地,一向淡漠的脸上难得的,勾出一抹笑意。   ***   寺庙很安静,浅清坐在那里等简珈回来,慢慢的生出困意,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正发着呆,有人走近他,带着不确定的道“浅清?”   熟悉的声音让浅清一抖,反射的回头,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陈言。   陈言带着斯文的笑意,打量了浅清一下,目光在落到浅清隆起的肚子时一顿,继而若无其事的道“怎么自己在这里?”   “……没有……妻主……在外面。”浅清有些紧张,手指绞着帕子。   陈言目光一闪,还是那样温和的笑脸,接着道“这样啊,我的正夫也有了身孕,我带着他来求个平安,想不到这么巧。”   听见陈言竟然有了正夫,浅清一下子抬起头,急问道“那蓝儿呢?”   “蓝儿?”陈言笑的意味深长,欣赏一般的细细的看着浅清心慌意乱的模样,道“他当然很好,我不会委屈他的。”   浅清脸色发白,自己弟弟的性子自己很清楚,那样浓烈的一个人,妻主娶了正夫,他怎么可能会好?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陈言点了下头,冲浅清作别,可是焦急的男子根本就没有听清对方的话,错身而过的时候,陈言侧过头,低声道“清儿,你还记得吧?”   记得什么?   浅清有些愣怔。   “忘了也没有关系,以后有很久的时间可以让你记起来。”   说完莫名其妙的话,陈言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恰似火焰   夏日里草长莺飞,临水堂一片宁和,然而林家,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林简之和纤禾火速成婚,一月后,林宣逝,林家大乱。   林简之在风口浪尖被推上家主的位置,手段竟是出乎意料的狠厉,林家旁系无人敢有异议,在朝多位与之交好,林家不但没有因为林宣的去世败落,反而风头更劲。   又半月,林家被控勾结外敌,偌大家业,竟一夕之间败落。   林简之锒铛入狱,正夫纤禾杳无踪迹。   ***   “你这个暗线埋得真是妙,”陈言摆弄着手里的东西,看着坐在一边脸色颓然的赵阳,轻笑道“好了,我亲爱的正夫,林家都倒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想要的不是也得到了吗?”   赵阳讽笑了一下“得到了?我得到了什么,囚禁还是控制?”   “唔,别担心,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自然会放你出去,”陈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却是让人说不出的恶寒,慢慢走到赵阳身边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女子低道“乖乖呆着,否则,别怪我不给情面。”   走到卧室门口,告诉看守的人注意一些,陈言一抬眼就看见一个华衣男子挂着妩媚的笑意等在不远处。   陈言轻声“啧”了一下,有些不悦的皱眉“小柯,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家都倒了,我也没有必要留在那里了啊,”小柯笑笑,走过去靠在陈言身上“呐,我这个暗线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不会想用完就丢吧?”   “怎么会?”陈言眼光莫测的闪了一下,挑起小柯的下巴,在小柯嘴角轻吻“这么美丽的人,我可不舍得。”   小柯眼帘低垂,低道“那我的弟弟……”   “你放心,你弟弟很好,”陈言揽住小柯往旁边的房间走去“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情,就让你们团聚。”   小柯脸上闪过愤恨的色彩,却只是一瞬就又魅惑的笑了起来,陈言眯起眼打量他半晌,有些感慨的道“难怪你在林家那么得宠,那女人死之前还把你藏着,真是漂亮……”   说着推开门把男子甩进去,然后自己也跨步进屋。   门被反锁上,不一会儿,屋子里隐隐传来靡靡之声。   ……   等到小柯睡熟了,陈言才起身穿好衣物,走出去对等在外面好久的人道“怎么样了?”   “已经告诉他的家人了,她们也同意照做。”   “那就好,”陈言露出一个满是冷意的笑容“你好好看着小柯,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他那个叫笑笑的弟弟,尽早处理了。”   “是。”   陈言看着隐隐涌动的天际,眼光诡谲。   ——是时候收网了。   ***   浅清半靠在软榻上绣着衣物,很专注,连简珈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都不知道。   女子静静的站在浅清身后,看着眼神温柔的他仔细的把露出来的线头缝在内侧,然后密密的缝好,不由得想要更加靠近一些。   “咔吧——”   踩在树枝上的声音打破了安静,浅清惊了一下,手一抖,针一下子就扎上了手指。   男子疼的“嘶”了口气,简珈快步上前,把浅清出了血的指尖放进嘴里一吮,然后轻轻的吹气,问道“疼吗?”   浅清一开始被抓住手的时候反射性的一缩,看清是简珈后就乖乖的不动了,任由简珈执着自己的手指细细的检查,微笑道“不过是扎了一下,不疼的。”   “怪我,”简珈有些自责,揉了揉浅清的头发道“吓到你了吧?”   “没有,”浅清握住简珈的手,“今天怎么这么早?外面没事了吗?”   “客人不多,小六自己可以。”   正说着,小六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看见简珈有些犹豫道“老板,外面有个人……说是要见您……”   “是病人?”   看小六神色奇怪,简珈皱起眉。   “不是……”小六犹疑的看了看浅清,道“他说,是浅清公子的亲人……”   浅清手一僵,针线都掉在了地上。   “亲人?”   简珈的脸色不是很好,抿紧唇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据他自己说是浅清公子的爹爹……”小六话磕磕巴巴的道“好像很落魄的样子……”   落魄……   浅清猛地起身抓住简珈的袖子,抖着声音哀求“妻主……我,我想见见爹爹……”   那个家如果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就只有这个还是为他着想的爹爹了……   简珈叹口气,对小六道“把人叫进来吧。”   浅清的爹爹的样子,不应该说是落魄。   而是悲惨。   衣衫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脸上都是污泥,神情瑟缩,看见浅清的时候也只是露出了一点惊喜的样子,然后萎靡的缩着身子站在一边。   “……爹。”   浅清小声的叫道,浅清爹爹抖了抖,又抬眼看了下简珈,才慢慢的点头应道“清儿……”   “爹!”浅清扑过去抱住对方,眼泪簌簌的掉下来“爹,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娘呢?弟弟呢?”   一连串的问题,浅清爹只是静默的听着,然后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呜呜”的哭泣起来。   “清儿……你娘她欠了一大笔赌债,房子被那些人收走了,你娘也被抓走了,你弟弟……你弟弟现在在陈家自身难保……陈言娶了正夫,根本就不管你弟弟……你要帮帮爹爹……帮帮爹爹……”   浅清被大力拉扯着*****险些跌在地上,被简珈一把扶住,女子把大着肚子的夫侍扶在软榻上坐好,然后把浅清爹拉起来道“您先去洗漱休息一下,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坏了,事情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说着冲小六使了个眼色,小六连忙上来道“呃……您跟我来,客房在这边……”   浅清爹还想哭诉,被简珈淡淡的堵了回来。   “清儿现在身子不方便,您还是先去休息吧。”   等浅清爹总算走了,简珈走到手足无措的浅清身边,把脸色苍白的男子拥进怀里,低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嗯。”   浅清埋在简珈怀里,紧紧地抱住简珈的腰。   “清儿,记住,一定不要急,这事情我会处理,无论你爹和你说什么,都不可以慌,知道吗?”   浅清沉默的点头。   简珈掩住眼底的忧色——   事情来的过于突然,而且,很奇怪。   ***   浅清爹就这么住了下来,每日里脸上都有着掩不住的焦急,浅清也是一日比一日慌乱,每次见到简珈都会询问“事情怎么样了?”   可是南桥镇离临县实在是很远,简珈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迟迟没有回来,女子只能尽量安抚住两个人,让他们安心。   这个时候,药材又出了问题。   简珈让小六留下自己去了进货的地方与货商商谈,等傍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六快哭出来的脸。   “老……老板,浅清公子和……他……他的爹爹,不见了……” 恰似月光   “你真是笨,林蒹葭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就这么跑出来,活该你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   浅蓝看着双手被缚住坐在地上的浅清冷嘲热讽。   浅清垂着头沉默半晌,表情却意外的平静,低道“……我没有。”   和浅清一起被关在柴房的浅蓝冷笑“你没有?你没有能被陈言那个混蛋抓到这里?你没有你会半夜三更和爹爹跑出来?你竟然不信林蒹葭擅自做主,你不是傻,你是蠢!”   “我不是!”浅清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反驳弟弟,咬着牙断断续续道“我……我被骗了……”   “嘁,林蒹葭会看上你真是瞎了眼,”浅蓝撇嘴,看了眼浅清的大肚子,哼道“陈言已经丧心病狂了,你求老天保佑你不会失去这个孩子吧。”   浅清缩了缩身子,脸色惨白,转过视线盯着浅蓝道“蓝儿,你帮帮我,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我不能失去妻主……”   “浅清,”虽然狼狈但是却依旧满脸傲气的漂亮男子叫住自己的哥哥,慢慢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软弱的样子,你永远都不懂得抓住别人对你的好,陈言当年把风筝线放在你手里,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夺走,就因为我是你弟弟,林蒹葭无条件的宠着你,你却轻易地背离她,就因为那个人是你爹爹,你每次轻易地得到别人求不来的宝贝,却总是自己放手,所以,我讨厌你。”   “……你们,是我的亲人。”   “啧,真是烦死你这种恶心的善良。”浅蓝边说边扯开系住浅清的绳子“是卖掉你的亲人?还是眼看着你受苦却没有丝毫动容的亲人?浅清,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才是你真正要去保护的?”   浅清怔怔了好一会儿,轻不可闻的道“……妻主。”   “我真是不想和你说这些,”浅蓝拨开自己的乱发,把绳子甩到地上“不过估计我们也不会平安的走出这里了,这些话我也憋了好久,说出来还好受些。”   两个人静静的靠着,直到柴房的门被打开,陈言带着无害的笑意走了进来。   “啧,怎么,在联络兄弟感情?”   浅清没说话,倒是浅蓝不屑的开了口“陈言,你别摆出那么一副嘴脸了,我现在看了就恶心。”   陈言挑眉,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对浅蓝道“你当初可是死活要嫁给我的,现在说后悔,真让我难过。”   “我是瞎了眼,没看清你竟然是个疯子!”浅蓝咬牙切齿。   不理会浅蓝,陈言走到浅清面前蹲下,想要伸手掐住对方的下巴,被浅清闪开,不由笑出来,低道“清儿,你还是没想起来吗?”   “我摔伤腿那次,我把风筝线放到你手里说过的话,我说过,无论我走到哪里,最后都会回到你身边的,”陈言声音带着令人遍体生寒的温柔,轻轻道“可是,你后来却把线让给了你弟弟。”   “我真是失望。”   “清儿,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权势,地位,我想要的都有了,没有人敢再指手画脚,也没有人敢说我是瘸子,所以,回到我身边吧。”   陈言说着,张开手臂要抱住浅清,却冷不防被对方一把推开。   男子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抗拒防备,浅清双手护住肚子,缓缓摇头“我不要。”   “你说什么?”   陈言像是没有听到,温和的又问了一句。   “我不要,”浅清的声音大了些,强忍着恐惧仰起脸看着陈言道“我有妻主,我不会和你走。”   “是因为这个?”陈言眼光落在浅清死死护住的腹部,眯起眼自语“要是没有了这个累赘,就没有问题了吧?”   她在说什么?!   浅清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竭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浅蓝的话和眼前的形式告诉他,如果继续软弱下去,等着他的,将是一无所有。   陈言直起身子,平静的看着浅清满是防备的脸,然后抬起脚,冷不防的朝着男子隆起的肚子踢过去!   不要!——   有人扑上来挡在身前,一声闷哼,然后是陈言带着诧异的声音。   “呵,真是想不到……”   浅清睁开闭紧的眼,就看见浅蓝嘴角带着血迹,有些扭曲的笑道“没办法,我乐意。”   “蓝儿……”浅清愣愣的说不出话,慌张的用手抹去弟弟脸上的血,无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是为了这个笨蛋愚蠢的善良跑来救他,还是为了这个哥哥儿时对自己温和的笑意,亦或是为了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良心?   浅蓝自己也不知道。   陈言冷眼看着浅蓝趴在地上闷闷地咳血,吩咐道“把他拉开。”   女子转过眼来看向浅清,眼里阴霾一片“这下子,你怎么躲?”   逼近的脚步,却被意外的打断了。   “呦,热闹啊热闹,小稀,我们总是可以赶上热闹看。”   白衣的封骅还是一把折扇,文雅的摇着,对身边的文稀道“美人啊小稀,上次救了一个,这次来了两个,你桃花运不错嘛。”   “……谢了,我不要。”   “唉,真是不解风情。”封骅状似惋惜的摇头叹气,然后把目光落在陈言身上,语气温和眼底却掩不住的冷光闪烁“陈言,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陈言脸上的狠厉在看到来人时迅速的消失不见,恭敬的俯身行礼“封王驾临寒舍,真是有失远迎。”   “不敢当,”封骅勾了勾嘴角,“我可受不起现在的三省首富的大礼。”   “王爷客气了,不知王爷来此有何要事?”   封骅走过去,对着还在不住的咳得浅蓝伸手道“美人,和我走,可好?”   “王爷,浅蓝是我的夫侍,怎么可以和你离开,您说笑了。”   “本王想带走的,还真没有人敢拦过,”封骅把意识有些不清醒的浅蓝俯身抱起来,回身对陈言冷道“想要人,去风花楼找我吧。”   说着对还在一边的文稀喊道“小稀,我可带不走俩*****个人,那个交给你了。”   文稀默然。   出了陈言府邸,不过百米,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那里好久了。   陈影冲一直没有表情的女子道“人我帮你找回来了,这笔情我可记下了。”   “谢了。”   “你也够厉害的,我那么多仇家都找不到我,你竟然可以把我挖出来,啧。”   简珈眼光沉沉的看着文稀抱着浅清走到近处,然后接过对方手里的人,抿唇道“多谢。”   “不客气,”文稀点头,“清风的事情,还要你多费心。”   寒暄完,陈影继续去躲避追杀,封骅早就不知所踪,文稀则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简珈把浅清安置好,一直静静的坐在一边不说话,没有安慰没有拥抱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眼光都没有。   只是坐着,冷眼看着窗外。   浅清看见简珈的欢欣此刻早就被紧张无措代替,想要开口,却被对方满是寒意的表情吓住,这样的沉默,令人害怕。   直到到了临水堂,简珈面无表情的下车前,对浅清说了唯一的一句话。   “浅清,我很失望。”   然后,女子没有像以往那样呵护着他下车,而是一个陌生的侍从,灵巧的把浅清扶了下去。   浅清脑海中一片空白,却无比清楚的意识到——   他,会失去。 正文完结   浅清坐在床榻上,有些呆呆的。   从陈言府邸回来,简珈直接就去了临水堂,之后就再没有回到卧房,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个男子侍候自己寝居,安胎药和饭食还是一样按时送到卧室里,可是却再没有了那个会温柔对自己说话,哄自己吃药的人了。   唤作水意的男子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轻声道“您该用餐了。”   “水意,妻主呢?”   水意为难的看了眼浅清,这个问题对方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次,可是他只能给出一个答案。   “公子,林小姐在临水堂看诊,很忙,等忙完了就会过来了。”   这样啊……   浅清抚了抚肚子,宝宝也该饿了吧?爹爹不可以再任性了,爹爹去吃饭。   浅清坐到桌子前,饭菜是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可是浅清却没有一点食欲,扒了一口饭,嗓子里似乎有什么哽住了,要很艰难的才能咽下去。   等浅清吃完了,水意默默地把东西撤下去,然后自己也退出了房间。   浅清坐回到床上,按着肚子自语道“宝宝,我们等你娘亲回来,好不好?”   男子就那样一直坐着等,等到天色擦黑,等到月亮高悬,等到实在支持不住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把自己的衣物褪下去,然后轻轻的放倒在床上,味道很熟悉,浅清想睁开眼睛奈何睡意太强,只能嘟哝了一句“妻主……”就又沉入梦乡。   听见男子那声呓语的简珈静静的看了浅清好一会,这才在他身边躺下。   因为晚上睡得不安稳,浅清第二天一早很早就醒了,可是身边却是空的,被褥上连温度都消散了,浅清摸着带着凉意的被子,却是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满是萧索。   外面的阳光再好再暖,心里却阴云满布,呐,做错了事不是一句对不起或是我错了就可以弥补的,总要承担代价。   简珈不发火不责备,可是这种沉默却比任何事情都让浅清心慌。   时间无限拉长,浅清白日里几乎看不到妻主出现在自己眼前,想到前面去找人,每次也会被水意和小六拦下来,说是前面人多,怕他大着肚子被碰到。   浅清就一直等,白天等不到,晚上妻主总会回来吧?   浅清抗住睡意,等到蜡烛都快要燃尽了,才听到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女子走进来看见还没有睡的浅清吃了一惊,然后神色淡漠的解开衣扣准备睡觉,浅清抑制住慌张不安,小声的开口道“……妻主。”   简珈只是“嗯”了一声,掀开被子道“睡吧。”   屋子里黑漆漆的,听着身边的妻主平缓的呼吸声,浅清大着胆子靠过去,想像以前一样睡在对方的怀里,谁知道刚刚挨到简珈的衣角就被一只手抵住了。   “我这几天受了风寒,别离我太近。”   浅清心里一酸,慢慢的转过身把自己缩起来,眼泪无声的掉落。   ***   陈影对简珈的行为嗤之以鼻。   “林蒹葭,男人是用来疼的,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有你的孩子,你这样可是有点过了啊。”   简珈嗤回去“你疼男人,颜苏不也走了?”   陈影哑口无言,憋了半晌才道“……总之你别太过了,要是出了事后悔的可是你自己。”   “我有分寸。”   可是意外这种事情,随时都可以发生。   浅清想了很久,鼓起勇气决定再一次去临水堂找简珈。   不管是什么惩罚,只要可以原谅他,只要不会失去,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他是这样想的。   可是在小院里,却看见了让自己几乎心神俱碎的一幕。   那个一直只有对着自己才会露出笑意的女子,此时,对着清秀的水意,笑的无比温柔。   不要!   浅清想喊出来,想冲过去抱住那个说过不会背弃的妻主,想把脸色羞红水意赶走,从未有过的黑暗心里漫延上来,几乎淹没他。   那些幸福是自己的,不可以分享!   如果这是做错事情的惩罚,那他宁可死掉。   无意识的迈步,浅清的脚步由慢变快,没有意识到这样对大着肚子的自己有多么危险。   ***   “公子这几天吃饭喝药都很准时,就是老是有心事的样子。”   水意回着简珈的问话,小心翼翼的观察对方的脸色。   简珈听他说完,沉默一下才道“最近他休息不好,看着他让他多睡一些,药要按时,有事情及时通知我。”   “我记下了。”   水意抬眼飞快的扫了一眼简珈,犹豫了半晌才磕磕绊绊的说道“老板,公子这几天神色一直不太对,您还是别和公子置气了,公子眼看没几个月就要生产,这样对身子也不好。”   简珈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脸看向水意道“以前太宠他,才差点失去他,这次不给他一个教训怎么会长记性。”   说着,不由得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低低道“我倒是想一直宠着他,可是……”   水意看着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冷着脸的老板不由得愣神,连带着羡慕起自己侍候的人来,得到这样的人的注视,该是多么幸福……   水意下意识的回望了一眼浅清住的屋子,却惊骇的睁大眼失声叫道“公子小心!”   简珈一回身,就看见浅清已经跌坐在地上,手死死的捂住肚子,面色苍白骇人。   ***   屋子里面不断地传出痛苦的声,简珈在门口来回的踱步,紧紧地抿着唇,双拳紧握,受不了的一掌打在廊柱上低喝“都一个多时辰了!怎么回事!?”   水意也是一脸的焦急,强自镇定的安抚简珈“老板,男子生子都是这样的,更何况公子这是早产……”   早产……   一想到这个词,简珈就一阵阵眩晕,生产的日子足足提前了将近两个月!   “不行,我要进去!”   简珈走上前就要推门,却被水意拦住了。   “老板,这男子生子哪有女人进去的,这个产公是这里最有经验的了,你就放下心,没事的。”   收回手,听着里面越来越微弱的声音,简珈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不行!不能再等了!   简珈推开水意,一进到屋子里就感觉到了浓浓的血腥气,产公和几个帮手看见一个女人进来都愣住了,简珈不耐的喝过去“看什么?!还不快点!”   床上的浅清原本意识都已经迷离的,听见简珈的声音,难得的精神了一下,困难的睁开眼叫道“妻主……”   简珈抓住浅清的手,低声安抚“没事的,再坚持一下,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妻主,不要……不要我……”   浅清的声音很低,却带着极大的颤抖,简珈抓紧男子的手道“没有不要你,所以,你要好好的。”   “我知道错了……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妻主……”   浅清断断续续的说着,产公在一边急的几乎跳脚“别再让他说话了,要不然连生产的力气都没有了!”   简珈伸手捧住浅清的脸,轻轻的“嘘”了一声“不要说话,现在听我说,想想我们的孩子,清儿,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我就不*****怪你。”   “哎呀!快点快点!怎么晕过去了!拿热水来!”   “怎么回事?!”简珈低吼,“你不是有经验吗?!怎么到现在都生不下来!”   “这……我也没有办法,他身体太弱又是早产……可能……可能……”   “没有可能!”   简珈回过头看向没有了意识的浅清,抓过对方的手放在唇边,不住的唤道“醒醒清儿,醒醒……我不生你的气了,你看,我准备了礼物,原本想过一阵子就送给你的……”   简珈从袖子里拿出两枚金质的指环,颤抖着把其中一枚套在浅清的无名指上“清儿,醒过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一个还要你亲自给我戴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们还没有走完一辈子,怎么可以在这里分离?   ***   这年六月,浅清诞下一子。   取名,冉笙。 番外卷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宝宝记事(一)   墙角的地方传来低低哽咽的声音,简珈循着声音过去,果然,自己那个宝贝儿子正蹲在那里偷偷地抹眼泪。   四岁的冉笙因为早产要比同龄的孩子看上去样子小上很多,性子像极了浅清,乖乖巧巧的,简珈走过去把白白嫩嫩的宝贝抱起来,擦掉冉笙脸上的眼泪问道“宝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宝宝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委屈“娘,我跌倒了。”   简珈一看,冉笙早上刚换上的新衣被蹭脏了一大块,把宝宝攥着的小拳头轻轻掰开,白嫩的手心破了皮,简珈皱起眉,掏出手帕来想给冉笙擦一下,又担心自己手重弄疼了他,只好先把伤处包起来,抱住宝宝道“我们去找你爹爹,疼不疼?”   冉笙摇摇头,糯糯的道“不疼,爹爹在睡午觉,不要吵爹爹。”   简珈亲了下冉笙软软的脸颊,心里泛起浓浓的疼爱,却故意逗弄似的问道“那宝宝不和爹爹睡午觉,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不说还好,一说,冉笙漂亮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小脸埋在简珈的肩膀上,胖胖的小手环住简珈的脖子,闷闷地道“娘,圆圆不和我玩,它跑掉了。”   又是那只死兔子!   对于那只很长命也很好命的雪兔,简珈几乎咬牙切齿。   “没关系,娘陪你。”   “不要,”冉笙眨着大眼睛摇头,认真道“娘要给别人看病,这样才可以赚钱,要不然我和爹爹就会去睡破房子,还没有饭吃,所以我不可以缠着娘亲。”   简珈脸一黑,终于明白儿子为什么一直和自己不亲近,咬牙问道“宝宝,这是谁说的?”   冉笙咬着拇指想了一会,掰着手指头数道“封骅姨姨,陈影姨姨,蓝儿爹爹……”   随着宝宝的话,简珈脸越来*****越黑,打断宝贝儿子道“别听她们的,以后随时可以来找娘亲陪你玩。”   “可是陈影姨姨说……”   “乖宝宝,你是听你姨姨的,还是听娘亲的?”   “听娘的。”   宝宝乖乖的回答让简珈露出笑容,掐了下宝宝的小脸蛋“真乖。”   冉笙窝在简珈的怀里,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娘,我困了。”   简珈托住宝宝的背把宝宝侧过来抱着,轻轻的拍抚道“闭上眼,娘抱你回去睡。”   冉笙把拇指放在嘴里吮住,等简珈回到卧室里的时候,这孩子已经睡着了。   浅清在榻上睡的很熟,身上的毯子滑下去露出一截手臂,浅清把宝宝放在浅清身边,然后把被子拉上来把两个人一起盖住,自己则坐在一边拿起看了一半的书,静静的读了起来。   看了大约半个时辰,浅清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就看见睡的流口水的宝宝躺在身边,小手还攥着自己的衣襟一角。   想起身又怕惊醒了宝宝,正犹豫着,一只手伸过来把宝宝的手扯开,然后迅速的又在宝宝手里塞了个东西让他抓着。   简珈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浅清醒了,冲脸上还带着睡意的男子温柔的笑笑,简珈把宝宝朝里面挪了挪,然后把浅清抱过来靠在自己身上。   男子顺从的偎在简珈怀里,微微的阖眼,简珈手指抚上男子的侧脸,低声道“还困?”   “没有,”怕吵醒冉笙,浅清也是很小声的回道“今天清风不是要来诊脉吗?怎么你没在临水堂?”   “文稀把人领走了,也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简珈握住浅清的手,把玩对方纤细的手指,道“回来的时候看见宝宝躲在一边哭,就把他抱回来了。”   “哭?”浅清一惊,想要坐起来又被简珈按着靠在自己肩上,急急道“睡觉的时候宝宝还在我身边,怎么……”   “趁你睡觉的时候跑去和兔子玩,结果摔了一跤,”看浅清按捺不住的去查看冉笙的伤处,简珈有些无奈“我趁着他睡着的时候给他上过药了,放心,只是蹭破一点皮而已。”   亲眼瞧过,浅清这才放下心,小心的把冉笙的手放进被子里,有些自责道“我睡得太熟了,都不知道他跑出去。”   “宝宝平时就太安静了,调皮一点也好。”   两个人慢慢的说着话,这时候门口传来水意轻轻敲门的声音。   “老板,外面有个孩子说是要见你。”   简珈低头在浅清额上吻了一下,有亲亲冉笙的脸颊,低声道“我出去看看,宝宝差不多一会也要醒了,别忘了给他吃药。”   “嗯。”   简珈走出去把门带上,和水意到了临水堂,果然有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脸上是与年龄的严肃沉静,看见简珈眼神亮了一下。   “您就是林大夫?”   简珈打量了一下女孩,觉得有些眼熟,沉吟道“你找我有事?”   女孩子见她没有否认,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您还记得曾经赊药给过一个孩子吗?那是我的妹妹,您救了我,万分感谢。”   简珈这才想到四年前那个说着要救自己姐姐的女孩子,恍然。   “因为这几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办法来感谢您,林大夫,您一直在找雪枝对吗?”   简珈眯起眼。   女孩笑笑“我可以帮您。”   正说着,浅清抱着已经醒过来的冉笙进门,脸颊红扑扑的宝宝看见简珈,糯糯的叫了一声“娘。”   简珈接过朝自己伸手的冉笙,问浅清“给他吃过药了吗?”   “还没有,”浅清有些无奈“他嫌苦,又不肯吃了。”   简珈抱着冉笙软软的身体,看了眼还等在一边的女孩,只是一瞬间的犹豫,然后对怀里的冉笙道“宝宝,以后有个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冉笙好奇的看了看女孩,在简珈怀里蹭了蹭“是这个姐姐吗?”   “对。”   “姐姐叫什么?”   女孩微微笑了一下,慢慢道“我叫莫与轲。” 宝宝记事(二)   外面在下雨。   门廊那里坐着一个很是可爱的宝宝,小手支着下巴,专注的看着雨滴一滴滴的落下来。   真奇怪……   宝宝沉思,爹爹和娘亲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哪里都找不到……   “笙儿,怎么坐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   莫与轲把冉笙从台阶上抱起来,掐了掐他白嫩嫩的小脸,问他“不去睡午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睡醒了,可是爹爹不见了。”   莫与轲了然,对冉笙道“那我带笙儿去找爹爹,好不好?”   “嗯。”   冉笙环住莫与轲的脖子,抿起嘴笑。   ***   浅清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伏在女子怀里低喘,等呼吸平稳了一些才道“宝宝这时候该醒了吧?我去看看……”   缠住自己腰身的手一紧,浅清还有些虚软无力的身子再次跌进简珈怀里。   简珈意犹未尽的吮住浅清的耳朵,声音低沉“水意会照看好他的,别动。”   说着,身子再次靠过去,浅清低低的呜咽了一声,推了下对方的肩膀“……别。”   “冉笙那孩子太粘人,我都好久没有和你亲近过了,”简珈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满,手下用力,浅清倒抽了一口气。   “唔……”   屋子的空气粘腻,刚刚退去了一点的火热又渐渐地燃起来,伴随着屋子外面的雨声越发炙热——   “爹爹,你在里面吗?”   嫩嫩的声音传进来,简珈的动作顿时一僵,还来不及反应,小屋的门就被推开了,被莫与轲抱在怀里的冉笙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眼睛就被捂住,只听得到耳边混乱的声音。   “与轲!把宝宝抱走!”   “师……傅……抱歉!”   “把门关上!”   冉笙乖乖的不动,任由莫与轲捂着自己的眼睛退出来,纳闷的问道“与轲姐姐,娘好像很生气,怎么了?”   莫与轲走出去一段距离才放开放在冉笙眼睛上的手,嘴角的笑有点无奈,拍拍冉笙的头道“没事,以后笙儿和姐姐睡在一个房间,好不好?”   “咦?为什么?”   “嗯,笙儿是大孩子了,不可以一直留在爹娘的身边。”   “好,”冉笙笑眯眯的点头,“那以后与轲姐姐要每天给我讲故事。”   “好。”   “每天陪我玩。”   “好。”   “我不要吃药了。”   “不行。”   冉笙扁扁嘴,小脑袋靠在莫与轲身上,虽说还是要吃药,但是有人可以一直陪着他,还是高兴居多的。   而留在小屋里的简珈,则是头疼的按住了额。   幸好自己反应够快,在莫与轲抱着宝宝进来的时候就用被子裹住了两个人。   简珈失笑的看着缩在被子里不出来的浅清,拍拍隆起的地方“清儿,人都走了,出来吧。”   “……”   “别闷坏了。”   看浅清还是不动,简珈眼里揶揄的笑意一闪,然后从下面的缝隙中把手伸进去,顺着浅清光裸的大腿向上,还没有到腰部,就被对方的的手一把抓住。   浅清死死的按住简珈不安分的手,掀开被子,脸上的红晕不只是羞得还是气的,咬着下唇道“妻主!”   男子的衣襟还保持着被简珈塞进被子里时的样子,整个前襟大开,露出白皙的皮肤,上面带着星星点点的痕迹,不由得让简珈眸色加深。   好似没有注意到按在自己手上的另一只手,简珈继续在浅清光滑的皮肤上游走,眼光深沉的看着浅清越发红的厉害的浅清。   ……   窗外雨不停,屋内的温度也很久都没有降下去。   ***   “什么?”浅清惊诧的想要坐起身,因为身体不适轻“嘶”了口气,简珈一见连忙把他拥进怀里,用手轻轻的按揉浅清的腰部,问道“难受?”   浅清也顾不得身体不适了,抓住简珈的袖子急急道“这怎么行,与轲怎么说也是女孩,让宝宝和她住在一起,这……”   “别急,”简珈安抚的亲亲对方的眼睛,接着道“冉笙才四岁,与轲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事,而且与轲一直把宝宝当成弟弟一样。”   “可是……”   “而且,”简珈眉宇之间露出忧色“宝宝也确实要靠与轲的血入药才有起色,住在一起……对宝宝也好。”   提到冉笙的病,浅清表情有些痛苦,当初如果不是自己任意妄为,也不会弄得宝宝早产,宝宝也就不用每日吃药……   抬起浅清的下巴,简珈认真的看进男子的眼,慢慢道“清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浅清想别过头,却被简珈按住。   简珈执起浅清的手,在他带着指环的手指上吻了一下。   “宝宝会很好,我们以后会很幸福,所以,不要再自责。”   浅清不说话,把头靠在简珈肩上,眼眶湿了。   “爹爹!”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冉笙小跑着进来,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莫与轲。   扑进浅清怀里,*****宝宝笑的露出小虎牙,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给浅清看。   “娘,爹爹,你们看这是与轲姐姐给我做的。”   简珈把宝宝抱起来亲了一口“宝宝喜欢?”   “嗯。”   “宝宝愿意以后和与轲睡一个房间吗?”   “愿意,”冉笙软软的笑“姐姐对我很好。”   把冉笙交给浅清抱着,简珈冲莫与轲使了个眼色,女孩子会意的跟着简珈出去了。   到了门外,简珈沉默一会才严肃的冲莫与轲道“与轲,你要想好了,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以后冉笙就是你的责任。”   莫与轲抬起头,语气认真“师傅放心,等笙儿长大了,我会娶他。”   简珈叹气,莫与轲是个好孩子,可是是不是值得托付,还要看以后。   “与轲,冉笙是我们的宝贝,我不允许有人伤到他辜负他,如果以后冉笙不喜欢你,你明白怎么做的。”   “是,师傅。” 宝宝记事(三)   冉笙在床上睡的很熟。   莫与轲静静的看了塌上的人半晌,然后挽起袖子,女孩的小臂上有几道伤疤,在白皙的胳膊上显得狰狞可怖。   莫与轲拿着匕首在上面又划上一刀,让血流进桌子上的药碗里,看差不多了,随手用布条把伤口缠起来,用勺子把药搅拌了一下,俯□子在冉笙耳边低道“笙儿,起来了。”   宝宝不高兴的嘟起嘴,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软软道“我还要睡……”   “笙儿乖,起来吃药了。”   莫与轲轻拍冉笙的后背,哄*****到“快起来,药要是凉了会更苦的。”   冉笙拿被子捂住头,小小的身子滚来滚去“不要吃药……不要……”   莫与轲无奈的把被子掀开,把白白嫩嫩的小宝宝抱出来,冉笙靠在莫与轲的怀里揉眼睛,女孩把桌子上的药端到冉笙嘴边,道“乖,喝下去。”   看着苦苦的药,冉笙有些眼泪汪汪的,但还是张嘴一点一点的喝下去,小脸苦的皱成一团。   看着冉笙喝完,莫与轲松了口气,掏出一块糖塞进宝宝嘴里“宝宝很听话,下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冉笙咬着糖,眼睛弯成小月牙,点头“好。”   原本想要推门进来的简珈在门边站了一会,静静的转身走了。   院子里的风凉凉的,浅清走到简珈身后把外衣给对方披上,被女子一下子抱进怀里,看着简珈有些暗沉的眼光,浅清担忧的问道“妻主,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简珈叹了口气,脸颊贴过去,在男子光滑的侧脸上磨蹭,半晌开口“……与轲这孩子,我们欠她良多。”   浅清露出疑惑的表情。   想到浅清并不清楚雪枝的gong效,简珈想了一下,还是说道“雪枝,是要靠血气滋养的,这孩子为了报恩受了不少苦。”   简珈的话说得模糊,浅清听了用手臂紧紧环住女子,像是无声的道歉。   “宝宝有福气,但愿以后懂得珍惜。”   ***   集市上,十几岁的女孩子抱着可爱的娃娃十分的引人注目,小宝宝看起来有些害羞,紧紧地环着抱着自己的人,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集市里各式各样的小摊。   “宝宝要吃什么?”   冉笙摇摇小脑袋,不说话。   “糖葫芦?糕点?”   冉笙还是不说话,把脸埋在莫与轲的肩上,像是有些害怕。   莫与轲也察觉出来一点点的不妥,轻轻的拍拍宝宝道“笙儿怎么了?不是一直说要出来玩吗?为什么不开心?”   冉笙小手紧了紧,在莫与轲耳边轻轻的道“姐姐,有个人一直在看我……”   莫与轲眼神一冷,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果然,小胡同那里站着一个衣衫破旧的人,一双眼里满是露骨的憎恨恶意。   莫与轲抱着冉笙转身快步的顺着原路返回,一边安慰着害怕的冉笙“别怕,我带你回家。”   出了集市,莫与轲专门挑人多的路走,她也知道自己年纪小,要是硬碰硬的话肯定是讨不到好处的,只能希望那个人不会跟上来,她们可以平安的到家。   结果在一处拐角,还是被拦了下来。   那人跛着一条腿,原本应该斯文的相貌有些扭曲,眼睛死死的盯着冉笙,不住的喃喃着“真像……太像了……”   莫与轲抱着宝宝想要往回跑,脚下一滑,反射性的把宝宝护住,结果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时间疼的动都动不了。   那人嘴里“呵呵”的笑着,凑过来想要用手摸冉笙,冉笙死命的把自己窝在莫与轲怀里,吓得低低的哭。   “别碰他!”   莫与轲挥开那人伸过来的手,一向温和的眼神恶狠狠起来。   “你和她也很像……”对方这才转过脸来看莫与轲,眼光很奇怪,原本只是像是神志不清的咕哝,一下子就狂躁起来“都是你!都是你们害的!我杀了你!杀了你!”   无论如何,笙儿都不能有事……   莫与轲本能的护住冉笙,心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凭空飞来的石子把发疯的人打的一个趔趄,陈影不耐的看看还倒在地上的两个孩子,嘟哝“都说了让你和我学武,还不干,这下子吃亏了吧?”   “姐!”   听见熟悉的声音,莫与轲惊喜的抬头,果然,那个好久不见的妹妹也是兴奋异常。   “姐,你没事吧?”   莫丛言把莫与轲扶起来,看看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冉笙,问道:“这就是那个孩子?”   莫与轲点头,转过身冲着陈影俯身道“谢谢陈影师傅。”   “别客气,”陈影手一摆,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冉笙伸手道“来宝宝,给你陈影阿姨抱抱。”   冉笙小声的抽泣,糯糯的叫了声“姨姨”然后就埋在莫与轲的怀里不肯动了。   陈影气得牙痒痒,刚想把火气都发在找死的旧识身上,一个男子就跑出来,一把抱住倒在地上的人,对着陈影不住的道“对不起,我一时没有看住她,各位别和我家妻主计较……”   陈影“咦”了一声,看着男子犹疑的叫道“赵阳?”   男子一抖,陈影又把目光放在那个一开始没有认出来的人身上,勾起一抹冷笑“想不到还能见到你啊……”   “别!”赵阳急急的打断陈影,眼里都是眼泪“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我们不会再出现了,你行行好,放过我们……”   陈影显然是不想就这么算了,冉笙是宝贝,今天要不是自己出什么事还不一定呢,不教训一下怎么行?   “呜……”   刚刚才不哭的冉笙又小声的抽噎起来,拉着莫与轲的袖子不住的道“姐姐,姨姨……我要回家……”   一看宝贝哭了,陈影也顾不得陈言了,连忙安慰道“好好,姨姨马上就带宝宝回家!”   ***   等浅清哄着冉笙谁输了,莫与轲才松了口气,旁边陈影看着女孩的样子诡异的笑了一下,道“你看,光懂得医术是保护不好重要的人的,怎么样,还是和你妹妹一样跟我学武吧?”   “蒹葭师傅不是也很好的保护了冉笙爹爹?”   陈影一撇嘴“她那叫狗屎运,要不是我们几个帮着,还不知道她要愁到什么时候呢。”   莫与轲有些动摇了,但还是没有点头。   “哎,你可以白天和林蒹葭学医,晚上我来教你武功啊,怎么样?”   “……”   “你根骨不错,武学一定会有大成,到时还用担心有人伤害宝宝吗?”   莫与轲沉吟了一会,才点头道“好。” 陈VS颜   颜苏十三岁的时候,方非举家迁徙到天子脚下,临走时大他六岁的女子看着年纪虽小却已经美丽非凡的颜苏信誓旦旦的说,苏儿,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   他信了,真的开始等。   然后在那一年,身为大夫的娘亲捡回来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昏迷着还死死握着手里的剑,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尘影”二字。   颜苏想到故事里提到的“江湖”,尽管年纪小可也明白,娘亲捡到的这个人,是个大麻烦。   昏睡着的女子五官俊秀的让他心头一跳,可随及那一点点陌生的悸动便被淹没在娘亲止不住的忧愁的叹息里。   颜苏家只是个平凡的人家,娘亲是个小大夫,守着祖上留下的药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医者的仁慈心让颜苏娘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却也不想毁掉平凡的生活。   颜苏帮着娘亲熬药端药,照顾着知道陈影清醒。   那个虚弱的几乎只能喘气的女子第一眼看见他就说了一句“哟,美人啊……”   颜苏决定讨厌她。   娘亲有药铺要照看,所以只能颜苏照顾陈影用药吃饭,等陈影终于能走动了,在凉夏的庭院里,女子用不正经的表情和语气对他道“为了报答你救了我,你就嫁给我好了。”   颜苏几乎要被陈影的无赖气死,狠狠地给了她一脚。   “喂,我长得还不赖吧?家底也算丰厚,嫁给我有什么不好?”   “走开!”   “我会只娶你一个哦,不考虑一下?”   “走开啦!”   “你不喜欢我哪里?我可以改啊。”   颜苏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扬起下巴不屑道“方非姐姐会来娶我,才不要你!”   “方非?”陈影撇嘴“一听这名字就不是好人。”   “你才不是好人!”颜苏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我只喜欢方非姐姐一个!才不喜欢你!你还赖在我们家干什么》伤都好了。还不赶快走?”   陈影果然是走了,在养伤三个月后,消失无踪。   颜苏有点怅怅的,说不出心里空荡荡的感觉是什么,然后继续平静的生活,守着儿时的戏言继续等。   颜苏十四岁,在小村子里是有名的美人胚子,提亲的人都被颜苏娘阻了回去,因为颜苏还在等。   颜苏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还是老来得子,爹爹很早就去了,娘亲一向宠他,可是再怎么宠,还是要把他嫁出去的。   *****颜苏坚持要等,娘亲也不舍得阻止,反正年纪还小,不急。   结果一场大病,颜苏娘险些走了,好不容易保下命也只能瘫在床上动不了。   祖上传下来的药铺不能垮,那是娘用一生心血维持的,而且也是家里唯一的生活来源,颜苏咬着牙,一个男子艰难的支撑起药铺。   最艰难的日子,他始终盼着方非回来,却没有一点消息。   一次药房关门的晚了些,颜苏在路上被人捂住嘴拖着走的时候,心里真是绝望了。   就算后来被陈影救下来,还是在一直发抖。   女子的怀里温暖的不可思议,颜苏莫名的安下心来,这个笨拙的只会说“没事了没事了”的人,语气里的恐惧更甚于他自己,一点也不像那个曾经和他斗嘴的毒舌。   后来每次要关门的时候总有人等在外面,再晚也不会害怕。   他问陈影那天怎么那么巧赶回来,女子咕哝了半天,隐隐听见“……想回来看看你”这么句话。   十五岁,娘亲弥留之际第一次毫不留情的呵斥颜苏,坚持把颜苏的手放进陈影的手里。   婚礼很简单,颜苏娘是笑着闭眼的,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看的比谁都清楚——   陈影这个人,承诺了就是一辈子。   颜苏不愿,他说没有等到想等的,却嫁给了不想嫁的人。   新婚当夜,陈影在桌边坐了一晚,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颜苏醒过来时,身上是陈影帮他盖得被子。   “没关系,”陈影还是那样一副痞痞的表情,对他道“我总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这个一直潇洒如风的女子真的就为了他安定下来,守着一处小小的药铺,每日里对他嘘寒问暖,坚定的为他撑起一方天地。   可是后来,女子终于露出了未曾见过的冷冽表情,字字敲在他的心上。   “颜苏,等了这么久,我不是不会倦的。”   ***   颜苏的手在抖。   面前的垂柳掩住了他的身形,在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不远处两个人说笑的样子。   和陈影在一起几年,他很了解她,也知道这个女子露出如此平和温暖的笑有多么不易。   可是现在,她在对着那个男人笑。   心里一阵阵的窒息,颜苏的手死死的抠住树皮,指尖的痛却远远抵不上心里涌上来灭顶的苦楚。   身体发僵,颜苏捂紧嘴,堵住流泻出来的呜咽。   这一点点的响动让正在和水意说话的陈影面色一冷,喝道“谁?”   颜苏不知所措,竟然转身就跑了。   被拦住是理所当然的,陈影看清偷听的人是颜苏先是吃惊,继而冷笑。   “你不是病了?方非舍得你跑出来?”   自从庙会之后,颜苏选择和方非走,陈影就再不曾出现在颜苏面前。   颜苏惶然的攥紧衣物,小声解释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偷跑?”陈影皱起眉,打量了下颜苏弱不禁风的样子“你身边连个侍从都没有?”   “不是的,”颜苏垂着头,低道“方非今天正夫产子,所以大家都去了前院。”   陈影眼底闪过讥讽之色,哼道“你不是一直在等他?现在她有了正夫,怎么,留在她身边做侧?”   事实上,方非不仅有了正夫,还有两个侧室。   “你才是我的妻主!”   “我是?”陈影笑了出来,眼光却冷得很“我怎么不觉得我是,我要是是的话,在庙会的时候你怎么会和她走?”   “不是的!”颜苏委屈,大声的反驳“庙会那天我自己留在外面,有人过来……是方非姐为我解得围!”   “然后呢?然后你就留了下来和她再续前缘?准备就算是个侧室也要双宿双飞?”   “我没有!”颜苏崩溃的哭出来“我一直在等你……我以为你会来找我……我一直在等……”   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因为你一直容忍我任性,所以我天真的跨过底线,再没有机会挽回。   “够了。”   陈影冷漠的打断,目光中看不到以往的温情,只有令颜苏绝望的漠然。   “你娘临死前让我护你一辈子,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以后若方非待你不好,就来临水堂给我捎个信。”   不要……别丢下我……   颜苏跌坐在地上,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陈影,痛哭失声。 陈VS颜(二)   “颜苏公子,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陈影小姐真的是不在啊……”   小六一脸的为难,看着这个从早上就一直等在这里的男子,心里懊恼的想挠墙。   你说为什么非要她来劝人啊,老板不行么?水意不行么?宝宝不行么?   好像真的不行……   任命的叹气,小六再接再厉“这个,颜公子,陈影她真的好几天没有回来了,带着莫丛言那个小丫头说是出去历练了,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先告诉我,我会转达的。”   颜苏沉默的摇摇头,执拗的站在原地。   小六黔驴技穷,灰溜溜的回去了。   颜苏被明晃晃的日光晒得眼晕,他知道陈影还在里面,就是知道……   不肯原谅他没有关系,他可以等到她原谅,不肯出来见他没有关系,他可以等到她露面。   一直以来都是对方一直在等自己,现在,换他来等。   无论多久,无论多难。   不肯再爱他……也没有关系,换他来爱。   颜苏勾起一抹美丽的笑颜,灿若夏阳。   这一日,颜苏直等到华灯初上,临水堂关门,可是陈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小六支支吾吾的不敢说的太过露骨“这个……颜公子,您看我要关门了……”   颜苏还是站在门外,表情淡淡的,听见小六的话侧了□子“没事,我继续等。”   小六叹口气,还是关上了门。   门外,就只剩颜苏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夜里的风有些冷,颜苏裹紧衣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某人要忍不住现身的关口,一辆轿子突然出现在了空荡荡的大街上。   上面下来一个女人,一个俊秀的女人,一个让陈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女人。   不用猜陈影都知道那是谁。   方非不知道跟颜苏说了什么,男子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顺从的和对方上了马车。   呵。   陈影在心里讽刺的笑了出来。   还是一样。   自己在颜苏的心里,始终是比不上那个人。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可是,这就是事实。   陈影最后一次看了眼颜苏离去的方向,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   不是只有你可以选择离开,颜苏。   ***   颜苏再来的时候小六还是那句话——“陈影带着莫丛言历练去了。”   不过这次是真的,当天晚上陈影就离开了,没有一点留恋。   颜苏还是那样执拗的一张脸,(5*6*书*库=小子手打更新)白天固执的等在门口,晚上的时候会有马车按时来接他。   小六一开始还满同情这个颜公子的,可是日子一长,看着每天来的那辆马车和马车上的女人,语气也渐渐地生疏,甚至带点不耐。   水意实在受不了了,这天终于爆发出来,推开门气冲冲的就走到颜苏面前,也顾不得有行人。   “喂!我真是搞不懂你天天来这里做什么!都说了陈影不在,你演什么深情也没有用的!”   颜苏认出来,水意就是那天看见的和陈影说笑的男子,脸色不由难看起来“……我要等他。”   “等什么啊!”水意气冲冲的样子让小六紧张的把他扶住“你小心些,肚子里还有宝宝呢。”   颜苏一震,不可思议的望向水意“你……有了陈影的孩*****子?!”   “你说什么呢!?”小六黑着脸,咬牙道“他是我的夫侍!”   水意甩开小六的手,接着怒气不减的大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等陈影,拜托,你到底在等谁啊?是每天那个接你走的女人才对吧?谁才是你的妻主啊?陈影还是那个女人啊?”   颜苏不明白,反射性的道“当然……是陈影!”   “你住在别的女人家,由别的女人接走,颜苏,你真的知道陈影为什么不想见你么?”   我……知道。   颜苏失魂落魄的回去,小六她们都以为这个人放弃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带着失望,可是没几天,颜苏又出现了。   还是等在门口,可是衣服却换上了粗布麻衣,神色也憔悴了不少。   “陈影不在。”   “我知道,”颜苏清清淡淡的笑“没关系,我可以等她回来。”   小六她们没去在意颜苏的回归,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那辆深夜里的马车也不见了。   直到颜苏昏倒在门口。   简珈个男子诊过脉,对小六道“去给陈影发消息,就说颜苏要死了。”   “啊?!”   小六吃惊的张大嘴巴。   浅清也紧张起来,抓住简珈的袖子连连询问“怎么会?这……这可怎么办?”   简珈在浅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浅清神色缓下来“陈影会回来吗?”   “那家伙,”简珈冷哼“绝对会飞回来。”   ***   “把人赶快领走,我临水堂可养不起这尊大佛。”   陈影不说话,低头细细的打量睡着的颜苏苍白的脸色。   “他从方非府里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拿,后来住的都是客栈,不过我看他现在连客栈的钱都没有了。”   “先让他住你这里。”   简珈抬眼,冷哼了一声“凭什么?”   “凭我给你家宝宝满世界的找雪枝!”   简珈这才不甘愿的点头。   颜苏醒来的时候是一脸不满的水意在照顾他,见他醒了把药端过去道“呐,喝了吧。”   颜苏咳了几声,挣扎着想要下床。   “喂,你干嘛?你正发着热呢……”   “我要去等她,”颜苏声音虚弱,语气却是坚定异常。   “喂,你现在很虚弱,不可以……”   “我,要去等她。”   水意气结“你够了啊,都这个样子了还闹什么脾气啊!”   颜苏挣动着坐起来,被一双手又按了回去。   不是水意的手,而是另外一双女子的手。   “躺下,好好休息。”   陈影眼光暗沉,男子怔了一下,却是听话的躺下了。   陈影接过水意手里的药,一点点的喂给颜苏,男子也乖巧的吃了。   等到吃完了药,陈影起身要走的时候,颜苏却拉住了对方。   “妻主,你别走……”   “是我的错,我住在方非家,只是拿她当姐姐,真的……你别生气……别气我……”   “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   陈影漠然的坐着,任由颜苏拉住自己,却没有一点表示。   “妻主,我只有你……只有你……你别不要我……”   颜苏哭着,低声哀求,这个一向满身傲气的男子卑微的祈求,一切,只是为了爱情。   陈影抬起颜苏的下巴,看着对方被泪水打湿的眼睛,低下头,慢慢的吻了上去。   这是她们之间第一个亲吻,带着苦涩的沉淀,却又无比痴迷。   “别哭。”   陈影还是那样笨拙的安慰,呼吸间带着火热的气息,不断地重复着“别哭,别哭……”   什么气愤什么恼怒什么不原谅……   在这个一直被自己放在心底的人的眼泪面前,统统化为乌有。   颜苏感受着女子怀里无比怀念的温度,带着眼泪笑了出来。   然后,以一种全然付出的姿态,环上了面前的人。 流水人家   简珈觉得,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封骅和陈影她们这些损友。   无奈的把药箱收拾好,看着还是僵持着的两个人,简珈咳了一声才不紧不慢的道“他身体没有大碍,就是有了身孕而已。”   话一出口,浅蓝和封骅都僵了。   简珈笑了笑,不再去管这两个人,拿起东西准备回去了,前脚刚一迈出门口,后面就传来“乒乓哐啷”的动静。   “蓝儿,你听我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们会抱在一起?没有关系他会说要嫁给你?姓封的,你是王爷,我是谁?他说的没错,我配不上你,我不过是个没人要的……”   “蓝儿!”   封骅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然后没了声息,半晌才听见封骅低低的声音响起来“我说过,不许再妄自菲薄,我只会有你一个,相信我……”   随后传出来的暧昧的喘息声和声让简珈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她可不想听人墙角。   路过集市的时候简珈挑了个糖葫芦拿着,冉笙前些日子馋嘴吃太多糖,莫与轲气结,停了他好些日子的甜食,连吃药的时候都不可以食甜,害的宝宝难过好久,又害怕莫与轲生气,只能忍着。   想到宝宝那张鼓着的小脸,简珈不由得笑了出来。   原本应该是很平静的一天,可惜,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巧。   最恶俗的事情发生了。   “求求各位行行好!帮帮我,求求你们……”   人群聚集在一处,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子跪在地上不住的恳求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一下忙。   简珈没有心思管闲事,随意的扫了一眼过去,可是随即就愣住了。   那个男子,长相像极了浅清。   不仅是长相,就连身上柔弱的感觉都如出一辙。   简珈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   那男子的爹爹似乎是生了急病,瘫在地上动不了,还口吐白沫,看热闹的人害怕是什么传染病,所以没有人敢靠近。   男子脸上带着绝望的表情,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狠命的跪在地上磕头,这种陷入困境的样子一下子让简珈想起刚刚见到浅清的时候,心里蓦地就不忍心起来。   简珈上前搭了一下生病的人的脉,对还在哭泣的男子道“没有事,你和我来,我*****给你爹爹开些药,吃了就没事了。”   男子惊喜的站起来,帮着简珈把他爹爹服好,朝着临水堂去了。   男子叫乐雨,和爹爹来临县探亲,想不到爹爹突然发病,幸好遇上了简珈。   乐雨道谢的时候面色带红,小声的道“林大夫,这次多亏您相助,我……我无以为报……”   “没事,”简珈冷淡的打断“我帮你是因为你和我夫侍很像,等你好了就快点离开吧。”   说完也不顾乐雨一下子苍白的脸色,径自走了。   其实在到了临水堂,看见水意和小六惊讶的样子时,不,早在她诊脉的那一刻,简珈就后悔了。   像又怎么样,再像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还是早些让他们走吧,浅清那么敏感的人,肯定会多想……   简珈喝了口茶水,心里越发的懊恼起来。   正想着,陈影调笑的声音就响起来“啧,听说你带了个娇滴滴的美人回来?”   “你怎么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影笑眯眯的摇头晃脑“你一带着人回来,整个临水堂就知道了。”   简珈心里一动,起身就要出去。   “快点去看看你那个夫侍吧,唉……不知道会多伤心啊……”   顾不得陈影的调侃,简珈快步走出去。   到了卧房,就看冉笙缩着小脑袋坐在门槛上,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只吃了一口的糖葫芦,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   把儿子抱起来,简珈轻轻的亲了一下宝宝的脸颊“宝宝,怎么自己坐在这里?与轲呢?”   “与轲姐姐去熬药了,”冉笙抽着小鼻子犹犹豫豫的问简珈“娘,你是不是不要爹爹和我了?”   “谁说的?!”简珈脸一沉,认真的对冉笙道“娘什么都不要也不会不要你们,宝宝怎么会这么想?”   冉笙仰起脸抱住简珈的脖子,小小声道“爹爹很生气……”   “宝宝乖,娘去看看爹爹,好吗?”   “嗯,”冉笙认真的点头“娘不要让爹爹生气,笙儿去找与轲姐姐。”   看着宝宝迈着小腿跑远,简珈叹口气,推开卧房的门。   浅清背对着门口侧躺着,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有回身,简珈轻轻的走到床边坐下,从后面抱住浅清,低声问“生气了?”   浅清没有动,不出声。   “是因为他长得像你所以我才忍不住帮了他,明天我就让他离开,好不好?”   浅清还是不动。   “清儿,别生气……”   浅清一下子转过脸来,没有红眼睛没有委屈,而是很平静的看着简珈。   简珈低低的笑了一声,额头贴过去靠着浅清的,道“你啊,吓坏宝宝了……”   浅清蓦地向前倾身,一口咬在简珈的下巴上,恶狠狠地感觉。   简珈闷哼一声,却没有动,手温和的拍抚着浅清的背“好了好了,消气了没?”   “没有!”   浅清磨牙,却没有推开简珈环着自己的手,上前又是一口“我很生气!”   “我明天就让他们走。”   浅清靠在简珈怀里,听了这话静了一下,犹豫道“……我见过他了,和我真的很像……”   “怎么,心软了?”   浅清抿了下嘴,手臂更紧的环住简珈,低声道“不是,正因为他很像我,所以……我才不安。”   简珈抬起浅清的下巴,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像是询问。   “……所以?”   “所以,”浅清埋在简珈怀里“让小六把他们安排在客栈吧……”   “好。”   “你……不要再见他。”   “好。”   浅清忍不住抬起头,紧张的问简珈“我这么小心眼,你不生气?”   “不,我很高兴,”简珈眼睛晶亮,慢慢的吻上去“你介意,我很高兴。”   ……   事情到此为止,小六送走了依依不舍的乐雨,哪怕是乐雨最后恳求想见一面救命恩人,简珈都没有再现身。   封骅听说这件事后不甘心的看着简珈咬牙“他怎么不闹呢?怎么不让你睡书房?怎么不吵着离家出走?”   简珈连眼都没抬——   “你说的是浅蓝吧?” 流水人家(二)   莫与轲习惯性的在晚上起来去给冉笙掖被角,宝宝睡觉时候还是很乖巧的,可是夏天天气转热,冉笙有时也会踢被子,莫与轲不放心,晚上总会起来几次看看冉笙。   果然,宝宝的小脚丫伸在外面,白嫩嫩的小手把被子团着抱在怀里,嘟着嘴好像睡得不安稳。   莫与轲轻手轻脚的把冉笙的脚塞进被子里,冉笙闷闷的哼了一声,软软的嘟哝“……热。”   莫与轲把盖到肩膀处的被子又往下拉了拉,冉笙拱了拱身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扭着小身子,还是叫着“……热。”   莫与轲探了探冉笙的额头,上面带着细细的汗水,却没有发烧,莫与轲犹豫了下,被子已经是最薄的了,怕冉笙出了汗不盖被子着凉,莫与轲拿了毛巾用温水投了,把冉笙身上的汗水擦净,冉笙这才舒服了些,呼吸也沉了。   莫与轲在冉笙床边坐下,拿了蒲扇轻轻的慢慢的摇,不时用手巾擦一下冉笙的额头,过了不知道多久,女孩子累得靠在床头,也沉睡过去了。   另一边的卧房,浅清靠在简珈怀里,推了推对方的肩膀,喘息还没有完全平息,低道“……很热。”   简珈眯起眼睛,更紧的环住浅清,语气揶揄“我不介意让你更热一点。”   浅清红着脸不理她。   “要不要沐浴?身上很不舒服吧?”   浅清疲累的摇摇头“都这么晚了,哪还有热水。”   “没事,水意应该还有留热水,”简珈在浅清额上轻吻了一下“我去看看,你睡吧,一会我给你洗。”   浅清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点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清楚简珈说了什么。   简珈披了件衣服出门,路过冉笙房间的时候脚步一顿,轻轻的推门进去,自家的宝贝儿子在床上睡的香甜,趴在一侧的女孩手里还握着蒲扇,毛巾浸在水里,望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简珈把莫与轲轻轻的抱起来抱回外间的床上,看着女孩子初露凌厉的眉眼静静的笑了一下。   ***   “咦?”水意好奇的凑过来,看着浅清在厨房忙碌,不由询问“浅清公子,你在做什么?”   浅清不好意思的抿唇“妻主因为天气热没有胃口,所以我想试一试做点清爽的东西。”   水意瞅了半晌,蓦地想起来什么,一拍手惊叫道“哎呀!清风公子还在前面等着呢,我……我竟然给忘了……”   浅清也是一惊,刚要跑出去就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沾着满满的面粉,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清风脸色柔和,眉眼中带着水般的潋滟,走进来笑道“不用了,我自己过来了。”   浅清涨红了脸,很是歉疚,水意也是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清风公子,对不起……我,我给忘记了……”   “没事的,”清风勾起嘴角“文稀和林大夫在前面谈事情,正好我也可以和你学一学,天气热,文稀的胃口也不好。”   浅清松了一口气,他是知道清风的,温柔善良的男子,帮了妻主很多忙,也因此被以前的妻家赶出门,浅清心里怀着一份歉意,幸好,清风后来遇到了一位好妻主……   浅清不由露出笑意,继续手里的工作,一边和清风讲着什么……   ***   “怎么了,一副丧气的样子?”   陈影吊儿郎当的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文稀的脸色调侃“啧,你不会是欲求不满吧?”   文稀懒得理她,端着水杯慢悠悠的喝茶。   “喂,林蒹葭,你那么有办法,给小稀子出出主意。”   简珈继续写药方,同样懒得理她。   “你们说说话好不好?我都快被憋气死了。”   简珈吹干墨迹,慢悠悠的道“嫌烦就回去你自己家,赖在我这里干什么?”   陈影哼了一声。   文稀在一旁白了陈影一眼“也不知道谁一脸丧气,谁欲求不满,怎么,颜苏又把你赶出房了?”   “……”陈影哽了半天,小声的嘟嘟囔囔“我不就是不小心受了点伤,值得他发那么大火?”   “你都说了退出江湖,还去惹事,颜苏不气才怪,”文稀摇摇头“赶你出来算是轻的。”   “封骅让我帮忙,我也不能推了啊,”陈影找借口,理直气壮的道“要不是封骅病了,我也不至于出手。”   “她病了?我看她乐不思蜀的很,你就不能好好想想,那家伙要是真病了,还可以带着浅蓝到处玩?”   陈影脸色忽青忽白,咬牙道“封骅……”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不见了。   文稀叹气道“现在去找人算账,早就跑没了。”   简珈也露出一丝笑意,把手里的药方递给文稀“这是新配的方子,清风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再调养一段时间就没大问题了。”   “谢了,”文稀接过“对了,宝宝怎么样了?听说你收了个孩子?”   “嗯,是个好孩子。”   简珈没有多话,起身对文稀道“去后院看看吧,宝宝念叨你好久了。”   文稀笑着一同起身,和简珈一起朝后面走去。   还没走到后院,就听见厨房那里传来小声惊叫的声音和“乒乓”的动静,简珈和文稀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快快!加水,干了干了……”   ——这是手忙脚乱的浅清。   “呀,火太大了,怎么……”   ——这是慌里慌张的清风。   “两……两位少爷……别再弄了……”   ——这是万分无奈的水意。   浅清忙着往锅里添水,慌张中手指擦过灶台,疼的“嘶”了一口气,还没等他抬起手看看伤处,手指就被另外一只熟悉的手抓住了。   简珈皱着眉看着浅清手指上的水泡,脸色暗沉“怎么这么大意?疼了吧?”   *****   “没事……”浅清想把手抽回来,却被简珈紧紧的握住。   一旁也是一身狼狈的清风被同样沉着脸的文稀给捉走了。   水意看看脸色不渝的老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简珈拿来凉水冲洗浅清的伤处,缓解了被灼伤的痛楚,用手帕包好浅清的手指,简珈环视了下狼藉的厨房,挑起眉问道“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   浅清垂着头,半晌小声道“……本来想看看可不可以做出来开胃的东西,结果没有想到……”   挑起浅清的下巴,简珈额头抵上去,语气里带着笑意“给我做的?”   “……嗯。”   大笑着把还在内疚的浅清揽进怀里,简珈在对方耳边低道“想要我开胃还不简单?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啊……” 纤禾番外   其实一开始,纤禾觉得,林蒹葭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林蒹葭的母亲有文采,可是个性却太过懦弱,在人吃人的林家可以稳稳地当家主这么多年,全仗着前一任家主的庇护。   可是靠山一倒,就什么也没有了。   姑母一步步没费什么心机就坐上了那个位置,纤禾虽然年纪小却也懂得,林蒹葭挂着大小姐的位置,其实迟早是要下去的。   所以,他渐渐贴近林简之,听姑母的话疏远那个说喜欢自己的傻瓜,最后,看着林蒹葭被赶出林家。   他不后悔,真心什么的能有多久,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满手风华。   直到多年以后,那个眉目间褪去青涩的女子,再次出现。   ***   纤禾是惊讶的。   面前的人珍惜的拥着怀里的男子,目光极少落在旁人身上,虽说多年不见,可是还是可以轻易地从对方的脸上找到年少时的影子。   可是那个曾经说喜欢自己的人,却把所有的温柔给了别人。   后来姑母一反常态的让他接近林蒹葭,色令智昏,他明白自己的用途,却摸不准姑母的目的。   然后他才知道,那份让林家可以世代无忧的东西,竟然在林蒹葭身上。   他不甘心起来。   唾手可得的富贵荣华,可以比肩的青梅竹马,他想要的一切,什么不可以得到?   林简之鲁莽轻率,他一直忍着,过去这是他的靠山,不能丢掉。   可是在看到林蒹葭和那个平凡的男子那样安逸的生活后,他心里的不甘愿越发的明显,那些宠爱那些珍惜那些快乐,原本应是他的!   只要他想。   他一个笑脸就可以让林简之找不到北的说出名单的秘密,艳色倾城面前,林蒹葭会不为所动?   可是那个女子,真的就不为所动。   姑母后娶进门的男孩同样是好手段,用着天真的笑脸荣宠一身,连姑母死的时候都对他放不下心。   那个可以笑得纯净无暇的小柯,面对姑母时柔顺深情,可是眼底明明白白的写的厌烦。   他看的很清,更何况,他曾经亲眼见过那个孩子哭泣的求着林蒹葭收了自己。   林蒹葭有什么好?   纤禾不止一次的自问,儿时的记忆模糊不清,眼前的女子冷凝的脸同样孔遥不可及。   一个小小的大夫,不懂得巧言令色软语红袖,她有什么好?   纤禾最后一次努力着想要林蒹葭交出名单的时候,女子毫无反应的甩开自己的手,看也不看摔倒在地的他拂袖而去,他掩面低笑,呐,她有什么好?   最终他还是穿上嫁衣嫁给了林简之,没有什么不甘愿的,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主的人陪在他身边近十年,于他没有丝毫亏欠。   更何况,那份名单竟然被林蒹葭那么轻易的放弃掉了。   人人视若珍宝,她却弃之敝屣。   他在一片喜气的红色里微笑,那个挑*****起自己盖头的女子满脸惊艳。   呐,我会生活的很好。   ***   林简之优柔寡断,面对林宣死后的烂摊子焦头烂额,纤禾不动生色的接手了林家的事物,把所有的异议者暗地里全部除掉。   手握权力的感觉很好,纤禾几乎飘飘然。   妻主的放纵和所有人的畏惧,他几乎忘了自己曾经羡慕过林蒹葭温和宁静的日子。   可是转眼,风云色变。   他一直知道小柯不是个安分的家伙,所以派了人把对方看守起来,可是名单还是丢了,林家还是败了。   小柯比他狠,比他更加舍得。   只有舍,没有得。   那些繁华如同烟云一般转眼就散了,小柯在他耳边轻笑“不要急,我也会有报应的。”   纤禾不甘心,他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来买通看守,又在无效后不惜付出身体。   只为了逃走。   如愿以偿的时候纤禾听见林简之恶毒的诅咒着,一遍又一遍的骂着自己“贱人”。   他只是想活而已,有什么错?   他在破败的小院落里,看着那个收留自己的老实女人,又想起了林蒹葭。   她有什么好?   他终于知道。   那个女子眼中只为一人露出的温柔,就是最美的好。 流水人家(三)   莫与轲气的脸色铁青,喝道“你给我下来!”   “就不下去!”莫丛言两手抱树,冲下面吐舌头“姐,我才是你亲妹妹好不好,那个臭小孩值得你这么护着?”   “你懂什么?!”   莫与轲拿这个妹妹没辙,冷着脸斥道“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欺负冉笙,你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运了!”   看着莫与轲急匆匆的进了卧房,莫丛言脸色暗淡下来,不甘愿的嘟哝“什么嘛,一个个的都拿那个小破孩当宝似的,师傅也是姐姐也是,还能一碰就碎了啊……”   莫丛言边自言自语边从树上滑下来,靠坐在树下随意的揪着身下的草,正发着呆,头上就狠狠的挨了一下,痛的她眼前直冒金星。   “师……傅……,你干嘛啊?!”   陈影一向带着痞笑的脸此时严肃的可怕,莫丛言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傅这样生气的表情,顿时害怕起来。   “丛言,你对冉笙做了什么?”   莫丛言低头不吱声。   头上顿时又挨了一下“说!”   “哪有怎么样啊,不过是吓吓他,把一只死鸟扔到他被窝里了……”   莫丛言在心里暗道,这个冉笙,看起来就是娇娇弱弱的样子,一定是他告状了!   “你这个臭小孩!”陈影几乎想要掐死这个惹祸精,平时惹麻烦也就算了,现在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给我去院子里跪着!什么时候冉笙醒了,什么时候你才可以起来!”   莫丛言不甘愿的想要反驳,看见陈影要吃人一样的眼光之后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嘁,有什么啊,跪就跪!   莫丛言跪在院子里,看着那个一向冷冰冰的林大夫焦急的冲自己姐姐说着什么,临水堂的每个人都是一副紧张担心的模样,心里没有底起来。   那小孩,不会真那么不经吓吧?   偷偷的起身跑到窗户下,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莫丛言眯着眼看进去。   原本白嫩嫩的宝宝此时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抓着自己爹爹的手小声的,眼睛里不断的掉下眼泪。   “爹爹,我难受,疼……”   “娘……我疼……”   浅清轻轻的给冉笙揉着胸口,强笑着安慰“宝宝乖,娘在给你熬药,一会就不疼了……”   冉笙咬着嘴唇,乖乖的“嗯”了一声。   莫丛言心里一涩,心慌起来,不就是一直死鸟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笙儿一出生就有心疾,经不得一点吓,你什么时候见过家里人吓过他?”   莫与轲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莫丛言一惊,看着姐姐端着药碗站在身后,尴尬道“我不是故……”   “好了,回去跪着吧,”莫与轲打断她“陈影师傅真的很气,这次没人给你求情,去跪着吧。”   莫丛言后来在院子里跪了一整天,陈影说话板上钉钉,真的等到冉笙不疼了,安稳的睡了过去,才让莫丛言起来。   这个才十岁的女孩子尽管知道自己错了,可还是愤愤的在心里道,有什么啊,一个娇气的小孩儿……   她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此刻让自己如此讨厌的娃娃,后来,同样让自己痛不欲生。   相逢恨晚。   ***   “没事了,去休息吧。”简珈看着浅清熬出来的红眼圈,语气温柔低沉“宝宝已经没事了,你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想吃什么,我去做。”   浅清摇摇头,疲惫的把脸靠在简珈怀里“妻主,宝宝身体这么弱……以后,怎么办?”   “我说过的,宝宝是个有福的人,”简珈轻轻的拂过浅清的头发,慢慢的道“就算没有值得托付的,我们就宠他一生又何妨?”   浅清低低的叹了口气,手臂紧紧环住简珈的腰身。   “我准备好了水,去洗洗吧?然后好好睡一觉,要不然宝宝好了,你又该病倒了。”   浅清乖乖的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眩晕了一下,勉强扶住屏风稳住自己,浅清小心的没有发出声音惊动简珈,为了冉笙的病简珈也累了一天了,他不想再惊动妻主。   第二天的时候冉笙果然好了很多,小脸蛋又是红扑扑的,看见浅清甜甜的叫“爹爹”。   浅清欣喜的把冉笙抱进怀里,在宝宝的额上亲了下道“宝宝还疼吗?”   “不疼了,娘亲是最厉害的大夫!”   浅清忍不住笑了出来,抱着软软的宝宝问他“饿不饿?爹爹去给你做点吃的?”   “嗯,”冉笙点头,按着小肚子瘪嘴“好饿了,都有在叫。”   “乖乖等着爹爹,爹爹去给你做好吃的。”   浅清在厨房忙了大半天,冉笙刚用了药,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过于寡淡的又入不了口,浅清费了好些心思准备了汤和小菜。   做好饭,浅清伸手去倒水,蓦地又是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幸好水意这时候也来了厨房,急忙把*****他扶住。   “老板!浅清公子晕倒了!”   还来不及制止,水意已经扯着嗓子喊了出去。   浅清即使这时候还有些眩晕也不由得失笑,哪有晕倒啊……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见动静的简珈没一会就出现在浅清的面前,看着男子略显苍白的脸色二话不说就把人抱了起来。   “水意,你去照看一下宝宝。”   回到卧房,浅清看着妻主严肃着一张脸给他把脉,小声道“我没事的……就是有些累而已……”   看简珈还是冷着脸,浅清伸手去抓简珈的另外一只手,简珈没躲,任由男子握住“妻主,真的没事,我睡一下也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浅清已经整个人被拥进了对方怀里,力气之大让浅清惊诧。   “妻主,怎么了?”   简珈声音里带着喜意,在浅清耳边道“以后不许熬夜,宝宝交给水意照顾,乖乖休养,知道么?”   “可是……”   “没有可是,”简珈抬起浅清的下巴,印上对方的唇“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照顾好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第二个,孩子? 浅蓝番外   浅蓝看着不远处的冉笙,心思一时有些恍惚。   那个孩子叫自己“蓝爹爹”,声音甜软,每每听见的时候,心里总会化成水一般。   浅蓝微微抿唇笑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覆上自己的肚子。   他曾今的信仰是陈言,青梅竹马的玩伴,自己天真的以为抓住了幸福,却在一夕之间碎裂。   那个笑意温和和他新婚不到一年,前一刻还执着自己的手说着此生不负的女子,一转眼,就要迎娶另外一个人。   他慌张绝望,愚蠢的甚至赵阳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去求林蒹葭求自己的哥哥,把尊严踩在脚底下,只为了那个留不住的人。   哥哥……   浅蓝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那个自小就木讷,胆小,只会默默忍受的哥哥,同样也是那个会在受罚时护着自己,把一切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照顾自己的哥哥。   他想要什么,只要浅清有,就都会给。   除了林蒹葭——   那个已经被哥哥视若生命的妻主。   那似乎是第一次,自己被哥哥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还记得,儿时陈言的目光其实是一直在浅清身上,直到那个春天,女孩子微笑着把风筝线交到对方手里,那句话,他到现在都没有忘。   “浅清,无论我走多远,最后都会回到你身边的。”   他不甘心,缠着哥哥要,终于到手的时候看到陈言黯然的脸色。   然后自己成为陈言的焦点,哥哥被彻底漠视,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玩闹,在娘的呵斥下每日里干活。   他心里带着扭曲一般的窃喜,冷眼看着哥哥越来越不招娘亲待见,直到最后被卖了出去。   然后他以为,陈言只是自己的了。   再见面的时候对方变了很多,虽说还是怯懦的,但是脸上去带着幸福的光彩,对身边的女子有着很深的依赖。   浅蓝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无论是羡慕还是嫉妒,亦或是心里最深处那一点点压制住的内疚。   成亲的时候看着陈言昏暗不明的眼光,他蓦地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强要来不属于自己的所谓幸福,真的是幸福么?   他求陈言不要娶别人的时候,他被陈言毫不留情一巴掌打得嘴角流血的时候,他几乎失去一切的时候。   终于知道,不是。   浅清愚蠢的善良几乎让他笑出来,这个傻哥哥啊,手心里的幸福都不懂得抓牢,亲人?呵……   心里却是酸酸的痛楚。   痛的趴伏在地的他模模糊糊的听见对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有希望,又觉得绝望。   然后他看见那个叫封骅的女子俯□说——   美人,愿意和我走吗?   ***   被人拥在温暖的怀里,耳后被热气弄得痒痒的,浅蓝不自在的掐了一下封骅的手,低道“宝宝还在一边呢,别闹。”   “蓝儿,”封骅声音里有些恨恨的妒意,道“林蒹葭那个家伙,真是好命,有了个这么乖巧的儿子,现在浅清又怀了一个,蓝儿……”   “嗯?”   “我们也要加油啊!”   “说什么呢你!?”浅蓝气红了脸,推开赖在自己身上的封骅“什么……什么加油啊……”   封骅压低声音,慢慢道“当然是加油生啊……”   “喂!”   他羞恼着被大笑的女子拥进怀里,心里却满是甜蜜。   曾经风光一时的三省首富被朝廷打压,就如林家一样,繁花过后急速消弭,他曾经远远望过那个状若疯癫的女子,没有怨愤,仿若路人。   他现在有一个爱他宠他的妻主,还会有无比可爱的孩子。   他会很幸福。   初冬的时候,浅蓝浅清先后诞下女儿,一名箪岚,一名倾樾。   他们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   ***   书房的榻上躺着个女子,因为睡的不舒服而皱着眉。   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浅蓝走进来,把手里的被子给封骅轻轻盖好,然后又无声无息的走出去,刚关上门,就听见女儿戏谑的声音“爹爹,既然心疼干嘛还要娘亲睡书房?”   浅蓝回身责怪的看了箪岚一眼,比了个“嘘”的手势“别那么大声,你娘这几天忙于公务,一直没有睡好。”   箪岚笑了一下,走过去扶着浅蓝,“娘不是把婚事推了吗?您还生什么气?”   浅蓝哼了一声,有些忿忿的样子“要不是霄儿告诉我,你娘还不一定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就知道是那个该死的陈霄!   箪岚在心里暗咒了几句,面上还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咦?陈霄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浅蓝白了一眼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霄儿是说漏了嘴,要不然你还想帮着你娘到什么时候?”   “我哪有,”箪岚一笑,心里却盘算着下次好好教训一下陈霄,“娘不是怕你担心么?”   “哼,我看她是巴不得再纳一个小的。”   “你可冤枉我了,”不知什么时候也起身的封骅走到浅蓝身后,把生气的夫侍搂进怀里,冲着女儿使了个眼色“我这辈子可就只有你一个,不信我可要罚。”   箪岚看着爹爹别扭的偎进娘亲怀里,知道两个人要“交流”一下,笑笑的退了出来,远远听见爹爹责问的声音和娘讨饶辩解的话语。   经过花园转角的时候箪岚眼一亮,“呵”了一声“陈霄,我还想着要去找你,你倒是自己跑来了。”   陈霄虽说是陈影的女儿,可是却是沉默寡言之极,气的那个师傅天天跳脚。   “文和要我来找你。”   一听见文和的名字,箪岚就知道肯定又是那个好友出了岔子找人去帮忙了,无奈道“她又惹了什么事?”   “宝宝发病了。”   “……文和弄的?”   陈霄沉默的点了点头。   刚刚还带着笑意的箪岚一下子变了脸色,声音也阴森起来“她又欺负宝宝还弄得这么大与轲难道没劈了她?!”   “她说不是故意的。”   冉笙是这几家唯一的男孩子,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一句“不是故意的”要是顶用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敢露面。   “这件事我可帮不了她,”箪岚臭着一张脸,又对陈霄道“你也不许帮她,不收拾她她还翻天的!”   “我没帮她。”   还揍了她一顿。   陈霄想想文和那张青紫的脸,这句话没说出来。   “对了,你怎么把那件事透露给我爹了?”   有朝廷大臣想把自己的儿子给封骅做小,封骅推了回去,因为不好得罪对方所以事情解决的迟了,她一直瞒着爹爹,这家伙怎么还给说出去了?   “……抱歉。”   看着陈霄一副闷葫芦的样子,箪岚有火也发不出来,只好憋着一口气。   “算了,让我娘自己去哄人吧。”   ***   “*****你怎么不说话?”   浅蓝揪着封骅的一缕头发,扯来扯去并不用力,一边看似心不在焉的问着。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   封骅在心里偷偷的抱怨,可是还是开口道“就是那样,我已经解决了,不会有下一次……”   浅蓝瞪起眼睛“谁问你这个了?”   “咦?”   看封骅还是不明白,浅蓝无奈的靠在对方怀里,闷闷道“你不告诉我是怕我生气?”   “嗯?……嗯。”   “……我相信你的,”浅蓝声音很小,封骅却听得清楚“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怀疑?”   封骅眼里出现一点笑意,把浅蓝更紧的抱住。   “谢谢。”   浅蓝白了封骅一眼,嘟哝着“有什么可谢我的啊……”   要谢,也是我谢你啊。   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一个不变的承诺,以及,不会暗淡的温柔。   箪岚,单,蓝——   唯蓝而已。 小柯番外   “哥,你在想什么?”   小柯回过神来,看着弟弟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掩饰了自己的表情,道“笑笑饿了么?我这就去做饭。”   “不饿,”渐渐长大的男孩子摇摇头,和哥哥一样美丽的脸上浮现犹豫的神色,半晌才开口道“哥,今天……我看见林大夫了。”   小柯手一顿,勉强勾了下嘴角“是吗,他们还好吧?”   “嗯,应该还好吧,我只是远远的看见了,听说林大夫的夫侍生了一个女儿。”   “……是么。”   小柯站起身,神色有些恍惚,茫然的对着笑笑道“我……去洗菜,一会还要做饭……”   笑笑看着自己的哥哥两手空空的走出去,尚年幼的他还不明白,此时的哥哥,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   小柯在院子里的木凳上坐下,神色还是呆呆的。   其实,他也看见过。   那个被自己深深妒忌的男子抱着一个可爱的宝宝,在集市里闲逛,自己只看了一眼,就惊慌失措的躲进了阴影里。   他不敢见和过去有关的任何人。   林蒹葭就像是少年时一个不容亵渎的梦境,只是想着,只是怀念着,就会无比的幸福。   可是当现实中触及到,就是深深的痛楚。   他嫉妒浅清,甚至是恨着他。   为什么那个平凡的男子可以拥有自己奢望的一切美好,为什么自己却肮脏的不敢站在阳光下,为什么……自己得不到想要的幸福?   他一想到那段黑暗晦涩的日子,就恶心的想吐。   为了给爹爹安稳的生活,他嫁给年迈重病的林宣,可是爹爹还是病重而逝。   为了笑笑和自己能自由,他听命赵阳,可是想不到还有一个貌似无害的陈言。   为了弟弟的安全,他迎合陈言,可是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要灭口。   可是最后呢?   小柯不由自主的冷笑。   最后,换来的不过是更残忍的结局。   他也恨过林蒹葭,如果那时候林蒹葭愿意娶他,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   他其实明白的。   要是林蒹葭真的娶了他,那么,那个女子就不再是他记忆里最纯的美好了。   最后的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被陈言毫不留情的关进一片黑暗中,面对赵阳的冷笑,他在想什么呢?   他还记得赵阳眼中露骨的恨意,手指狠狠的掐着自己下巴刺痛的感觉,那个同样身不由己的男子几乎把一切的怨愤都发泄在了自己身上。   “小柯,我真是小看了你,勾引林宣,勾引陈言,你这张脸还真是好用。”   “你不是漂亮吗,你不是会勾人吗,好,我就让你勾引个够!”   小柯想到那样冷冽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发抖。   真不知道赵阳从哪里找到那么多猥琐的女人,那样令人作呕的感觉,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   有人扑上来压住自己的时候他还在拼命的挣扎,后来就绝望了,妥协了,放弃了……   眼泪都流干了,谁会来救自己?   没有。   可是就这么想着,门被推开的时候他还是生出了希望。   身上的人被拉开后自己只是不住的干呕,几天没有吃饭的自己却是什么也呕不出来。   “你没事吧?”   有女子的声音询问自己,他回答不出,只是在那人想要扶他的时候奋力的挣扎。   “别动,我带你出去。”   然后他就真的离开了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他是知道封骅的,有名的闲散王爷,救他的那个人,是封骅的护卫。   一个认真到执着的女子。   每次他拒绝对方送来的东西,女子就会面无表情的陈述。   王爷要我照顾你。   王爷要我来看看你们。   王爷要我……   其实他也知道,封骅其实什么都没有吩咐过。   只不过,他还有资格幸福吗?   “哥!”   笑笑在门口喊他,小柯连忙回身,问道“怎么了?”   “木姐姐又来了,还带来了好大的一只山鸡!”   小柯站起身,就看见那个没有表情的木枫走进来。   “木小姐,这里还有很多东西,你送来这么多,我们吃不完的……”   “……我想送来给你们。”   小柯愣了一下,不由就脱口而出“怎么这次不是王爷吩咐了?”   说完自己就尴尬的要死。   木枫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   “王爷说,要抓住机会。”   小柯笑了*****出来,任由对方抓住自己衣袖下的手。   呐,幸福其实不远,对么? 清风番外   清风已经不记得是几岁的时候被卖进晚楼的了,那应该是一个很小的年龄,小到他只能模糊的回想起那个牵着自己手的人温柔的对他说“这里是个好地方,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所以你要乖乖的。”   他确实很乖,可是在过上所谓的好日子之前,就先尝尽了世态炎凉。   一起入楼的几个孩子,只有他平安的活到了赎身的日子。   诗词歌赋,他学的所有东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讨好来晚楼的女人,因为有一张美丽的脸,他不需要挂着谄媚的笑容去大厅迎客,而是可以稍微的有一点尊严,谁出价高,就陪谁。   尊严,于他来说就是这么廉价。   脸和身体是他唯一的资本,能让他活下去,活到可以离开的那一天。   直到他得了那个病。   一开始还只是小小的红点,慢慢却开始在身上漫延,且越来越严重,他惶恐不安的瞒着所有人,却还是被爹爹给发现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要是一个月内没有起色,他就必须成为最低贱的妓子。   像他们这种人,是没有大夫愿意诊治的,在晚楼里的大夫束手无策后,他抱着最后的希望去了回春堂。   然后,见到了林蒹葭。   那个女子确实出色,可是在晚楼这么多年,清风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一开始的拉拢只是为了对方的医术,让男子惊讶的是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   回春堂的林大夫,是个爱夫如命的人。   听见这句传言的时候他忍不住失笑,女子都是好色的,他曾目睹一个疼爱夫侍的商人被楼里的一位哥哥迷得晕头转向还要给对方赎身,最后闹得夫侍自尽,商人却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爱不爱的,笑话罢了。   直到他看见那个无论何时都只是一脸冷漠的女子露出难得的温柔,把那个平凡的男子背在背上,那样的小心翼翼。   那种温情,是真的存在的吧?   清风有了一种希望,也许某一天会有一个人来带他走,不需要钱财权势,也不需要有才有貌,只要那么一点点真心的温柔,就足够了。   然后就真的,那个老实忠厚的女子,带着小心讨好的笑脸,希翼的对他说,想要给他赎身。   他心动了,孤寂了那么久,真的需要有个人陪。   对方是赵家的一个旁系,在家族中地位不高,家中也有了正夫和两个女儿,这样的条件让楼里的很多人都劝说,你要什么样的好的没有,怎么偏偏看上了她?   清风却执意的嫁了,就为了对方看着他时难得干净的眼光。   那段日子和平和,平和到几乎让他以为一辈子都可以这样过了。   可是最后,那些曾经的温柔,在面对赵阳的利诱胁迫,面对正夫的不依不饶,面对儿女的咄咄逼人,他还是被放弃了。   他不后悔给林蒹葭透露信息,哪怕后来被赶出来,也没有后悔过。   那两个人那样干净的感情,值得。   只是罪名却荒诞的可笑,谁都不会想到,连赵阳那样聪明的人都被绕的团团转,最得利的那个,竟然是陈言。   都是可怜人,无论是他,亦或是浅蓝赵阳。   所以,板子落下来的时候他没有怨,要被打死了,也没有怨。   浅蓝说,不要急,我也会有报应的。   他模模糊糊的想着,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报应,不过都是命罢了。   不得不认命。   他忍了,却没料想,竟然还有那么一双手,可以拉着他走出来。   那个很少有表情的女子喂他喝药的时候说,我叫文稀。   封骅身边的……军师。   女子说到“军师”两个字时神色奇异的扭曲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接着道。   尚无夫侍,事业……有成。   没有不良嗜好,身体康健,孑然一身,知己两三只,相识遍天下。   所以,你愿意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   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那个臭丫头呢?!哪去了?!”   清风看着一向温和内敛的妻主此时暴跳如雷的样子,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向前一步问道“怎么了?很严重吗?”   文稀重重的哼了一声,斯文的脸上一片铁青,咬牙切齿的道“等那个臭丫头回来,就算我肯,林蒹葭也不会放过她,竟然敢让宝宝就这么出去?她活腻了吗?!“   冉笙自小就被叫做宝宝,就算现在长大了,所有人也都叫习惯了小名,更何况这几家除了冉笙,家家都是女儿,只有冉笙这么一个儿子,所有人就越发宝贝起这个乖巧体弱的孩子来。   “和儿这次真是太大胆了,竟然带宝宝去那种地方……”   文稀冷笑了一下“她到是有胆量,惹了祸就跑,等着被抓到了看与轲怎么收拾她!”   清风尽管心疼自己的女儿,这次却也有些恼怒,偷偷带冉笙出去不说,把人带回来的时候竟然弄得人发了病,弄得当场就被与轲给打的嘴角青了。   “你也别担心,”看清风蹙着眉,文稀把一项放在心尖上的男子揽进怀里“那丫头鬼的很,与轲医术也是鼎好的,不会有事。”   “和儿这孩子,也不知像谁……”清风把头靠在文稀怀里微阖上眼,叹口气道“幸好浅清和林蒹葭出门去了,倾樾也不在家,要不然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听到倾樾的名字,文稀也头疼的皱起眉,那个孩子,护冉笙护的很,脾气还冷冰冰的跟她那个娘一个样,发起火来更是吓人……   “和儿也该受点教训,小时候就愿意欺负宝宝,每次都要倾樾和她打一架才算,脾气还犟,咱们两个谁也不像,也该有人收拾她。“   这个女儿没少给文稀找气,小时候和倾樾打架,大了和与轲打架,在家里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现在仗着自己和陈影学了一点功夫,跑到外面打架去了弄得动不动就有江湖人来王府找麻烦,弄得封骅那个女儿箪岚见了也是咬牙切齿。   ……这人见人恨的,像谁啊?   清风轻笑了一声,伸手握住文稀的手,有些戏*****谑的道“你小时候,和和儿一样吧?“   文稀一哽,脸色变来变去的,道“怎么可能?!”   “封骅可是什么都说了,小时候你可比和儿还要犟,用封骅的话说,就是‘蔫坏’。”   封骅!   文稀脸色更难看了,恨恨道“她都说什么了?”   清风只抿着唇笑,不说话,其实封骅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小时候叫过文稀“野孩子”的所有人,后来都被文稀一个个的报复回去了,而且下场都很惨。   封骅说的时候喝的有点多,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他躲着的地方扫了一眼,然后清晰地道“小稀也是个有心气的人,可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耐心的。”   那时候他和文稀闹了别扭,有一个多月没有和她说话,每天文稀都是把饭菜送进房间,若是留在房间里他就不吃饭,女子却耐性十足的退出去,过一个时辰再来收走碗筷。   自己身体不好,对方就每日里熬了药送过来,去找林蒹葭诊脉,文稀那个人,连自己受了风寒都不介意,可是他咳嗽一声就紧张的不得了。   可是生气起来,也吓人的很。   刚在文稀身边的那几年,王府里的人因为自己的身份没少给白眼,文稀一开始还不知情,可是有个小侍竟然胆大到当着自己的面冷嘲热讽,然后这个一向从未红过脸的人,就疯了一样。   谁拦也没有用,那个小侍到底还是被打了个半死赶出王府。   清风手臂紧了紧,放缓呼吸,感觉到文稀小心的动了一下,似乎是以为自己睡了,把靠在她怀里的自己抱起来,然后自己被放在了床上。   清风想起听到文稀求亲时她说过的话,那样认真的眼神。   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我等到你信。   我不会变的。   这么多年,她真的没有变。   自己,也真的信了。 赵阳番外   作为赵*****家的大公子,赵阳自小就明白,想要的东西必须抓在自己手里,否则就算是再后悔,也没有办法挽回。   这是爹爹告诉他的,也是他亲身明白的。   因为轻信,爹爹还在怀着他的时候,妻主就被爹爹的亲弟弟迷惑住,失去了宠爱和地位。   同样,五岁的他把最喜欢的猫咪借给妹妹玩,却在第二天看见被吊在房梁上的猫咪尸体。   后来他就学会了心狠手辣,想要的,就去得到。   陈言不过是个管家的孩子,有才无势,他看得出这个女子表面温和下的蠢蠢欲动,却对母亲答应求亲的事情冷眼相待。   一个瘸子,再怎么心机深沉,也配得上他?!   他按捺下所有的不满,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只能等待。   赵阳可以清楚的看到陈言那个夫侍眼里的不甘愤恨,然后慢慢变为一种似曾相识的绝望,心里暗暗的快意。   真的很像。   和爹爹那时痛苦的眼神……一样。   他知道这个名叫浅蓝的一切事情,包括他的赌鬼娘亲怯懦爹爹,包括他被卖掉的哥哥,包括,林蒹葭。   此时这个名字还是很陌生和无足轻重,他闲闲的打发人去求亲,企图搅乱一池春水。   只要他想,没有人可以好过。   可是真意外,林蒹葭拒绝了。   祠公说这话是脸上的表情现在想起来都让他忍俊不禁,那种惊诧到极点的样子,真好笑。   他这是才开始注意这个女子,不只是因为讨厌和陈言有关的一切人的关系,而是真真切切的关注起来。   知道了她爱夫如命。   知道了她冷漠下罕见的温柔。   知道了……   他想得到这个人。   如果那样的目光可以一直注视着自己,会是怎样的幸福?   他跃跃欲试的兴奋着,却忘记了,在了解了所有的美好后——   得不到,该是怎样的不幸?   他错估了陈言的危险,对方甚于自己的狠辣手腕让他措手不及,被压倒侵犯的时候他还在想,果然还是自己太傻。   以为一个浅蓝可以牵制住对方,以为一个小柯不敢背叛。   最后,输的一败涂地。   他看着陈言一日日的志得意满,看着那个女子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凌厉,一时间迷惑起来。   这是陈言么?   这……是自己么?   没有了骄傲自负不可一世张扬的自己,还是自己么?   他从小屋里走出来,按着小腹蔑笑,宝宝,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可以这样一辈子。   他变本加厉的嚣张放肆,看着浅蓝痛苦,看着小柯难过,心里止不住的快意。   因为他是赵阳。   所以,绝不可以被同情。   陈言几乎一步登天的成为了三省首富,(【5^6】【书^库】)对于自己把浅蓝关进柴房的事不置一词,这个女子不会花天酒地的风流,却也不会温和似水的柔情。   她的心里,只有权势。   赵阳想到了那个同样也是冰冷却有着第一无二温柔的林蒹葭,因为知道了得不到,所以越发的渴望。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个被自己嫉妒到无可救药的男子,就是被陈言放在心底的那个人。   凭什么?   明明就是一个无才无貌平庸之极的人,凭什么得到这种青睐?   “凭什么……也许,就是因为他的简单认真,因为……可以不离不弃……”   我也可以。   “你?”喝醉了的女子哈哈大笑着把他搂入怀,挑起他的下巴,一边讽刺的笑着一边吻上来“如果你真的可以……那我就可以忘记他……”   被剥光衣物的时候他没有反抗,面前的女子也许奸猾也许小人,可是,却是自己的妻主。   他也不明白,明明该是厌恶的,为什么却有着纠缠越深的感觉。   同病相怜么?   也许吧。   他始终记得女子酒后的戏言,也真的实现的自己都不相信会实现的承诺。   哪怕一无所有,她也始终有他。   所以,你也答应过的,忘了另外一个人。   只有我……   只有我——   全文完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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